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整棟樓只有我這一個業主……

……

什麽睡來睡去的。

這話聽得霍朝直皺眉。

“…我們什麽都沒做。”

“行。”

林含搖了搖手中的酒杯, 皮笑肉不笑道，

“我也什麽都不做。就“抱”着。怎麽樣？”

“……”

霍朝的腦子裏瞬間就冒出了昨天早上的社死現場，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鑽到林晗懷裏的, 起來的晚還被晨檢的護士看到了！

霍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就不能提醒一下嗎或者幹脆把他踢開！

可視線落到她身上的一瞬間, 霍朝這些起伏的心緒又全被他按了下去。

同樣是一句“什麽都不做”，那神态, 語氣完全和林晗不同了。

……即使她們擁有同一具身體, 可她不是林晗。

霍朝沉默下來, 他轉身拉開門，打算直接無視她的話，林含嘴角的笑容散了下去, 她伸手打了個響指。

只一個錯眼，那條小青蛇就黜溜一聲，從他腳邊快速游走，偷偷溜了進去，順着床笠爬到被窩裏, 只露了一只小腦袋無辜地看着他。

霍朝握着門把, 眼睛抽搐了下，真的想不通, 為什麽人格不一樣, 都還喜歡用同樣的招式？

霍朝瞥了眼樓下仿佛已經勝券在握的林含, 呵呵了一聲

……別以為同樣的招式都能奏效。

他松開門把手，朝站在一邊, 似乎發現新大陸的林競言笑了笑，林競言心道，不好！

一腳就要踏進房裏關門大吉, 被霍朝一把按住肩膀，狀似親切地“掰”了過來，

“競言，你的房間在那兒。”

霍朝伸手指了指，小青蛇探頭看看他，林競言抖了抖，心道，這老霍還真是記仇，苦笑道，

“這……這蛇看看還行，睡就免了吧？這大冷天的……”

“你不是說蛇類最怕寂寞嗎？這麽了解它們的喜好，你不去誰去？或者，你跟我一起睡這屋？”

話音剛落，林含陰森森的目光就跟了過來，林競言摸了摸鼻子，心想，林晗也就算了，林含在這，我哪敢啊？

只好幹笑一聲，

“行，我睡這屋，涼快哈哈哈”

……

霍朝并沒有睡，這個房間自帶飄窗，他開了窗，坐在臺子上，往外看，有點走神。

鄧佳倒是精神頭十足，微信一條接着一條發，原因是原梗連夜錄了一條視頻讓警察局挂上了微博，把宋家威脅指使他的前因後果都一一說了出來，包括當年他去求霍朝救救他母親的真相，只不過，本該是一句道謝的事，事到如今，張口卻只能道歉了。

這視頻顯然又引起了腥風暴雨，曾經把宏益罵上熱搜的人立刻調轉槍口，去了宋氏企業的官方微博，宏益一瞬間清淨下來，而那些本來受過宏益恩惠的人的聲音終于被聽見，轉發量肉眼可見的高升了。

—你看今天的新聞了沒？瞅瞅宋乾那張臉，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今天這事絕對能讓宋乾這臭老頭吃不了兜着走！

—原梗這小子動作也挺快的，看來是挂在心上了，啧，還算有良心。

鄧佳感嘆了一句，又想起禹淑琛的話，又跟着發了句，

—不過你的大名被爆出來了，雖然現在都是誇你的，但保不齊又有什麽風吹草動，風向就變了。你最近注意點，別找事。

霍朝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自己剛從局子裏出來又進去的倒黴事，切屏點進微博刷了一會，也沒找到什麽相關報道。

