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對手(三)
這位随波大師的住所,是天渡市最早的幾處高層建築之一,這地方曾經也是名聲顯赫的,不過現在只看髒髒舊舊的樓面,就知道這地方早就沒有當初的輝煌了。大俠把趙恣文和陳休淵送到了居民樓下,沒等他說話,就有個穿着國安制服的人過來帶着打招呼了。于是,大俠也就幹脆的帶着三只兔子走了。
“BOSS,我發現幾個兄弟裏,你對大俠最好。”上樓的電梯上,陳休淵小聲說。
“因為他警服帥啊。”趙恣文笑着回答,其實他根本是在開玩笑,不過,他顯然沒想到,陳休淵當真了……
電梯門一開,看見的就是王副隊笑眯眯的臉:“小陳,趙先生,麻煩你們跑一趟了。小陳你跟我走吧?趙先生還請和老張去那邊,不好意思,有些事情不好對您講。”
趙恣文是局外人,一些事情确實不應該他在場。就算王副隊知道,陳休淵回去八成還是會告訴趙恣文,而且以趙恣文的身份,他也絕對不會四處嚷嚷去——貌似有些是就是嚷嚷出去了,也不是被人當成神經病,就是被當成寫小說的——但是,這個回避還是得要的。
“好。”趙恣文和陳休淵也都理解,尤其是,陳休淵從王副隊的表現上,并沒感覺到什麽危險,倒是有些凝重。另外,在車上的時候,趙恣文也和他商量好了,去“串門”這件事,他們可是照實說。
因為,如果随波大師确實是被反噬而死,那麽他們是自衛,沒必要隐瞞。而如果不是,那麽無論随波大師為何慘死,但既然先有面對趙恣文的攻擊,又有發現的那個盒子,那麽為了趙恣文的安全,為了早一天鏟除危險,和國安配合都是有益無害。
至于會不會被國安抓來當個替罪羊?這點兩個人沒考慮過,畢竟無論陰道陽道白道黑道……他們倆的道行都是硬邦邦的!
不過,陳休淵沒說的是,他還感覺到了“很好吃”的老神仙的味道,以及另外一個有點陌生的“次好吃”的味道。陳休淵還以為老神仙已經回北安了,但是身為一個重量級的人物,他不但沒回去,還跑到這裏來,這說明,這件事和可能比他們倆所想想象的還要麻煩。
也因為如此,兩個人臨分開的時候,陳休淵把手上的玉指環取了下來:“BOSS,你戴着。”
“嗯?”
“早該給你了,我一直想着找玉石給你做個更好的,但是到現在還沒時間。所以就暫時用這個吧,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
陳休淵說得理所應當,趙恣文卻有些窘迫——畢竟王副隊和那位老張還在邊上,雖然人家都背過身去了當沒看見——畢竟這是戒指……他拿在手上,猶豫着不知道應該套在哪個手指頭上,最後只能塞在口袋裏。
不過,他放什麽地方陳休淵倒是不在意,只要他帶在身邊就好了。
四個人兵分兩路,王副隊直接就把陳休淵帶進攔着隔離帶的兇案現場了。兩人在門口套上了鞋套和手套,進到房間後,裏邊除了一些警務人員外,最顯眼的就是依舊道袍玉簪的仙風道骨老神仙和站在他身邊的一個穿着黑皮褲黑色緊身背心一身古銅色皮膚,怎麽看怎麽像是個黑道打手的男人了。
就連陳休淵也覺得這絕對是對比強烈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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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青陽道長你已經認識了,這是郭敬郭隊長。”
“郭靖?”正握手的陳休淵下意識的問出了口。
“尊敬的敬……”郭隊長那張一直酷酷的臉變得更陰沉了。
“小陳,別被他的黑臉吓着了,其實他在害羞呢。按照現在流行的話說,這人天生面癱,面部肌肉不發達。我們隊裏都知道,他都為這事偷偷躲在牆角裏哭好幾次了。”王副隊悄悄在陳休淵耳邊說。
郭隊長的臉更黑了,連耳朵都“黑”了~
不過,開玩笑也就到此為止,下面就是介紹正經情況了。原本是王副隊想要為他介紹的,但是老神仙一擺手,把這個“任務”接了過來:“小友,随江道友已經是這三年裏,我們已知的第九位慘遭毒手的道友了……”
三年時間,九個修士,且還都是多多少少有些名氣的。他們全都是爆頭而死,有的人全身潰爛,直至爛入內髒;有的人肺部忽然硬如鐵石,活活窒息而死;有的忽然全身毛孔冒血不止,最終失血過多而死;還有的無端端周身劇痛,硬生生因疼痛而死……
若是按照科學的方法,必然是絕不可能将這九人歸結到一起的,大概只會以為這九人分別患上了什麽稀少的疾病吧。畢竟他們死狀各異,死亡的地點也是天南地北各不相同。
直到一年多前,青陽子的一位弟子竟然在他面前窒息而死!老道才頭一次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用盡了全部的努力想要挽救弟子的性命,但最終卻徒勞無功,只因為,表面上看來,他這弟子是死于天譴!然而老道卻知道,他是被人做了替罪的羔羊。
青陽子的這位弟子,生性老實木讷,而且他的神通與這位随江大師一樣,乃是偏向于治病救人的白神通(所有治病救人的神通,不管信仰問題,一概被稱為白神通)。雖然對于修士們來說,用神通救人同樣損功德。
畢竟,有人該生病,有人改受苦,有人該沒命,這都是別人該過的劫,而修士們用自己的異能讓這些人解脫了活劫,跳過了死劫,那這就是違背天道,他們得付出代價。
不過,就像是打打殺殺的修士殺了鬼怪,損功德,卻同時也積了功德一樣。治病救人的修士們帶來的不是破壞,而是生命。所以大多數情況下,背的債也就小得多,功德方面也會一定的有進項。
所以,大多數修白神通的修士,只要在世俗方面有所節制,基本上都能做到收支平衡,部分人還能做到“盈利”。他們就算是遭報應,也不可能是這種凄慘而死的報應。
另外,老道畢竟是“老”道,多年的修行不是白費,自然看得出來,徒弟受苦的時候身上有着另外一個人的影子。無奈,對方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青陽子沒能在事情發生之前先一步發現,事情發生時也無法亡羊補牢……
沒想到對方恁的大膽,三個月多之後,北安另外一位修白神通的修士也忽然慘死。老道覺得可疑便跑去探查了一翻,結果……他雖然說不出太過具體的一二三來,可是卻在這位修士慘死的地點,發現了同樣的“感覺”。他很确定,這人也是死于同一原因,即便不是死于同一人手中,手段也是完全一樣的!
