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她變得不像自己了

《風起》的拍攝一直很順利,那些所謂寧婵的黑料,也被漸漸壓了下去。盡管劉夢冉沒說明,但所有的話語,都指向了和她積怨已久的寧婵。

比起上星劇,身為網劇的《風起》劇集不算多,在導演的高要求下還是拍了三個月。

許知衡檔期緊,拍完戲還要趕通告,相比之下寧婵要悠閑許多,還能時不時和陳隽川待在一起。時茵參加了一個旅游綜藝,和寧婵也有一段日子沒見面,她最近頻繁見到時茵都是因為熱搜。而之後,也沒有聽到《月西沉》的女主到底花落誰家。

期間劇方一直有片花放出,寧婵偶然想起她和許知衡的超話,發現當初的冷到北極的cp,超話關注已經有了五位數,規模還在不斷擴大。

盡管拍劇的時候努力營造氛圍,殺青後兩個人宣傳都克制有禮,連多餘的眼神互動都沒有。

寧婵也不是和許知衡關系不好,除了粉絲關系不行以外,他們兩個人還是很合得來的,尤其是一番打聽後知道許知衡和她是同鄉,心中好感更甚。

表面的疏遠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然而寧婵沒想到,即便都這麽做了,超話裏還有人将許知衡的眼神截出來,添油加醋描寫他“竭力壓抑的愛意”。

以及她對許知衡“無法藏匿的喜歡”,閉上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去的那種。

天氣降溫得很快,寧婵又是個很怕冷的人,采訪開始之前她就一直在待在休息室。小禾出去接電話,她就窩在沙發上看微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犯困,就靠在沙發上小憩,連許知衡什麽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許知衡看到她在這裏休息,環視了周圍,沒有發現小毯子,索性脫下身上的西裝給她蓋上。

寧婵睡得淺,輕微的動作還是将她弄醒了,看到許知衡來了,立刻坐直身子。

“你可以繼續睡。”

寧婵将衣服遞給他:“謝謝,一會兒就要出去采訪,也睡不了多久,還是算了。”

許知衡掃了她一眼,評價道:“女藝人确實很辛苦。”

即便是冷到讓人打顫的天氣,還是要在沒有暖氣的地方穿着裙子,露出一截細膩白嫩的脖頸,裙擺堪堪遮到小腿,絲毫無法抵禦寒風。

寧婵穿了件修身的長裙,腰身處繡着山茶花,裙擺也有花瓣的點綴,溫婉之餘,又多了幾分風情。“沒辦法,為了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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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歡白色?”

寧婵還沒回答,他緊接着又說:“是有喜歡的人嗎?”

他冷不丁問了這麽一句,寧婵擡起臉看着沉默好一會兒,才遲疑地點頭。

他垂下眼眸,扯出一抹苦笑。“他喜歡白色,所以你是在穿給他看?”

“時茵告訴你的?”寧婵思考了片刻才問道。

“不是”,許知衡側過臉。“只是能猜到,你以前喜歡的是紅色。”

“什麽?”她自己都要不記得了,疑惑道:“我一直想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之前在劇組她就有過這種疑惑,許知衡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而兩個人從前也沒有什麽合作,稱得上是毫無交集,無論她怎麽回想,也找不到記憶中有個姓許的舊識。

“其實……”他才說了兩個字,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小禾跟許知衡的經紀人一起走進來,兩人的對話立刻終止。寧婵被勾起好奇心,想找時間再問清楚。

然而劇組宣傳結束,許知衡的行程又很趕,連将話說完整的機會都沒有。

沒過多久,寧婵也将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到了年底,川海集團有大型年會,作為川海娛樂的藝人,寧婵照例也會參加。她一直在期待陳隽川能讓她當女伴嗎,從四年前開始期待,這一次又落空了。

提前一天的時候,她在房間裏試穿陳隽川讓人送給她的禮服,照鏡子的時候突然回想起許知衡當天說“你以前喜歡的是紅色”這句話。然而這已經是很久以前了,她連拍戲都很少再穿過這種張揚熱烈的顏色。

仔細一想卻覺得心酸,為了讨好陳隽川,她慢慢舍棄真實的自己,就像蛻掉一層皮長成陌生的模樣,過程并非感受不到痛楚。

寧婵看着鏡子裏那個身穿白色禮服紗裙,戴着珍珠耳飾的自己,有那麽一刻,竟然覺得心慌。

鏡子裏的人不像她。

小禾看到寧婵在發愣,不由問道:“怎麽換個衣服還發呆呢?”