他想了一下，打算委婉一點問下鄧佳，

—你今天一直在看微博？

—是啊，咋了？

—有沒有看到一些什麽閑言碎語？比如……我進局子的事？

鄧佳驚呆了，

—！！！！你進局子了？？？？

—喝個茶而已。已經出來了。

看他這個樣子，估計是消息沒有走漏，霍朝大概解釋了下，關了手機。

這兩天因為宏益的事，雖然他大名沒曝光，肯定還是有不少人在盯着他的，而能蓋的這麽嚴實的，估計還是她。

回來的路上她應該就處理了。

霍朝坐在臺子上又沉默了一會，沒有微信的提示聲，周圍更安靜了。

霍朝知道自己在等什麽，可客廳裏一直沒有傳來林含進房關門的聲音。

她到底在幹什麽？還不睡嗎？

如果是林晗，霍朝早就下去了，可她不是。

可……偏偏她們又是一個人！

被風吹起的窗簾在他身上糙來糙去，霍朝煩躁地拉上了窗戶，風一下子靜止了，樓下卻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

霍朝猛地站了起來。

客廳裏。

林含還坐在沙發上，燈光晦暗不明，她低頭看着手裏的酒杯，平靜無波的水面上是同樣的面容。

靜靜地回視着她。

林含厭煩地閉上眼，一用力就捏碎了玻璃杯，她的臉卻頑固不化地倒影在破碎的碎片上，一半陰沉，一半淡然，

“我說過，你不行。”

“他讨厭你。”

……

霍朝下來的時候，林晗閉着眼靠在沙發上，好像睡着了一般，她的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掌心還在滴血。

玻璃碎了一地。還有一小瓶藥躺在地上。

霍朝立在一旁。他垂眸看着林晗，指尖幾乎嵌在了肉裏。

林含醒來時，霍朝正低頭給她包紮傷口，只是劃了一道口子而已，根本不疼，又或許因為霍朝動作太輕，纏繞在她心頭的怒火和焦躁似乎一并消失了。

霍朝打了個結，正要起身，擡起頭才發現人已經醒了，只是看着他動作，也不出聲。

特別安靜。

霍朝遲疑了下，才開口，

“林晗？”

林含的目光沉了下來，她抓住霍朝的手腕，把他按在了沙發上，霍朝猝不及防，腦袋磕在扶手上，手裏的膠帶藥水滾了一地。

林含盯着他不說話，瞳孔偏灰飛快地變化着，霍朝察覺了點異常。

林含抓着他的手越來越緊，身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小。

她似乎在掙紮。

直到最後她緩慢地眨了眨眼，好一會，瞳孔裏又重新印出了人影，

“朝朝……？”

霍朝怔了下，這才意識到剛剛是她們倆在争奪主導權，

“……你先把手松開。”

林晗手忙腳亂地把霍朝拉起來，看到他手腕上還沒褪的紅痕，心疼地摸了摸。

霍朝轉了轉手腕，看見她的神色，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沒什麽。這都不是事。你們……經常這樣嗎？”

林晗動作一頓，垂眸不說話了。

見她如此，霍朝又換了個話題，

“你哥跟我說，你的心理醫生想見見我，我沒同意，想征求下你的意見。你覺得可以嗎？”

林晗一愣，擡頭看向霍朝，霍朝并沒有避諱，眼神清澈而坦蕩。

林晗知道她哥肯定會跟霍朝提起這事，可沒想到霍朝毫不隐瞞地直接找自己來商量。

……也是。

他其實一直如此，只要你被他護在羽翼，他願意坦誠，也誠然尊重。

也必然……不會喜歡僞裝和算計。

林晗微笑道，

“如果朝朝想去的話，都可以。”

這話聽上去是都可以，實際上表達的卻是很勉強了。

霍朝還想再問，卻見她的神色有些疲累，眼皮都好幾層了，又閉上嘴，站了起來，

“累了嗎？上去睡會吧。”

“不想睡。”

林晗從地上把那小瓶藥拿了上來，

“這只是藥的效果。不想睡，太浪費時間了。”

……時間還有很多，有什麽可浪費的？

霍朝想不通，但見她實在不想睡，也在一片狼藉中，坐在沙發上，思考了一會，竟鬼使神差道，

“你上次看的什麽電視劇？”

