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她竟然真的以為,陳隽川……
陳隽川回到老宅的時候已經開始下雪,管家提醒他寧婵還沒有回來。
“沒回來就算了,我也不喜歡過生日。”陳隽川放下書,看向窗外的大雪,垂下眼眸不知在沉思些什麽。
“你就不擔心嗎?”管家聽到他的回答,沉沉嘆了口氣。“寧婵給你做蛋糕去了,你不該這麽對待她。如果真的不喜歡,就說清楚,我能看出來她和那些為了金錢權勢讨好你的小姑娘不一樣。”
大雪紛飛,洋洋灑灑落滿了天地,潔白得有些刺目。
陳隽川的眼眸在雪光映照下,顯得沉寂又冰冷。
“所以呢?我想不通自己有哪點值得她喜歡,能讓她這麽久都不死心。”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母一樣。”
他緩緩回過身,語氣寒涼又平靜:“你是說她愛我這個人?愛我什麽?”
“可你今天還是回來了。”。
話畢,管家蒼老的雙眼盯着陳隽川,眼神依舊銳利清晰,反而襯出了他的猶疑不定。
管家沒有再說下去,轉身離去,留陳隽川一人在屋裏。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大門被打開發出的聲響。
——
寧婵和陳隽川頂着風雪回到老宅時,壁爐裏的火燒得正旺,屋子裏暖融融的。一走進去,她身上的雪就化成了水,陳隽川将衣服脫下挂起來,催促她:“先去換身衣服,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
他發上的落雪已經融化,濕漉漉的發絲貼在額前,眼眸也因為熱氣氤氲變得水潤,整個人都顯得柔和了許多。
寧婵依然覺得不真實,問他:“你今天怎麽會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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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要是不高興了,陳隽川就會任她自己氣消,從沒有像這次一樣溫柔細致地安慰過她。
陳隽川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說:“還不去,是要我幫忙洗?”
寧婵臉上一紅,立刻轉身往樓上跑。
管家端着熱茶走近,斜睨了他一眼,鼻間發出聲冷哼聲。
陳隽川:“……”
過了半個小時後,陳隽川也換好了衣服。
寧婵洗完澡穿了件睡袍就往下跑,陳隽川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起身朝樓上走,再下來的時候手上多了條毛毯。
“過來些。”
陳隽川喚了她一聲,把毛毯裹在她身上。
寧婵往他懷裏鑽,他順勢将書拿過來,默不作聲地調整了姿勢。
“你怎麽會想到去接我?”
“我認為只要是個聰明人,都不會在這時候還要堅持上山。”他當初的确是這麽想的。只是後來又想起來,寧婵一直都很笨。
寧婵沒有深究他的話,憤憤道:“下次手機帶在身邊,不要不接我電話。”
“好。”
關于最近受到的網暴和污蔑,她依舊沒有提起。
她始終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該告訴陳隽川,又或許是習慣了獨自承受,再想和人傾訴都要猶豫許久。
陳隽川習慣地去摸她頭發,摸到一手空後才想起她現在已經剪了短發。
“還要多久才能長出來?”
“如果不剪的話,大概要一年多才能長回去。”她也很沒有剪過了,對頭發生長的速度沒什麽概念,只能随便說。“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接發。”
“不用了,這樣也很好。”
寧婵對此無所謂,笑着說:“沒關系啊,你喜歡我穿白裙子,我就一直穿給你看,你喜歡什麽樣,我都可試着改變。”
陳隽川翻書的手指停頓片刻,發出一聲極輕的嘆息,擡手摘下眼鏡,扶着她的後頸吻了下去。
……
情濃時,寧婵被他折騰得喘不過氣,最後恹恹地縮在被窩裏不出聲。陳隽川的身體覆了層薄汗,隔着被子将她擁入懷中,把她濕漉漉的發絲從臉頰撥開,問道:“你當時說的秘密準備什麽時候告訴我?”
寧婵身子酸得厲害,一點也不想現在談這些。
“你別弄我了。”
他輕笑一聲,也不急着催她。“好好睡吧,不鬧你。”
她覺得今天的陳隽川非常好說話,便趁這個時候試探地問他:“我可以養貓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還在喘氣,白皙的臉頰透着粉紅,濕潤的眼眸望着他。
陳隽川摸了摸她的腦袋:“今天有只貓把我撓得不輕。”
寧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臉紅得更厲害了。
“先睡吧,醒了再說。”
這裏到底不是她的家,就算陳隽川不同意也沒什麽奇怪的,至少也沒有拒絕得很果斷。
寧婵沒有纏着不放,嘀咕了兩句就開始犯困,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經日上三竿,窗外出了太陽,已經開始化雪了,除了隐約有嘀嗒嘀嗒的水聲外,她還聽見了小孩子的笑聲,還以為是睡太久出現了幻覺。
等她裹着毯子下樓,才發現有兩個小孩正在這裏跑來跑去,聒噪的仿佛兩只鴨子在耳邊叫個不停。将軍是個溫順的狗,被兩個小孩追着到處跑,無可奈何躲到她身後狂叫。
兩個小孩一見到她,又怪叫着往廚房跑。
寧婵聽到了廚房的動靜,喊了一聲:“程阿姨,你回來了嗎?”
