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好,但是我身上卻不由得一陣陣發冷。那不是因為氣溫的緣故,我也實在說不上來。我退了幾步,勉強笑了笑,道:“快去吧,早點治會好的。”

她的眼神已經有些絕望了,默默地看着我。她臉上蒙着圍脖,我不知道她臉色怎麽樣了,可是卻覺得可能她臉上也會有一條條黑線,橫着,把上下嘴唇分開,把人中分開,把鼻子分成好幾層,直到額角。我不敢再去看她,轉身快步走了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看她,林蓓岚仍然站在那裏。

站在陽光下,卻象站在黑夜裏一樣。

和林蓓岚分手後,我象逃一樣回到寫字樓。正趕得上吃午飯,我拿着盒飯進辦公室時,辦公室裏有兩個離家較近的同事已經回去了,文旦正在埋頭啃着一份豬腳。看見我,他道:“阿康,你這時才來,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我仍然沒有從林蓓岚帶給我的那種驚慌中恢複過來,文旦的話讓我覺得有點正常世界的溫暖,我笑了笑道:“你也做完了?”

“好了,得準備下一期的稿子了。你有什麽好的麽,給我一篇。”

“我今天倒聽到一個故事,呵呵,挺不錯的,可惜還沒寫下來。”

我打着哈哈,但是在心底卻隐隐地仍有着恐懼。那是一種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寒冷,陰郁,卻又有種怪異的誘惑。

下午,我接着看稿子,可是在看稿時總是想起林蓓岚的話。她說的那些到底是什麽意思,會是真的麽?我說不上來,以常理來判斷,那根本不可能,可是常理真能說明一切麽?

這時文旦突然道:“阿康,想什麽哪,飯都不吃了。”

我笑了笑,道:“對了,文旦,你覺得影子會不會也是一種生物?”

“騙鬼,”文旦撇了撇嘴,“這怎麽可能,影子要是生物,那靠吃什麽活下去。”

“當然,”我笑了,“英國十九世紀末有個作家寫了一部諷刺小說叫《平面國》,是設想有一個二維的世界,那裏的人都是一些平面。”

“那些都是胡思亂想出來的,”文旦指了指我的電腦,“就和我們雜志上那些故事一樣。”

的确是胡思亂想,在藝術上自有其價值,但那些都只是人腦子裏的産物。我不知道林蓓岚到底算個什麽人,也許,她已經帶着些瘋态的瘋狂了,在網上寫東西的人其實都或多或少地有些瘋。

“我們整天看這些瘋話,大概自己也有點瘋了。”

文旦打了個哈哈道:“這世界本來就是瘋狂的,在瘋子眼裏,不瘋才是瘋。”

我沒想到文旦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人也一怔,喃喃道:“文旦,真沒想到你能說出這麽富涵哲理的話,對你真要刮目相看了。”

“得了得了,你又不是李北麗,再多的好話也是白搭。”

我笑了:“人家名花有主,你少來了。”

和文旦說笑多少讓我感到這個世界還算正常。每天沉浸在那些或拙劣或高明的恐怖故事中,我想我也有些瘋了吧,以至于遇到的都是一些快要瘋了的人。

下班後,文旦對我道:“阿康,你今天不加班吧?”

“不加了。有什麽事麽?”

“天這麽冷,一塊兒吃火鍋吧,喝點酒,AA制。”

我其實并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和一大群人擠在一起。可是今天溫建國的失蹤,還有林蓓岚說的那個怪異的故事讓我心頭發寒,也許只有擠在人群裏,聞着空氣中的汗臭和煙草味,那樣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我點了點頭道:“好吧,AA制。”

去喝酒的都是寫字樓裏的單身漢。聽了一耳朵他們說的下流笑話,也灌了一肚子啤酒,散夥後我有些搖搖晃晃了。現在的冬天氣溫雖然不象以前那麽冷,但是夜晚的空氣依然象會結冰一樣,從熱氣騰騰的火鍋店裏出來,我的臉上被風吹得刀刮一樣疼。

我的酒量不大,兩瓶啤酒已經讓我腦子暈乎乎的。因為快要過年,連出租車也很少見,如果在這兒等出租,只怕喝完酒身上這點熱氣馬上會消散幹淨。我沿着路走着,準備邊走邊看,碰到車就叫一輛。

今年因為電力緊張,到了冬天又要拉閘限電,我走上的這條街正好是限電的範圍,路燈只開了一半,連街面的店鋪也大多關門了,街上冷冷清清。我把手插在衣袋裏,不緊不慢地走着,沒來由地又有些憂郁。

