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寧婵,你可真是好樣的……
太久沒有性生活的男人會是什麽樣, 寧婵在這一晚是切身體會過了。
起初陳隽川還會試探性的讨好她,這副溫柔耐心的做派,讓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等二人漸入佳境, 他就開始暴露本性, 折騰得她嗓子都啞了, 攥着床單的手指也用力到發白。最後渾身無力地被陳隽川抱在懷裏,冰冷的身子也跟着發熱。陳隽川一遍遍吻過她後頸和背脊, 像是要刻下什麽痕跡一般。
寧婵累得不想動, 将臉埋進被子裏,不耐煩地說:“夠了, 我現在很困。”
“洗完澡好好睡, 好嗎?”
陳隽川心情似乎十分愉悅,詢問她的時候,語氣竟然還有幾分輕快。
寧婵埋進被子裏, 聲音模糊不清。“你好煩。”
他低笑一聲, 俯身吻過她臉頰,将她抱起來往浴室走。
因為年底, 寧婵除了錄制和幾個商務廣告以外沒有其他工作, 也不用再急着早起。
倒是小禾作為經紀人,夜裏盯着熱搜的動靜,醒來也是第一時間去看風向,沒見到太多負面言論才放下心來。
早上的時候, 助理訂的早餐到了,順帶去給寧婵送去, 準備看她醒了沒有,門才敲兩下就開了,她正有些意外, 才緊接着門後就露出一個男人英俊的臉。
助理愣了一下,趕忙去看房間號,确定自己沒有敲錯門。
“請問這是寧婵的房間嗎?”
男人頭發有些淩亂,似乎也才睡醒。
黑色碎發垂在額前,昂貴的襯衣被壓出褶痕,顯得他有幾分懶散。
“寧婵還在睡,如果不急的話,可以讓她多睡一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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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以。”助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回答了,緊接着又忙說:“我給她帶了早飯。”
男人伸手去接,比起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更引人注意的,是松散袖口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面還有尚未退去的紅痕,像是指甲撓出來的。
助理意識到什麽,連忙移開目光。
“謝謝”,禮貌道過謝後,門就關上了。
助理腦子還在發懵,越發覺得這個男人眼熟,連忙去找小禾說明情況。
——
寧婵被關門的動靜吵醒,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将頭埋得更深,留在被子外的只剩幾縷黑發。
本以為陳隽川走了,她也好省心,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就感受到床側微微下陷,緊接着就被人隔着被子環抱在了懷裏。
“你怎麽還不走?”寧婵一開口,就發現嗓子啞得不像話。
“吵醒你了嗎”,他抱得更緊了。
“幾點了?”
“還早。”
她的意思只是想委婉的表達“你是不是該走了”而已,然而身後貼着她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點。
“你不用工作嗎?”
陳隽川默了默,好一會兒才開口,語氣還莫名低落。
“你不想讓我留下陪你?”
不等寧婵回答,他就好似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始向她道歉:“我下次不會這樣了,只是太久沒有過……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可以和我說……”
寧婵皺了下眉:“什麽?”
她聽到這段話,還特意把腦袋從被窩中探出來,然後側過身去看陳隽川的表情。
她以為這是在開玩笑的,但顯然不是,陳隽川這種人根本開不出什麽像樣子的玩笑。
此時的他,真的是一副受挫的神情,仿佛一個技術太差被女朋友嫌棄的處男一樣。
寧婵忍不住笑出來,被子從肩頭滑落,整個人都在亂顫,陳隽川将被子扯上來給她披上,表情卻沒有變過,反而因為她的大笑而更低落了。
“很疼嗎?”陳隽川小心翼翼地開口。“要不要看一下,昨晚沒克制住,可能有些沒輕重,要是還難受……”
他說着,一副想要替她檢查的樣子,寧婵立刻把被子裹緊,有些好笑地寬慰他:“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随口問了一句,不是讨厭你也不是你犯了什麽錯。”
陳隽川面色沉了沉,卻還是揪着那個問題不放:“不是床上的問題,那為什麽要讓我走,我們不是複合了嗎?”
說到這裏,寧婵才正經了起來,一副睡完不認人的樣子,善解人意道:“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一覺而已,怎麽就複合了呢,我有說過這種話嗎?”
陳隽川眼眸微微睜大,略顯驚訝地看着她,仿佛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他一動不動地盯着她,面色顯得陰郁,眉間也慢慢的染上一層薄怒。“為什麽要這樣?”
