9 章節

長長的管子,黑暗也象有了重量,在向當中擠壓。在這一片黑暗中,我看見了一個人影一閃,也不知閃到了哪個拐角裏去了。

周圍沒有人,我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空氣,在空氣裏帶着股淡淡的腥臭味。那不是魚腥,也不是腐爛的臭味,而是一種鐵鏽似的腥臭,這空氣裏也似乎留着他剛才的身影,冰冷的象是永遠不會醒的噩夢。

我激凜凜地打了個寒戰,深夜的寒氣象疾病一樣無孔不入,我再也無法忍受周圍那似乎永遠都不會散去的寒冷與恐懼,猛地向前沖去。沖出兩步後,一走過胡同口,我才放慢了些腳步,回頭看了看那個路口。象是某種晝伏夜出的猛獸的巢穴,這路口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暗,我不敢再去看,又向前跑了兩步。

前面是另一條橫向的大街,和這條因為拉閘限電的路不同,那條街上仍然有着燈光,帶着溫暖的人氣。我一踏上那條街,不禁彎下腰,兩手按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這條路上彌漫着一股汗臭,當然這種味道也只有在深夜裏才聞得到。當吸進一口空氣時,那些汗臭味象一把洗瓶子的毛刷一樣堵在喉嚨口不住地擦拭,以至于有些刺痛。但這些刺痛對于我來說也是種安慰,因為這告訴我周圍都是些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我回頭看向身後的這條路,隐隐約約的,那家店鋪的燈還開着,但是象隔了一層毛玻璃一樣看不清,整條街陰暗如鬼域。

這時有一輛出租車過來,我上了車時,雖然車子四壁毫不留情地向我擠壓過來,但是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和那條空空蕩蕩的大街比起來卻有種安全感了。

“要去哪兒?”

司機因為我上車後許久不說話,有些不耐煩了,可能也在懷疑我會不會是個劫匪。我報了住址,他拉下空車燈,車子開了出去。晚上車少,他開得很快,剛才這條街一下子被甩在了後面,我靠在了椅背上,這時眼角淌下了兩洗淚水。

那當然不是感動的淚水,而是因為恐懼。

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我拼命地想着,猛地,象是流星一閃,我叫了起來:“是他!”

“嘎”一聲,汽車一下停住了,我被震得一晃,差點摔出去,連忙扶住車,那司機狐疑地看着我道:“你看見什麽人了麽?”

我笑了笑,道:“沒事,我在想事情。”

“沒事就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深更半夜的,你這一嗓子把人都要吓死。”

“對不起,”雖然坐着不能點頭哈腰,我還是拼命地向他賠禮道歉,“以後不會了。”

回到住處,這司機在收我的車錢時大概把精神損失費也算了進去了。我也沒心情與他理論,帶着殘留的恐懼,一步步地走上樓去,仍是想着那個隔着拐角和我說了一句話的人。

那人的聲音……也許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那人說話的腔調,實在是和溫建國一模一樣的!

第二天等我睡醒,天已大亮了,急急忙忙趕到社裏的時候已經遲到了,被老總臭罵了一頓。等我坐下來,文旦有點幸災樂禍地道:“阿康,你昨晚喝醉了麽?”

“還不都怪你,害我喝那麽多酒。”

“哈哈,誰知道你酒量這麽差。那天我們也看見一個醉鬼跌跌撞撞地走,我還以為是你走錯了路。”

文旦打了個哈哈,從到一邊去忙他的事了,我坐了下來,準備把下一期的稿子看一看。坐下來時,頭仍然象裂開一樣地疼,可能是酒精還在發揮作用,電腦屏幕上的字也模模糊糊地看不清。

我看了兩篇,覺得沒有滿意的稿子,于是打開了信箱想看看網上來稿中有沒有好的。一打開信箱,裏面密密麻麻地有幾十個信件了,可大多只是幾十個字節到一兩K的小文檔,大概只能給李北麗用。我揀了個有十幾K的先看起來,那是個說僵屍殺人的故事,是根據清人筆記改編的,文筆平常,看來現在的人想象力還是很不夠。

正看着,文旦在一邊大驚小怪地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同事道:“文旦,你又抽什麽瘋了?”

“這兒也有個人說看見了一個自己會動的影子。哈哈,現在流行這個麽?”