寧婵便跟她說起了許知衡的事,問道:“你對許知衡知道多少?我好像和他見過,總覺得特別熟悉,但是又想不起這號人。他說和我是同鄉,但我也記不得老家認識的有他。”

“錯覺吧,他不是在國外上完學回來的?”

“不知道”,寧婵無所謂道。“反正也不怎麽要緊,大不了下次再問問。”

小禾提醒:“最好沒關系,你跟他離越遠越好。許知衡的熱度可不是誰都蹭得了,這都幾個月了還有他的粉絲在追着罵呢,等劇開播,你就別再上網了。”她知道寧婵有自己的小號,連自己的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甚至還關注了她和時茵的cp超話。然而再怎麽堅強的人,也受不住鋪天蓋地的謾罵侮辱,之前公司就有經不住被罵,備受打擊淡出娛樂圈的藝人。

寧婵笑道:“我心髒承受能力可強了,這麽多黑熱搜都沒事,小問題。”

她說完,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問小禾:“你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嗎?”

小禾跟了寧婵兩年,聽她這麽問,也回憶初遇時對她的印象。“記得一點,反正就是個很文靜,乖巧聽話的小姑娘,對誰都溫溫和和的很有禮貌,沒見你跟誰發過脾氣,還喜歡看書……”

寧婵聽她這麽說,自己都愣住了。

換做以前,她想不到自己身上有哪點能和文靜乖巧扯上關系。

這真的是她嗎?

“怎麽了?”

寧婵搖頭。“沒什麽,就是想問問。”

她安慰自己,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至少都是優點。就當做成長了,改掉自己的壞毛病也好。

至少陳隽川會喜歡這樣的她,就足夠了。

——

川海集團的年會更像是一個大型的商業酒會,也邀請了一些合作夥伴,還有許多上過財經雜志的人。由于員工太多,也分了兩層樓,真正能說上話的都在樓上。

樓下熱烈歡快,有人勁歌熱舞,舉辦游戲和抽獎,歡聲笑語不斷。而樓上又是另一番場景,衣着名貴的男士身邊幾乎都有一位美豔的女伴,而他們連調侃都帶着些疏離和試探。

下面才像是真正的年會,而樓上更像是是談生意拉攏人脈的地方,不過是人更多更寬敞的會議室而已。

寧婵也在其中見到了些熟面孔,正挽着男人的臂彎言笑晏晏。

她也不是第一次參加年會了,比起從前的不知所措,現在好歹知道找個安靜地方混過去。年會跟她實在沒什麽關系,比起在這裏假笑,她寧願下樓湊熱鬧。

端了杯香槟,寧婵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盡量降低存在感。

陳隽川身上穿着剪裁妥帖的的名貴西裝,從衣領嚴謹到袖口,處處透着內斂與沉穩。

他正在聽人說話,偶爾附和地笑笑,并沒有和大多數男人一樣挽着什麽女伴。

也沒有太多人為了八卦私生活而冒犯他,陳隽川年紀輕輕能坐到這個位置,除了繼承人的身份,更因為行事作風都表現出了他不好招惹。像他這種人,就算沒有明面上交往的女友,背地裏也有許多上趕着送上去。更何況底下有個川海娛樂,若是各取所需,什麽天仙都能到手。