這副表情和語氣,就好像寧婵是一個背棄他的人渣,她火氣蹭得就上來,說道:“什麽為什麽這樣?你多大的人了,誰告訴你上個床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昨晚不是你主動的嗎?我以前不知道和你睡覺還有這種規矩,你要是這麽不情願,那我下次找別人……”
她話沒說完就被打斷,陳隽川突然伸手将她按了回去,發狠地攥着她的手腕,字就像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緩慢而用力,彰顯他此刻的憤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她毫不示弱地嗆回去。
本來以為被怼了一番後,陳隽川要發火了,誰曾向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也只是陰郁兇狠地看着她,卻一句話也沒說。
寧婵想了想,可能一大早睡完翻臉是不太好,猶豫着推開他好好說話算了,下一刻就被男人撈起來抱到懷裏。
他的語氣透着那麽一點咬牙切齒的憤恨,緊接着又像是十分委屈,“我遲早要被你氣死……別跟我說這種話。”
寧婵拍了拍他的後背,認真道:“沒複合。”
他深吸一口氣,不悅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這麽鬧了一通後,寧婵也睡不下去,指揮着陳隽川去給她拿行李箱的衣服,穿好後她才看手機,發現了小禾給她發的十幾條短信。
【陳隽川在你房間?】
【你們複合了?他沒逼你吧?】
【我靠他什麽時候來的,別被拍到啊,昨天才上的熱搜,小婵你們兩個注意點!】
……
寧婵一條看完,才發現最下面壓了一條陌生人信息。
【回家一趟,爸住院了。】
她看到短信還愣了一下,趙焱已經很久沒有來騷擾過她了,除去陳隽川這個鬧心的存在以外,她這一年可以說是過得風生水起,幾乎都要忘記自己還有幾個血緣淡薄的家人。
陳隽川拿着領帶坐到她身邊,問道:“怎麽了?”
“趙焱說他爸住院,讓我回去看看。”寧婵漫不經心地說完,扭頭去看陳隽川,他正準備将領帶遞給她。
“你給我做什麽”她疑惑道。
“以前都是你幫我系的。”他理直氣壯。
要說起來,她的确為了陳隽川學過很多種打領帶的方式,可惜那些花裏胡哨的小心思,他根本沒注意過!
一說起來她就生氣,不耐煩道:“沒長手嗎?自己系!”
陳隽川:“怎麽突然突然生氣了?”
“你管我!”
——
雖然寧婵和她生父一直不親近,也沒什麽血緣可言,可趙焱的短信到底是讓她動搖了。
她的媽媽早就抛棄了她,這個爸爸也是有和沒有差不多,但好歹在她高中的時候給了她學費,就算再親情在單薄,她也是叫過這個人爸爸的。甚至在剛來到那個家的時候,她還偷偷地期待過,想要和家人好好相處,為此特意從醴水鎮帶了特産。只是後來不盡如人意,趙焱欺負她,爸爸和後母對她也是當做陌生人一般,她帶來的特産,也被當做垃圾一樣處理掉了。
說到底,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大概是人都對自己沒能得到的東西有種執念,就算表面再無所謂,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會失落。就像高中被缺席的家長會和畢業典禮,只是裝作不在乎而已。
寧婵不想和趙焱有什麽交集,直接打電話給她爸的助理,問到醫院後就訂機票回去了。
趙焱因為得罪了陳隽川,這一年都不好過,整個人憔悴了許多,兩人隔了這麽久再次相見,難得沒有互相譏諷挑釁,只是如同陌生人一般。
她爸爸年輕時是個浪蕩公子哥,要不然也不會玩弄她媽媽的感情,老了以後的大概是報應來了,突然病倒誰也沒料到,躺在病床上神智昏沉的也不知道在叫誰的名字,反正不是趙焱媽媽的。
趙焱擰着眉毛,表情不悅,寧婵站在病床邊上,問那個正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父親:“還認得我嗎?”
他看了好一會,才說道:“小婵怎麽回來了,是不是陳隽川欺負你啦?”
寧婵放下手機,看着他。“你還會管我有沒有被欺負嗎?”
“這說的什麽話,你是我女兒,當然要管的……”
她只是眨了眨眼,并沒有說什麽。
這個被稱作父親的男人,直到腦子糊塗了,才想起來她也是需要被保護的小女兒。
寧婵離開醫院的時候,趙焱一路跟着她,走了很長一段路,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想幹什麽?”