程阿姨在圍裙上擦着手,走出來和她解釋,表情也很是氣憤。“不好意思啊寧小姐,這兩個小混蛋鬧得不行,吵着你睡覺了。”
“沒有,我本來就該醒了。”她表情有些迷惑,還沒弄懂是怎麽一回事。
“今天不是先生過生日嗎,家裏沒人做飯怎麽行,我就想着回來收拾收拾做頓飯,這兩個年紀小,爸媽也不在家,沒人照看我不放心,就先帶過來,一會兒就走。”
“沒事,兩個小孩子挺可愛的。”反正也不是她家,只要別弄壞什麽東西就好,也管不了什麽。
陳隽川不知何時離開的,她在樓下找到掃雪的管家,冷得直跺腳,問他:“怎麽人又不見了?”
“去辦事了,又不是不回來,急什麽?”管家白了她一眼。“冷就進屋,別出來添亂。”
寧婵念叨了一句:“兩個小家夥一直拉我捉迷藏,我不想去。”
“你去讓他們安分點,這裏的東西要是打碎了,賣了他們也賠不起。”管家提醒了一句,又說:“你去把入門那個櫃子第三層的鑰匙拿來,別被他們拿去玩了。”
寧婵應了一聲,哆嗦着往屋裏走。
仔細翻找過管家說的櫃子後,還是沒找到鑰匙,朝樓上看了一眼,果然沒見到兩個小孩的蹤跡。此時程阿姨還在廚房忙活,對這些一無所知。
她好歹也住在這裏,總不能是什麽也不管的,只好上去找他們。
一個小男孩手上拿了把吉他從樓上跑下來,另一個緊跟着追上來,寧婵趕忙拽住其中一個,問道:“你這是從哪拿的,我怎麽沒見過?”
“三樓的屋子。”
寧婵立刻就想到了三樓鎖着的房間,驚訝道:“你給打開了?”
小男孩立馬甩鍋,指着抱着吉他的那個。“他打開的,不是我。”
寧婵想到了什麽,好脾氣地規勸他們:“那個屋子不能随便進去,東西也不能亂動。鑰匙和吉他先給我,你們去和狗狗玩好不好?”
将軍沖她汪汪地叫了兩聲。
好在兩人也沒有吵鬧着不給,寧婵拿着吉他準備放回去,随手撥了撥琴弦。
她也很奇怪房間裏到底有什麽,正好兩個小孩打開了,陳隽川也不會計較到她頭上。
寧婵一直以來都不是個很好奇的人,因此走進去的時候也沒有多激動。
只是這個房間的門對她關閉了這麽久,突然就因為意外打開,她覺得感慨。
感慨過後,她看到了一架鋼琴。
這個房間更像一個儲物室,所有物品都整齊地擺放着。
從左到右,是一些獎杯跟禮盒,還有陳隽川站在領獎臺上意氣風發的照片。
那麽多照片中,寧婵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而就在另一側,是另一個女人的,有她在海邊言笑晏晏的模樣,也有她坐在秋千上招手。
更多的,是她坐在鋼琴前,纖纖玉指放在黑白琴鍵上,笑容明媚燦爛。
那個女人穿着白色長裙,黑發柔順如緞,耳側碎發用珍珠發夾別起。
她似乎偏愛珍珠,連耳飾也是如此。
坐在鋼琴前的她自信美麗,光芒四射,優秀得讓人移不開眼。
寧婵的指尖顫抖着,忽然有些喘不上氣,往後退了兩步,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麽,猛地摔倒在地。手臂撞在了雜物中裸露的釘子上,劃開一條長長的傷口,血順着白皙的小臂蜿蜒而下,滴在她倒下時順手扯落的一條白布上。
畫架露出,畫布上的人,叫做孟惜雪。
劇痛中,寧婵突然想起了一句話,此刻這句話就像一把刀,生生刺進心口,疼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寧婵笑起來和孟惜雪好像。”
如此,所有的巧合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當時皺眉,原來并不是心疼,說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也不是真的喜歡她笑。
只因為她一哭,就和孟惜雪不像了。
寧婵的指甲陷進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血已經染紅了半個手掌,她也只是麻木地坐着,呆滞地環視周圍的一切。
十年的喜歡,整整十年……
她竟然真的以為,陳隽川是對她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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