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江楠沒想到江華傑會在家裏,而且看這架勢,回來不久了,一副要跟他算賬的模樣。他不知道哪裏又惹到這尊閻王,明明中午在公司遇見他的時候,雖然古怪,心情看來倒還不錯,怎麽一會兒就成了這樣?他收好傘放進門口鞋櫃裏,忽然想起今天辦公室裏那些女同事閑聊的內容,暗暗想,江華傑不會到了更年期了吧,看他這年紀,是差不多了……
“你杵在那裏幹什麽?”江華傑語氣不善道。
江楠默默把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起來,将口罩圍巾摘下挂到衣架上,走過去:“爸爸,你找我?”
“去哪兒了?”江華傑勉強維持臉上平靜,心裏噗噗冒火,噴火龍又要發作了。他在外頭住了幾天,越住越心煩,有些問題搞不明白,就沒有能讓他順心的一天。好不容易下午心情好了些,下班後他回來了,結果家裏竟然只有許嬸一個。
人呢?人去哪兒了?江華傑當時心裏呼的一下就火了,火得不明不白,火得莫名其妙,火到現在。
江華傑無緣無故的怒火江楠受了不知多少,就算是傻子,挨打挨多了也知道疼,也知道躲一躲,他不想在江華傑面前提起白豈,便避重就輕道:“跟朋友吃了頓飯,沒去哪兒。”
“你跟那群朋友關系倒好,天天不是吃飯就是喝酒。”江華傑哼了哼。實際上清醒時他也知道這樣的責怪毫無道理,要論朋友,他絕不比江楠少,而且他那群朋友玩兒的,可就遠不止吃飯喝酒這麽簡單了,要說起來,他好些個情人就是在這樣的‘玩兒’裏攀上他的,可他現在就是止不住一張嘴要說些讓人不痛快的話。
江楠默不作聲,他知道這種時候不論說什麽都只會加劇江華傑的怒火,還不如一言不發,讓他說個痛快。
可他不知道江華傑最近的脾氣可比從前古怪多了,在江華傑看來,江楠說話反駁讓他火大,但江楠什麽話都不說,就等于漠視他,這更讓他怒火燎原。
他越想越煩躁,隔着茶幾就拉住江楠的手腕狠狠一拽,逼問道:“什麽意思,幹什麽不說話?”
江楠坐在他對面,毫無防備地被這麽一拉,整個人往前撲,肚子重重磕在茶幾尖角上,劇痛令他的眼淚一下飙出來。
江華傑一愣,他倒沒想要把江楠怎麽樣,最多逼兩下,讓他說幾句軟話,可是現在……他媽的,最近什麽事都脫了掌控。他甩開江楠的手,困獸一般暴躁地在原地走了兩步,忽然一腳揣翻了旁邊的單人沙發,吼道:“滾!”
江楠捂着肚子,微微彎腰,從他邊上溜過,迅速上了樓。肚子上很快淤青了一片,江楠洗完澡,在鏡子前邊照了照,下狠勁揉了幾下,疼得他牙打顫,可是只有這樣才好得快,他咬着牙,狠下心,把肚皮當成搓衣板,又搓又揉折騰了好久,直到肚子火辣辣要燒起來一般,才停下手。
半夜的時候,身邊多了個人,江楠睡得淺,江華傑一躺下他就醒了。
江華傑不知怎麽的,也知道他醒了,躺下沒一會,就道:“醒着?”
聽語氣,剛才的怒火已經過去了,他最近的火氣實在是來去都快得不正常。江楠垂下眼,嗯了一聲。
又安靜了會,被子裏傳來一點動靜,一只手掌摸摸索索,覆到他肚皮上,掌心滾燙火熱,江楠不自在地動了動,沒能躲開。
那只手不輕不重地揉了起來,江楠驚吓之餘,身體疼得微微抖動。
“很疼?”江華傑問他。
江楠沒回答,江華傑又張了張嘴,似乎準備說些什麽,灼熱的氣息噴在江楠頸上,但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疼得習慣了,也就不怎麽疼了。那只手慢慢揉了許久,江楠原先還精神緊張着,到後來就昏昏欲睡了。
正在這時,那只手收了回去,江華傑一翻身覆上來,江楠原本要垂不垂的眼皮馬上張開,一下子清醒。
第二天江楠醒來,挂着厚重窗簾的房間裏一片昏暗,他扭頭看了眼鬧鐘,七點鐘。腰上還橫着江華傑一只手臂,被子下兩人渾身赤裸,脊背與胸膛貼在一塊,這麽親密的姿勢,讓江楠頭皮都毛了起來。他推了推江華傑,“該起床了。”
江華傑不知哼哼了一句什麽,手臂一收,江楠好不容易隔出的一點距離又沒了。
“爸爸,到時間該起來了,上班要晚了。”
江華傑聲音暗啞地咕哝一聲,江楠聽了半天,才聽明白他說的是:“晚了就不去。”
“可是——”
“別吵。”
江楠只能閉嘴,打算獨自起床,他小心翼翼挪開那只手,可往往擡了半天,才蹭出去一點點,那手臂一動,他又被攬了回來。江楠不死心,如此往複幾次還要繼續,最終江華傑受不了他折騰,一口啃在他肩上,含糊道:“安分點……”
江楠吓得縮起肩,果然不敢再動。
可是江華傑已經完全清醒了,他在江楠肩上啃了幾口,慢慢轉移目标,橫在江楠腰上的手也四處游走起來。
江楠捉襟見肘地躲着他,“不、不行……”
江華傑不為所動,扳過江楠的身板,一條腿插到他雙腿間,曲起膝蓋蹭了蹭。
江楠被刺激得吸了口氣,但昨晚才經歷過,今天身體很不舒服,他并不想繼續,“難受……”
江華傑一只手已經往下探,聽見這話,他停了下來,擡起頭看着江楠,雙眼在昏暗的房間裏精亮可見,江楠與他對視一會,慢慢撇開頭。
過了半響,江華傑從他身上翻下來,躺到一邊,喘息沉重,正緩緩平複。
窗外頭太陽似乎升起來了,把窗簾照得微微透明,一絲絲光線透進來,房間裏的視野逐漸清晰。
江楠煎熬一般躺着,江華傑依舊沒有起床的意思,平時江楠醒來的時候早就不見他了,今天卻不知道怎麽,這樣反常。
“老頭子說今年祭祖,全家人都得去。”江華傑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去哪裏?”
“你說祖墳?在南邊兒,我曾祖父葬在那裏。”
江楠哦了一句,心裏暗暗想着這個南邊有多南。
“該是長江以南,那地方叫江南吧。”江華傑又補了一句,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什麽。他轉頭看江楠,“你叫江楠,呵,從前家裏那邊的?”
江楠應了一聲,算是默認,心裏卻想,我從前可不叫這麽随便的名字。司令夫人只因為江華傑五行屬火,又木生火,水克火,就把江楠原名江淼給改了,卻不想想,或許江楠命裏正缺水,才取了淼這個名呢?
可就算知道也不會如何,江淼的命,怎麽比得上江華傑矜貴。
這麽想着,江楠心裏便有些酸澀,他就連名字,也是為了別人才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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