趙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程家的人都是瘋子,我勸你好自為之。”
“程家的人是瘋子,你以為你好得到哪去嗎?”她根本沒準備和趙焱好好相處,就算趙焱對她和顏悅色了,她也只想一耳光打上去。
趙焱顯然被她這副不識好歹的語氣氣到了,罵了句髒話轉身就走,再不多說一句。
寧婵走到停車場,又想起父親在病床上的那些話,緩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了句:“都是騙子。”
她被欺負了那麽多年,明明都是她自己挺過來的。
現在她不需要保護了,這個人才想起來她是女兒,才想起女兒被欺負了,做爸爸的應該要管的。
——
綜藝錄制提前,這次的節目錄制是一個荒涼的山區,地形惡劣,村莊貧困,他們這次去了目的就是宣傳扶貧。去的路上還有一處七彎八繞的盤山公路,一路車的坐下來,寧婵簡直都要吐了。
等到了目的地,她才知道這次節目錄制的臨時嘉賓有許知衡,他竟然從來沒和她說起過。
天氣陰冷的過分,一行人還要穿着厚厚的冬衣去完成任務,節目組似乎是為了熱度,可以讓他們這對熱門cp被湊到一隊。避過攝像的時候,寧婵才問他:“還敢跟我一起上節目,到時候真沒辦法解綁了,你不怕被罵嗎?”
許知衡為了上節目,将銀灰的頭發染了回來,圍巾兜住半張臉,露出一雙水靈透亮的眼睛,他眯着眼笑,小聲說:“可我想見你啊,一想到以後你就要跟我撇清幹系,我就忍不住了。”
所以才會明知節目組要拿他們炒熱度,卻還是毅然決然接下了。
“那也沒辦法啊,我們兩個的路子可不一樣”,寧婵也不知道怎麽面對許知衡,尤其是跟他對視的時候。“你可要好好加油,站到更高的地方,我會一直看着你的。”
“不會忘了我吧?”
“你要是能火得一塌糊塗,想忘也忘不掉,我還會和人炫耀‘那個國民男神’以前暗戀我好久,但是打游戲很菜。”她說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聲。
接着,許知衡也低笑一笑,目光堅定地望向她:“那就說好了。”
沒什麽後悔的,在奔赴她的過程中,他也得到了很多,所以不用覺得後悔。
節目錄制還有最後已天的時候,夜裏下了大雨,寧婵和其他幾位嘉賓圍坐在火堆邊取暖聊天,農戶給他們送了紅薯,還有人送了自釀的高粱酒,他們就坐在火堆邊烤着紅薯喝燒酒,東扯西扯說了一堆,甚至還有人說起了自己的戀愛史。
寧婵喝了一點酒後,被暖烘烘的爐火烤得發困,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導演組那邊突然給她打了個招呼讓她過去接電話。
寧婵頂着困意走過去,電話另一頭,陳隽川的聲音有些不穩,雨聲也出奇的明顯。
“你不對我說點什麽嗎?”
他語氣急切,甚至有些惱怒,寧婵不解地皺了皺眉,疑惑道:“你怎麽了?”
“我以為你記得……”
她腦子暈乎乎的,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直接道:“是很重要的事嗎?”
話剛說完,許知衡拎着一件大衣走過來,順手給她披上,還說了句:“別感冒了。”
電話那邊的陳隽川顯然是聽到了,沉默着好一會兒沒說話,寧婵越發覺得這雨聲很清晰,正要詢問,就聽他咬牙切齒地念出她的名字,說:“寧婵,你可真是好樣的。”
電話就被挂了。
寧婵呆呆地拿着電話,“什麽玩意兒?”
她這段時間又是錄綜藝又是拍廣告的,很多事都記不大清楚,也不知道陳隽川為什麽突然就生氣了。是因為沒告訴他許知衡是這期的嘉賓嗎?
晚上臨睡前,她剛放下手機,立刻又坐了起來,總算想起被她忘記的事了。
今天應該是陳隽川二十九歲的生日。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寧婵忍不住懊惱,以前都記得很牢,每年都有認真準備禮物,但是分手後她就在努力擺脫陳隽川給他的影響,不去關注與他有關的一切事。在專注工作的時候,她經常會記不清當天是周幾,因為一直在忙錄制,她就把這件事給忽略了。
要道歉嗎?
