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她睡得，我睡不得？”……

霍朝其實想過再遇見林含時, 應該是個怎麽樣的情景。

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霍朝沉默了片刻，就再次動起來，他走到林含身邊, 打開車門，态度算的上自然了,

“你自己開車過來的？不是讓你在醫院好好休息嗎？”

林含倚在車，嘴角帶笑, 眼底卻一片沉色,

“你這是在擔心她還是我？”

霍朝動作一頓, 他關上車門，直接忽略了林含的問話，繞過她道,

“我來開車。你做後面。”

沒有任何接觸，甚至是刻意保持距離的。

林含盯着他看了一會，在他的眼裏再也看不出任何往日的熟稔，霍朝仿佛已經将她完全從“林晗”中割除。

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被霍朝認識，知曉, 确認, 可看到他完全陌生的眼神，林含又有一瞬間的迷茫。

可她的情感裏沒有“迷茫”, 林含眸光閃了閃, 她伸手抓住霍朝的胳膊, 把人猛地摔在了車門上，霍朝吃痛了一聲, 還沒反應過來，林含捏着他的下颌擡了起來，

“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

聲音冷厲, 眸光陰沉，霍朝微微蹙眉，他的目光對上林含威脅的目光，最終，還是輕聲道，

“你不是她。”

這句話像是一把尖刀從心髒刺破，血淋淋的事實被捅破，林含盯着霍朝，胸腔微微起伏，那種迫切想毀掉一切的破壞欲又重新湧了上來。

危險的沉默圍繞在對峙的兩人中間。

這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

“放開他！跟我搶男人，你是不是想死？！”

“……”

這一聲大吼，氣氛全沒了。

霍朝往後看了一眼，果然是剛才在警局門口遇見的那個帶唇釘的女混混，她手裏提着一根鐵棍，身後跟着幾個五顏六色的男人。

……還真找了幫手過來。

幾個人把他們兩人團團圍住，她還特別有氣勢地拿鐵棍使勁敲了下旁邊的電線杆，發出铛的一聲震響，

“你，不想死的趕緊滾蛋，也不瞅瞅你那瘦巴巴的身材，還好意思壁咚別人的男人？”

林含松開霍朝，她轉頭看向那個帶頭的女人，一字一句道，

“別人的男人？”

那女人被她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說話竟有點結巴，本能退後了兩步，

“你、你想幹嗎？！你可想好了你就一個人……你們還愣着幹什麽！”

聽她這麽一喊，圍了一圈的人就要上前，被林含伸手輕輕巧巧地壓住武器，她正在暴怒之中，這些人根本不夠她切菜的，下手毫不留情。

霍朝擔心她的傷又裂開，一腳把上來的人踹了出去，他奪下林含手裏的鐵棒，扔了出去，正中一人的腰腹。

“走。”

他把人塞進車裏，林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沒反抗。

她做進駕駛座，等霍朝一進來，車向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身後，警笛聲越來越遠了。

霍朝眉頭卻沒松開，他看向林含，

“找個地方停下。我來開。你別——”

“別弄壞了林晗的身體？”

林含冷笑了一聲，眼中帶着森冷的怒意。

霍朝一愣，不過一瞬間的事，他哪裏想那麽多？

林含卻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她的臉色沉得出水，車速越來越快。

霍朝覺得不對勁，他直起身，皺着眉看向林含，

“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

林含勾起一個諷刺的微笑，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想要的一定會得到。如果實在不行……”

林含笑的惡意十足，

“那就一起消失好了。”

霍朝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林含腳踩油門，速度幾乎開到了極限，霍朝慣性地往後摔進了座位上。

正前方是一個u型轉彎，而林含絲毫沒有轉動方向盤的意思，霍朝松開安全帶，去抓她的胳膊，已經來不及了——眼看就要撞上路邊的欄杆，霍朝下意識抱住林含閉上了眼。

傳來的卻是一聲極速的剎車聲，霍朝猛地往前倒去，觸到的卻是柔軟的溫度。

霍朝睜開眼，車子以極限距離停在了拐彎處，而林含的手正覆在他額頭上，幫他抵消了慣性力。

霍朝簡直怒火中燒，打開林含的手，

“你是想死嗎？！還是戲弄我很好玩？你知不知道剛才是有多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車毀人亡！”

兩人離的很近，林含的眼瞳漆黑滲人，半晌，才聽她道，

“林競言覺得我是觊觎她妹妹身體的惡魔，你呢，霍朝？你也覺得我是要一起拖你下地獄的嗎？”

霍朝一怔，他張了張嘴又沉默下來，那些個未竟之語全都梗在了喉嚨裏。

……

林競言趕到現場的時候，兩個人都在局子裏呆着，旁邊還蹲着一位鑲着唇釘的女混混，抱着青紫的胳膊哀嚎，

“警察大哥，是這女人不懂先來後到的規矩，搶我看上的男人我才——才見義勇為的！

哎，不是，大哥，我要知道這倆狗男女是一對，我才不去上趕着挨打啊！兄弟都瘸了好幾個……”

林競言聽得腦袋青筋凸起，臉上還不得不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幫這兩個兔崽子交了罰款，簽了保證書，才把人領了出去。

而霍朝，林含因為打架鬥毆，違反交通規則，不僅扣了分，罰了款，車還被拖走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坐在林競言的車裏，一個靠左一個靠右，林競言坐在駕駛座上，板着臉教育兩個人，

“你倆多大了？揍幾個小混混出出氣也就算了，還敢在高速架橋上吵架？活的太舒服了，想找點刺激的？”

兩個人坐在後排都不吭聲。

林競言左看看右看看，心想，這還真吵架了？

他看向霍朝，準備找個柿子芯軟的先問，

“你們這是又怎麽了？再生氣那也不能——”

話還沒說完，林含在後座上就給他來了一腳，

“你廢話怎麽那麽多？我開的車，問他幹什麽？”

林競言被她踹地往前一颠，心想，我tm能不知道是你開的車嗎？不問霍朝你能回我？

這麽護着，剛才還能吵的這麽兇……別人吵架頂多費點口舌，她這差點就要挫骨揚灰了！

不知道霍朝什麽感受，林競言反正是心有餘悸，他帶着兩人回到醫院先檢查了個遍，好在傷勢沒在惡化，按醫生的意思，是還建議林含在醫院多觀察幾天。

林競言可不敢再把這兩人單獨放在醫院，随了林含的意，辦了出院手續，霍朝沒說話，林競言猜測他應該還是放不下林晗的傷勢，就把霍朝一起打包帶回了家。

霍朝不是第一次去林晗的家，上一次還騙她胃疼從這裏順走了兩片藥丸，現在霍朝再回來，卻有點恍若隔世。

那時候……應該不是她。

林競言也就昨天拿蛇的時候匆匆來過一回，他倒了杯水，走了一圈，地方上下兩層，左右打通的，在林競言看來，肯定是小了點，不過他也沒什麽富貴病，當年他剛來這裏的時候，還跟霍朝擠過一個房間。

“我就住這間。”

林競言上樓随便挑了一間卧室，倚在樓梯扶手上，朝霍朝示意道，

“你也上來挑一間吧。”

霍朝放下水杯，上樓挑了一間，剛開了一條縫，就聽林含突然道，

“他跟我睡。”

她就做在樓下的沙發上，往後靠了靠，一仰頭就對上了霍朝微蹙的眉頭，

“她睡得，我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