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關于我有多愛你這件事,……

寧婵穿得單薄,白色棉布長裙外只套了一件杏色的織衫。

冷風一吹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上車時身子都僵冷着,幾根手指也通紅。

小禾一點也不同情她:“我跟你說什麽來着,讓你穿件厚衣服,非要穿裙子。還穿個白的,夏天你說散熱,那冬天怎麽還散熱?一年四季都散熱,你簡直是白裙子的真愛代言人。”

遇到暖氣後寧婵終于活了過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那沒辦法,我就是喜歡啊。”

“小心老了得風濕。”

兩人沒說太多,就将話題轉到了這一堆的禮物上。因為這次輿論鬧得沸沸揚揚,她的粉絲只要一開口就會被打成洗地,甚至很多粉轉黑回踩的,她沒想到這時候都有人來接機。

小禾将禮物整理了一番,抱着接過的盒子掂了掂,說道:“還挺沉的,不知道什麽東西。”

助理随口道:“可能是什麽手工藝品吧,上次不是還有個粉絲給小婵燒了個瓷瓶,把她給畫上去了。”

想起以前收到的禮物,小禾也不禁好奇,問寧婵:“你要看看嗎?”

“回去再拆吧,不然帶上樓還挺麻煩的。”她準備先回公寓一趟收拾些東西。

這段時間內降溫很快,陳隽川的生日也要到了。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到能送他什麽,以前的禮物他好像都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想來也是,陳隽川什麽都不缺,送領帶和袖口,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事。

她還是決定親手為他做一個蛋糕。

高一的時候不算忙,寧婵周末去一個蛋糕店兼職過一段時間。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她也不至于将學到的東西忘幹淨。

小禾跟助理幫忙把寧婵的東西送上樓之後,又在門口發現了好幾個寄給她的快遞。都是不大的盒子,翻找了幾圈也沒看見什麽寄件人信息。

寧婵疑惑道:“這是誰寄的?我一般不放門口的啊,怎麽會送到這兒來?”

助理說:“上面寫了是寄給你的,那就先拆開看看吧,反正也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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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正在和人打電話,等進屋的時候才發現地上又多了一堆箱子。“你快遞這麽多啊?”

“不清楚呢。”寧婵正在看粉絲遞來的信,而助理耐不住好奇心,得到同意後就開始拆那些禮物。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放在腿上,裁紙刀劃開後,裏面塞了些減震用的報紙,中間是一個大袋子,包着什麽也看不清。“不會是黏土被壓壞了吧。”

助理嘀咕一聲,将袋子直接拽了出來,只聽嘩啦一聲後,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啊!”助理被吓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迅速将袋子丢到地上,往後退了好幾步,最終捂着嘴沖進廁所。

寧婵被身後的動靜吓到,回頭便看到了一堆血淋淋的東西散落在地。

小禾反胃得受不了,忙轉過頭去。

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開,寧婵強忍住惡心,扯過沙發上的毯子丢上去遮住。

隐約可見是一只被剝皮剖開的兔子,還有些不知道是什麽家畜的內髒。

望着裙子上被濺到的血點,她惡心到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起身去屋子裏換衣服。

小禾把窗子打開,氣憤道:“這王八蛋也太損了,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她說着,又頻頻看向寧婵,生怕她受到刺激情緒崩潰。

寧婵知道她心裏怎麽想的,反應還算平靜。說實話從看到那堆血肉模糊的殘肢時,她雖然有被吓到,更多的卻是惡心,倒沒覺得自己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不用擔心我,都是些死東西來惡心人的,看不見就行了。”她從前遇到的人,不是沒有比動物死屍更惡心的存在。

相比起寧婵,親自拆箱的助理反而受刺激比較嚴重,簡直都要把胃裏酸水吐光了,從廁所走出來後就哭個不停,都不敢再往客廳走。

寧婵将她安撫了許久,才起身要去收拾客廳血肉模糊的一堆。

小禾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強忍惡心将毯子掀開又看了一眼,還是沒忍住退後幾步。寧婵看她拿着手機,問道:“是要拍照嗎?”

“對,留下證據。”

“我自己來吧,你別看了。”

拍完之後,她又想起來門口放置的一些快遞箱。“對了,剛才還拿進來一堆未署名的快遞箱,我還沒來得及看……”

如果不是助理先拆開了那份“禮物”,她可能也不會聯想到黑粉身上。

小禾還面色蒼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聽到她的話表情更嚴肅了。“你家地址被曝光了?”