輾轉反側了好久,她幾乎睡不着,還是坐起來給陳隽川打了電話。
然而直到無人接聽的提示音響起,還是沒有被接通。
她最後一點愧疚也不見了。
反正以前陳隽川還在她生日的時候放過鴿子,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第二天寧婵跟小禾說起這件事,小禾想了想,說道:“就算睡得早沒接電話,今天看到了也會撥回來吧,如果沒有那就肯定是故意的了。”
“他怎麽好意思跟我發脾氣?”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火大,明明去年她也是好心要給他過生日,還親手做了蛋糕,最後就看到滿屋子的孟惜雪,沒覺得膈應就不錯了。
寧婵沉着臉,拿起手機刷微博,許知衡拉着行李箱朝她走過來。“東西收拾好了嗎?”
小禾提醒:“不用太着急收拾,昨天下大雨,下山的路遇到了山體滑坡,現在還沒疏通。聽說還有民衆受傷,安全起見,我們等導演通知吧。”
寧婵随口問道:“受傷的人沒事嗎?昨天那麽大的雨不會是走上來的吧?”
“不是村民,那車貴得很,八成是劇組的哪個大款,受了點傷沒什麽大事,昨晚就給送走了。”
突如其來的山體滑坡,讓整個節目組又多耽誤了一天才下山。
坐在車上,還能看到路邊堆積的泥土和巨石,以及一些倒塌的樹幹,可見昨天的雨到底有多大。
寧婵靠在車上,小禾不停盤問她和許知衡之間的事,再三叮囑:“你好不容易有點成績,現在可千萬別跟他沾上了,他還年輕,再怎麽喜歡你也不能不聽團隊的,而且人經紀人還是自家親戚,估計還是個有點手段的……”
“什麽手段,我怎麽看不出來?”她想到許知衡和經紀人争得面紅耳赤,不禁笑起來。“不就是會嗆聲嗎?”
“這期嘉賓要真的是他,之前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小禾睨了她一眼。“不是搶過來的,就是什麽人塞給他,硬要他來的。”
“圖什麽啊?”寧婵不解,“來了要配合節目組炒熱度不說,還不能有偶像包袱,多累啊……”
小禾嘆氣道:“就是啊,你說他圖什麽?年輕就是好……”
一直到回了揚陵,陳隽川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寧婵,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下飛機的時候,揚陵已經開始飄雪了,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出機場的時候,地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白,被行人踩得發灰。
寧婵覺得莫名其妙,也沒有要哄一哄的意思。拖着行李箱回家的時候,電梯開了,一半黑發一半白發的陳諾諾,手上提着一個紙袋,看到她立刻打招呼問候。“小婵,你回來啦!我正要去醫院呢,等你一起吧。”
“去醫院?”她疑惑道。“我去醫院幹什麽?”
陳諾諾的表情也變得奇怪起來,似乎她的話十分不可理喻,皺眉道:“你真的不去看一下嗎?雖然我磕cp,可我還是要站在我二哥這邊的。我還以為你們和好了,要是你都不去看一眼,他肯定又要不高興了。”
“說清楚一點,去醫院幹嘛的?”她聽完了也沒理解陳諾諾的意思。
看寧婵一頭霧水的表情,陳諾諾終于意識到她什麽都不知道,也驚訝了起來:“原來我二哥沒告訴你他住院了,就是他開車遇到山體滑坡,還好躲得快,不然就交代在那了。生日當天就住院,也太倒黴了,現在還要我幫他送衣服。”陳諾諾晃了晃手裏的紙袋子。“喏,給他拿的,昨天剛從鄰省醫院轉過來,現在還躺着呢。”
寧婵聽完後,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
心頭忽然浮上了微微的酸澀感,像是有什麽東西絲絲縷縷地纏繞着她,怎麽都掙脫不開。
回去放了行李,她就和陳諾諾一起去醫院。
也不知道陳諾諾有沒有誇大的成分,因為她說的每一句,都讓寧婵心頭一跳,接着便湧上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緒。
據陳諾諾所說,陳隽川遇上山體滑坡的時候躲避及時,但泥土和砂石還是把車埋了三分之一,倒塌的大樹直接穿透了玻璃,他的右手臂也不甚被斷裂的樹枝給刺穿了。同時腳腕也扭傷了,因為擔心二次滑坡,他只好一瘸一拐地走遠,找到避雨處打救援電話。
“太慘了,要我倒黴成這樣,估計會跪在雨裏大哭。”陳諾諾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他不會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吧。”
寧婵本來是自責不安的,聽到這句,還是沒忍住附和:“我覺得是。”
“好慘一男的。”得到贊同,陳諾諾的語氣突然歡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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