“是看了《X檔案》吧,有一集裏也是說影子會殺人。”

我沒看過《X檔案》,也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麽。文旦卻來了勁,大聲道:“對對對,那一集我也看過。那個影子能從門縫下擠進去,人一站在上面,一下就消失不見了,跟燒過一樣。美國佬真敢想,中國就拍不出這種片子。”

我道:“那也太胡扯了。影子是擋住光線産生的,隔了一扇門,怎麽形成影子?”

文旦道:“可那不是影子,是種生物啊,二維的生物。”

我笑了,道:“騙鬼。影子要是生物,那這影子要吃什麽東西的。”

這話是文旦說過的,他也想起來了,笑了笑道:“阿康,你記性真好,不就一故事麽,弄這麽清楚做什麽。要是用科學去解釋恐怖片,那還解釋得通麽?”

這倒也是。所有的恐怖片都一樣,如果是不出現鬼怪的恐怖片,那就是故弄玄虛。要是出現鬼怪了,又完全不合常理的,基本上都這樣。

我把那個長故事取出來先放在一邊,準備如果沒有更好的,下一期就用這個。再看下去,別的大多是些小故事,千篇一律地上網吧包通宵,結果發現有鬼,如果把名字改一改,那些小故事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文字也大多很拙劣,明顯是中學生的水平,有一個大概還是小學生寫的,還有用寫不出的字用拼音代替。

看了幾個,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熟悉的信箱。

這是溫建國的!

溫建國這封信極短,才二十幾個字節,也就是說,頂多是十來個字,肯定不是篇稿子。我點開那封信,剛打開,就吃了一驚。

他寫着:“是你麽?救救我!我已經來不及了”

句尾該是有個感嘆號,但是他居然沒打。溫建國的稿子很規範,即使是純文本的,也是段首空兩格,标點符號一絲不茍的,象這樣的話實在不象是他打出來的。

這是個玩笑麽?

我有些厭煩。溫建國只是我的一個作者,談不上有開這種玩笑的交情,他究竟要做什麽?

我接着看下面的信。後面也是一些短故事,不過有一個一千多字的故事寫得很精巧,文字也相當娴熟,看名字象是個女子。這個故事倒是可以用,我把那篇稿子取出來後給那作者寫了封回信,說明準備使用,另外的全都删進了垃圾箱裏。剛想把所有的垃圾信件删除,突然,我握着鼠标的手頓住了。

溫建國信裏“是你麽”那三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空調開着,可是我又感到了一陣寒意。我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個人了。

那人我只見到一個背影,那個背影……會是溫建國麽?

林蓓岚說溫建國不見了蹤影,那只是她沒能找到他而已。如果溫建國仍然在這個城市裏,每天深夜,在陰冷的街頭,他在那些迷宮一樣的小巷子裏逡巡不定的話,那也是有可能的。可是……這真的有可能麽?

溫建國雖然寫了不少恐怖小說,但是他一直很正常,不象別人說的寫多了恐怖小說會發瘋的樣子。如果真是他的話,那麽在那個深夜,他在街頭做什麽?獲取靈感麽?這種怪癖也未免太怪了點吧。

空調的聲音還在嗡嗡地響着,也有可能這是我的耳鳴,并不是空調的聲音。空調的通風口熱浪滾滾,可是這一瞬間,我好象一下墜入了一個深淵,除了那種蜂鳴聲,便什麽也聽不到了。

昨晚那個人說的,也是這三個字啊。

我一個激凜,手頭的鼠标“啪”一聲摔在了地上。另外三個同事都向我看過來,我讪笑了笑,揀起鼠标放回桌上。可是我的嘴唇還有些震顫,那是細微的哆嗦,仿佛剛掉進一個冰窟裏,寒冷刺骨,難以忍受。

我把桌上的東西理了理,拉過電話來拔通了溫建國的號碼。拔號音響了兩下,電話被人提了起來,我道:“溫克麽?”

沒有人回答。堅硬的沉默象鐵塊一樣沉甸甸的,大約半分鐘後,“喀”一聲,電話被放下了。

我猛地站了起來。文旦有些疑惑地看向我,道:“怎麽了?”

“我得去見一個作者。”我猛地沖了出去,走出門時耳邊聽得文旦笑着說:“準是個美眉,不然他哪會這麽急。”

我要去見一下溫建國。無論如何,這種陰郁的氣氛我受不了了,如果這是個玩笑,我也要求他不要再開下去。

跳下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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