走了一段,仍然看不到有出租車過來。這些日子治安不太好,報上也常有出租車被打劫的消息,那些司機只怕也都有些害怕。我把衣領豎起來圍住脖子,想讓自己有些暖意,但冷風還是直灌進來。

路燈昏暗不明,我的影子也模模糊糊地,随着我的走動,還在長長短短地變化,幾乎象是活了過來一樣。一想起林蓓岚那個帶着點瘋狂的故事,我不由打了個寒戰,雖然明知道那是個荒誕不經的故事。

走到一個胡同口時,仍然看不到出租車的影子。邊上還有一家小店開着門,一個老頭子沒精打采地坐在裏面。我在店裏買了包煙,向前又走了幾步,一邊摸出一支點着了,剛拿在手裏,突然,象有一根冰柱插進心口,我一下站定了。

前面有腳步聲!

腳步聲是從前面的胡同裏傳來的,很輕,也很慢,象是有人趿着鞋在走。

在這樣的深夜裏,還會有誰在街上?

恐懼象是黑油滲透一張紙一樣,滲透了我的全身,我渾身的關節變得僵硬,可是又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那腳步聲象是有一種奇異的磁力在吸引着我,而我則如同堕入一場噩夢,渾身上下除了腦子以外都不聽使喚。

腳步聲慢慢地變近。那個人走得很慢,腳步聲也象一個人含糊不清的話語,但每一個踏下的步子卻又象是能看見一樣,我已經象是應和他的步履一樣,在随着他的節奏向前走去。這種感覺極其詭異,明明自己什麽都知道,眼裏看到的一切也依然如故,可就是象在做夢一樣,當我踏出一步,腳掌剛落地,地面的寒意透過鞋傳到腳底時,耳中恰好也聽到那人的腳步聲,就象有一根無形的線,把我和他連在了一起。

不要,不要再走上去了。

恐懼象是粘稠的膠水,無論我如何想讓自己不再走上去,雙腳卻仍是一前一後地挪動,一步,一步,慢慢地,又是毫不猶豫地向前。

真的是噩夢中吧。我想着,手指也僵硬得如木棍。我已經起到了拐角處,再走兩步就可以和從胡同裏走出來的人打個照面了,我絕望地看着前面,看着冰冷的空氣被我的身體破開,形成一個空洞,周圍的空氣争先恐後地來填補空隙時又造成了一個個漩渦。

突然,從手指上傳來了一陣針刺一樣的疼痛。這陣疼痛幾乎要把我一下撕裂,以至于腦子裏象有什麽東西一下斷開了一般,我一個踉跄,靠在了邊上的牆上。

那是煙頭燃到了我的手頭。煙頭造成的燙傷其實并不如何嚴重,但是由于燙在手指上,極其疼痛。但是與疼痛相比,我心中的恐懼卻向霧一下無邊無際地漫延開來。

從胡同時走出的那人已經快到走出來了,我已看見了他直直向前伸出的一雙手!

那是什麽手啊,幹枯得象冬天落盡葉子的樹枝,直直伸着,五指彎曲,如果剛才不是因為煙頭燙了一下,那麽我現在正好走到胡同口,而這兩只手将會掐在我的脖子上!

“你是誰?”

象是從噩夢中驚醒,我猛地喊了起來。恐懼已經讓我周身發軟,如果那是個強盜,現在我唯一的武器就只有叫喊了。

那雙手一下縮了回去。那人大概也被我吓了一跳,腳步聲登時停住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把手裏的半截煙放到嘴邊吸了一口。在這個寒冷的深夜裏,煙味越發辛辣惡臭,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煙是假的。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從鼻子和嘴裏噴出的白煙幾乎有一米多長,一定也飄進了胡同裏。

“是你麽?”

讓我吃驚的是,從胡同裏有人這樣說着。這聲音很陌生,幹硬冰冷,但語調又有種熟識之感。我戰戰兢兢地道:“你是……”

這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不知為什麽,我害怕見到這個人,從心底裏本能地害怕,就象小孩子怕蛇,怕蜈蚣一樣。我不想看到他,但是聽他的聲音,似乎認識我的,可我又實在想不起那是誰的聲音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笑,突然,象來時一樣突然,腳步聲急促地響起,但這次是越來越輕,越來越遠了。我強忍着心中的恐懼,向那胡同時探出頭去。那個胡同昏暗沒一盞路燈,幾乎象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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