反正最後也要娶個合适的妻子,玩得再花也沒什麽。

一些進來的小明星,還是有不自量力地上趕去招惹,故意湊近他吸引注意

寧婵盯着那個粉裙子的小模特許久,見她就要“不小心”撞到陳隽川了,捏着高腳杯的手都緊了緊。

也是在此時,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驚得她身子一顫。

正在演奏的交響樂都停了下來,衆人紛紛看向聲音來源。

被打了一耳光的模特臉上泛起紅印子,睜大眼望向打她的女人,眼眶泛起淚花,說是楚楚可憐也不為過。然而陳隽川卻沒多看她一眼,只是對動手的女人說道:“程晴,适可而止。”

寧婵聽到這個名字就眉心一跳,想起時茵提醒過她的話。

程晴在他們這圈裏是出了名的癡情,喜歡陳隽川到了偏執的地步,但凡是接近陳隽川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偏偏她是程桓的妹妹,也沒人能動她什麽。前幾年出國很少回來,現在回國少不了要惹事。

時茵說過,一旦讓程晴發現了她跟陳隽川的關系,程晴會把她往死裏整。

之前有個喜歡陳隽川的白富美,追了那麽一段時間,沒過多久莫名其妙被搶劫,臉都讓人給劃爛了。而這件事發生沒多久,程晴也被家裏人送去了國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寧婵看到程晴出現,眉心一跳,默默別開了視線。

壞人不可怕,瘋子才最可怕。

被打的模特很快就離開了,而在場本來對陳隽川虎視眈眈的人,後面連多看他幾眼都不敢,程晴也被他哥哥叫人給拉了下去。

寧婵松了一口氣,繼續默默吃果盤。

“這位小姐,要來跳個舞嗎?”

旁邊又有人搭話,她拒絕的話說到一半,才發現是程桓正笑得浪蕩,面帶探究地看她。

寧婵看了看周圍,指向自己。“我嗎?”

她不明白程桓怎麽會想到來邀請她跳舞。

“不然還能是誰。”

“我不會跳舞。”

程桓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好似寫着“你騙人的”幾個大字。

寧婵誠懇說道:“沒騙你,我只會一點女團舞,你們上流人士的娛樂,我是真的不會。”

程桓被她的話逗笑,也沒有難為她,只是說:“我妹妹剛才吓到你了吧,她脾氣是有點不好。”

“沒有,挺好的。”寧婵違心地說着,同時在內心腹诽。

這何止是脾氣不好,她聽了這位的事跡,簡直要懷疑法律是不是對她不起作用。原來白富美都是這麽任性地存在,她都開始感謝當初時茵被她罵菜比沒有買兇報複了。

程桓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說:“你笑一下我看看。”

“?”寧婵疑惑地看着他。

這是什麽奇怪要求。

見她沒反應,程桓又催促道:“快笑一下。”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她還是照辦了,扯出一抹笑意。

程桓盯着她的臉,又說了一番耐人尋味的話。“真人這麽看,還确實有點意思。”

言罷後,他轉身準備離開,又回過身丢下一句:“你要是看到我妹妹,記得躲遠點,她說的話也不要信,尤其是關于陳隽川的。”

“我只相信他的話。”寧婵說完,下意識去看陳隽川的位置。

人影交錯中,她的目光正好與他交彙。

陳隽川站在那處,斑駁光影從面上流轉而過,映在他眼底,像是盛了璀璨星河。

他也在注視寧婵的方向。

——

寧婵提前離開酒會,提着裙子從電梯出來,只想走快點鑽進有空調的車裏。還沒等她走出大廳,就感到突然被什麽絆倒,身子趔趄一下險些摔倒。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寧婵扭過頭,看到是程晴正踩着她的裙子,面上是敵視和憤恨。

很快程晴就發現自己認錯了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換上了玩味的表情,甚至還帶上了輕蔑和嘲弄。

“原來不是,是個假貨。”

寧婵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麽意思,猶豫要不要喊個人,程晴就移開了腳,嗤笑一聲,說道:“你比她們聰明一點,可惜真貨假貨,在我這裏都是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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