聯想到這些,兩人都沉默地對視了許久。

“剩餘的東西先別拆,先報個警保留物證,辟謠的時候再把證據一起發出去。你這幾天先別住這兒了,找那位來接你,趕緊收拾早點走吧。”小禾瞥了她一眼,沒有點出更多。當了寧婵這麽久的經紀人,早就隐約猜到了她的交往對象是川海高層,只是猜不到是誰罷了。

她一開始甚至猜到了川海總裁的身上去,只是後來再一想,川海總裁怎麽可能容忍女朋友受這麽多委屈。反正藝人的私生活,只要安分點不要作妖,她也懶得去管。

寧婵點了點頭,回眼望向堆在一起的禮物,再也升不起半點愉悅。

——

孟惜雪回國了。

陳隽川知道的很快,幾乎她剛一飛機,程桓就将消息告訴了他。

可不知為何,陳隽川卻遲遲沒有動身去見她。

此時他應該會立刻趕到孟惜雪身邊才對,他對孟惜雪念念不忘了這麽多年,一直想将她留住不是嗎?

陳隽川說不上理由,連自己都不清楚是為什麽。

程桓調侃他是“近人情怯”,他并沒有反駁。

陳諾諾知道這件事,找到他的辦公室來,急切地撺掇:“二哥你怎麽還不去見孟惜雪啊?她這次都有回國發展的意向了,你現在不趕緊去追,到時候她一猶豫,又飛去巴黎了怎麽辦?真是要急死了,你平日裏不是挺果斷的嗎?”

她聒噪地說個不停,陳隽川冷聲回了句:“管好你自己。”

說完不久,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

寧婵:明天生日記得早點回來,我給你過生日好不好。

而一旁的陳諾諾,口中還不斷的念着“孟惜雪”的名字。

陳隽川心中突然泛起了一股煩躁。

——

給陳隽川發完信息後,寧婵也沒有指望他能立刻趕回來。而蛋糕總要當天做才最新鮮,保姆的孫子生病,當天請假回去照顧孫子了,老宅就剩寧婵和管家。

管家聽說寧婵要給陳隽川做蛋糕,提醒她:“小川不喜歡吃甜的。”

“蛋糕是個象征意義,又不要他吃完。我還不喜歡吃月餅呢,但是中秋節到了還是會買幾個意思意思。他不喜歡吃,你喜歡就行了啊。”寧婵裹上厚厚的棉服,抖了兩下。“我開車下山,找個蛋糕店做完拿上來吧,不然在家裏做太麻煩了。”

“今天要下雪,小心到時候上不了山。”管家不贊同地說。

寧婵已經蹬蹬跑下樓往外走了,回頭跟他擺了擺手。“哎呀沒事的,天氣預報都沒準過,前兩天就說要下雪了,連個雪沫子都沒見到。”

她一度認為天氣預報和她的例假差不多。

寧婵拿到駕照不算久,真正開車的機會也不多,開車時都是慢悠悠的追求平穩,尤其是面對這種盤山路更加小心。等她到了和人約好的蛋糕店時,已經是一點多了。

店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阿姨,看過寧婵的劇,對她比較眼熟卻說不上名字,并且也對鬧得沸沸揚揚的“寧婵滾出娛樂圈”絲毫不知情。

陳隽川應該也會喜歡老宅種的花,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找專人來打理,平日裏管家照顧得也很用心,寧婵就想做一個無盡夏和薔薇月季的蛋糕。

店主說有點難度,不過仍是非常耐心地教她。

只是寧婵比自己想象的要愚鈍,做出來的花瓣不是堆在一起毫無美感,就是搭配得不和諧。店主見她太專心,就坐到一邊追劇,留她一個人搗鼓了很久,總算做出了一個滿意的成品。

她走出去叫了店主一聲,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而窗外正漫天飄着雪。雪大得不可思議,像是剪碎的鵝毛漫天飛舞,在窗臺前已經堆了淺淺一層。

店主出聲道:“有點晚了啊,小姑娘趕緊回家去吧,不然一會兒難回去了。”