這話要是尋常人說出來,那必定是被罵做瘋子。這世上怎麽會有他感覺是什麽,就是什麽的?
但說這話的是老神仙,而出事的也同樣不是尋常人。對于修士們來說,感覺比證據更值得相信。況且,同樣有這種感覺的修士不止老神仙一人——當時目睹老神仙徒弟死亡的還有些老神仙的老友,青陽子幹脆又與這幾位老爺子一起,徹查了臨近幾年死于非命的修士。
無奈太遠的即使可疑,他們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了。不過,可以能确定的,已經又找出了兩人,最早的一個死于距今三年前。事到如今,加上這位随波大師,死者一共是九人——而他們都是被做了替罪羊,如果按照修士們的行話來說,他們全是死于“嫁禍”!
修士們做錯了事會遭天道懲罰,這是真理。其實就連開挂說無天譴的陳休淵也要包括在內,天魔也有應該遵守的規則,違反規則一樣要被罰,只不過天魔和修士的規則完全不同而已。
而天道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有時候的天譴只是一種警告,這會讓你難受一段時間,但還是能活命的。甚至就算是遇到致死的天譴,也并不一定就是非死不可,還有一個活命的絕招——硬抗!甚至如果廣義上來分的話,硬抗還能分三種:最傻的、次傻的、還有最聰明的:最傻的,就是借助某些特別的物品外加自身的能力頂過去。不過,關于古代修士的傳說中倒是有完全靠自己抗過去的修士,現在這種強者至少老神仙都沒聽說過。
次傻的,而且略有些缺德方法。是躲到一個福緣深厚、命數強硬,又或者像陳休淵這樣比較逆天的人身邊,要不然就是躲在某個特別的地點,比如一些有靈性的廟宇道觀,洞天福地裏去,到時候報應會分散到周圍的人或者物身上,修士要對抗的只是剩餘的部分。
不過,這種方法,對于那些幫忙的人和物絕對會有一定程度上的損害。不過,這也不是說天譴之後就沒事了,安全之後的修士絕對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他必須報恩!或者至少也要懷着真誠的報恩之心——至于天道怎麽知道你的心真誠不真誠的……這就和天道到底是怎麽要了你的命一樣,沒人知道——總之如果不真誠,那麽……就等着三五天後更大的報應砸在頭上吧!
聰明的法子,自然也是最缺德的法子,就是“嫁禍”了。即修士們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将本來應該降臨到自己頭上的災厄,轉嫁到其他修士或者特別的物品上,他自己平安無事,無辜者卻要命喪黃泉。然而,這法子別說正道的,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邪道的也極少有人使用。因為這法子只是表明聰明,實則不過飲鸩止渴。
天道無形無質,卻又無所不在,無所不包,自以為找到了天道的漏洞,但鑽進去後你就會發現這根本就是個陷阱。嫁禍這種事情,就是陷阱之一。
報應錯了人這種事情,天道是不是能發現,修士們同樣不知道。但是老一輩傳下來的經驗告訴修士們,嫁禍別人的人,自身孽債的積累速度往往非常的快。而用嫁禍這種法子,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必定是為禍人間多生事端的人。
他一開始可能數年間嫁禍一個人就夠了,可要不了幾年,就會變成一年要找好幾個替罪羊。可同是修士,同時修神通,修異能的,哪裏就個個讓你這麽好嫁禍的?
結果要麽是來不及轉嫁,最終也逃不了天譴而死,要麽是被其他修士發現了蹤跡圍攻致死——且不說被他害了的修士自然有三五好友是必定要找來報仇的,就說他身上的孽債,他的孽有多重,宰了他的功德也就有多高。
“老神仙,那麽,做這些事的是誰?”
“慚愧啊……”
其實陳休淵這話問得不怎麽對?華夏總共等級在冊的真正修士,也不過三千多,這已知的就死了九個了,還是白神通比較強——一般這樣的修士人脈都是很好的——其中一個還是老道自己的徒弟。要知道是誰做的,老道絕對已經自己帶頭砸場子去了。
不過在場的幾位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也知道陳休淵這就是很單純的提問。所以沒想得那麽歪,只是跟着青陽子一塊嘆氣。
王副隊甚至比郭隊和青陽子嘆氣嘆得更長,因為這事對修士們的危害都這麽大了,對于國家危害也就更大了——這可不是亂扣帽子,這人這麽頻繁的找修士嫁禍,那必定是他做缺德事做太多了。這些缺德事只是針對修士,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必定不知有多少普通人受害了。
不過修士們想要對付普通人,別管這人身份如何,這手段實在太多了。而每年華夏死亡的人口有多少?根本沒辦法查出來啊,甚至這個人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危害,他們都難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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