下雪天的山路很難上去,如果雪再大一點,開車可能就不安全了。寧婵連忙讓店主幫忙包裝好,提着蛋糕急匆匆地離開了。

雪下越來越大,她也不敢開太快,等開始上山的時候,路面的雪也積了厚厚一層。

她很後悔沒聽管家的話,哪想到今天真的會下雪。

在一個坡道上,寧婵溜了一次車,徹底不敢再開下去了。

而天色已經黑了,公路的路燈也都是歐式風格,用來引路的意義要大于照明,起不到什麽作用。寧婵将車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停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一咬牙拎着蛋糕下車了。

路燈發着昏黃的光暈,雪地白茫茫一片,因為反光的緣故,她還不至于看不清前路,然而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四周寂靜得只能聽見風雪呼嘯,冷風夾着雪花吹過臉頰,如同刀割般使人發疼。

寧婵艱難地往前走,沒一會兒,頭發和肩上都落了不少雪花。

她喘了口氣,實在受不了,就拿出手機給陳隽川打了個電話。

提示音響起,無人接聽。

她拎着蛋糕繼續往前走,再次撥通。

響起來依舊是冰冷的機械女音,周圍溫度似乎更低了些,她的身子僵冷,心口也發寒。

每一次的無人接聽,都讓她的心下沉一分。

寧婵走在雪地都快凍麻木了,最後被什麽絆倒了也不知道,猛地朝下摔去,手機脫手而出,直接掉出了公路,滾落下山坡。

蛋糕也摔了。

她立刻站起來朝山坡看,指望能看到手機的亮光好翻下去撿回來,可惜雪太厚,手機陷進去一點光都沒了。她跌坐在雪裏,只覺腦袋一片空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周邊又冷又黑,陳隽川不接電話,辛苦做好的蛋糕被摔壞,現在連手機都沒了。

寧婵的情緒就像一根緊繃的弦,突然就承受不住斷裂開

被全網黑的時候她都沒哭,卻在這個時候崩潰了。

眼淚剛流出來就冰冷,冷風一吹,布滿淚痕的臉更疼,可她忍不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遭這種罪,人得多倒黴才能像她一樣,事事不順心,身邊幾乎沒有開心的事發生。陳隽川的忽冷忽熱讓她看不到希望,其他人在遇到委屈的時候還能和家人說,可她不一樣,她連依靠的人都找不到。

寧婵哭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咳嗽起來,手指凍得沒有知覺,甚至憤怒得想一腳将這個蛋糕踢開。

就在她哽咽着要爬起來踢蛋糕的時候,背後突然出現了一束亮光,随之還有幾聲狗叫。

陳隽川遠遠望見了她,有些驚訝地出聲:“寧婵?”

寧婵的哭聲一下子就止住了,從她的角度,能看到陳隽川穿着大衣,身形挺拓地朝她走來。只是愣了一瞬,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陳隽川俯身将她拉起來,把圍巾解下給她系上。

寧婵的臉凍得通紅,淚眼朦胧地瞪着他。“你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為什麽每次都這樣!憑什麽總要我打給你?你都不關心我嗎?”

她既委屈又憤怒,将軍圍着她轉來轉去,一副找到她很高興的樣子。

她覺得狗都比陳隽川有良心。

“對不起,”陳隽川忽然将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我真的很抱歉。”

她第一次聽到陳隽川這麽誠懇,似乎在做什麽保證一樣的和她道歉,氣忽然就消了一點。

“我手機掉下去了。”

陳隽川将她凍僵的手握住。“明天來找,找不到再買一個。”

接着他提起了那個摔在地上,他要是來晚一分鐘就要被寧婵一氣之下踹到山下的蛋糕。“給我做的嗎?”

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中,寧婵竟然覺得陳隽川此刻的眼神很溫柔,連聲音都輕了幾分。

“但是摔壞了。”她抽噎道。

“沒關系,謝謝你”。

陳隽川伸手揩去她的眼淚,溫聲安慰她。“別哭了,笑一笑吧,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他的語氣十足耐心,溫柔得時候,讓她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大雪紛飛,冷風呼嘯刮過,寧婵卻覺得世界一片寂靜,傳達到她耳邊的,只有陳隽川一個人的聲音。

就和很久以前一樣,他也這樣輕聲安慰過她。

“陳隽川,我好喜歡你。”

他薄唇抿起,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嗯。”

寧婵往他懷裏鑽了鑽,說道:“別人的話你都不要信。”

“我沒信那些。”

她眼眶發熱,好似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位置正在回暖。

“我告訴你,關于我的秘密。”

關于我有多愛你這件事,我全部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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