林晗立刻轉頭看向他，仿佛早就等待多時，神态裏哪還有什麽疲憊勞累，她抓住霍朝的手，還記得他手腕上的淤痕，很輕柔，湊到霍朝耳邊道，

“魔掌心的貌美師尊哦”

……

接下來的兩天，互聯網上風雲湧動，霍朝這邊也沒那麽風平浪靜。

因為上次原梗的那個道歉視頻，霍朝的名字曝光在大衆面前，有很多網友對他好奇，也有不少媒體想請他做訪談，談談這次被誣陷的感想。

霍朝為了躲清淨，一直你再去研究院，趙元倒是上了不少節目，去給他的新藥做宣傳。

宋乾似乎并不甘心就這麽倒了，他把這一切罪責都推給了宋浩，動機變成了他們倆學生時代的小打小鬧，才想給霍朝一個教訓看看。

而原梗接觸到的林傑等人還都一致指認了宋浩。

最終以宋浩的拘留關押告一段落。

“不過，宋乾也就人身自由暫時沒事，市值可平白無故地蒸發了十幾億，我看他還怎麽力挽狂瀾！”

鄧佳挑了個白蘿蔔啃了兩口，

“虎毒都不食子呢，宋乾這老頭夠狠。啧啧啧”

鄧佳意氣風發地感嘆了兩句，發現沒人附和他，鄧佳搗了搗正看電腦的林競言，

“不是，他們倆幹什麽呢？兩個人看一個手機？”

林競言不用看也知道，

“在挑手機殼。”

“啊？”

前兩天，林晗不知道從哪看到的一種秀恩愛方式，定做了一對手機殼。

還覺得不太滿意，在她旗下的IT産業搞了一條手機殼研發專線。

每天換一次，一次一對。

“……”

鄧佳頓時心裏不平衡了，這兩天他連禹淑琛的面都沒見上，這倆人居然天天在家秀恩愛？！

他哼了兩聲，跑過去讨嫌，也不算是讨嫌，還真有點事。

因為霍朝的大名曝光，還有跟宋浩之前的恩怨也都被扒爛了，只要是個明眼人他都不會站錯隊，但偏偏有人他就天生反骨，覺得自己看問題的視角特別獨特。

獨特就獨特在——人宋浩好好的幹嘛非得跟你勢不兩立呢？肯定是你把人打太狠了。

宋浩都說了他就從來沒贏過，那這個霍朝得是多可怕的人啊？

他就單欺負過宋浩一個？

肯定還有別人啊！

于是迅速就有人響應了，說霍朝是個暴躁狂，有點不順心的就暴打一頓。以前還差點廢了他雞雞。

馬上就有人接嘴了，這是校園暴力啊！

不過半天的時間，霍朝剛洗脫了冤屈，又變成了一個“暴力狂”。

“我查過了，這人叫元小件，以前你确實……”

鄧佳說到這裏，頓時興奮起來，還特意給了林晗一個，你準備好了嗎的眼神，

才賊兮兮地對霍朝道，

“你還記得吧，以前我們班校花，趙舒雅？”

霍朝莫名其妙，

“有點印象，怎麽？”

鄧佳啧了一聲，

“你不就是因為這個元小件鹹豬手，摸到趙舒雅身上來了，你才把人揍一頓的嗎？我們全校可都知道，你那一根鉛筆飛過去差點廢了人命根子。”

“……距離差的遠好嗎？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霍朝想來想去有點不對，重點好像不在這……他突然轉頭去看林晗，

“我跟她沒關系。我根本不認識她。”

林晗微笑，

“嗯。我不生氣。”

又道，

“正好。可以聯系下她，讓她澄清下當時的情況。”

原本到這就可以停了，鄧佳今天似乎特別欠揍，

“你真不認識？當時她可是你的緋聞女友！”

霍朝踹了他一腳，鄧佳靈活地躲開了，朝林晗那邊使眼色，霍朝回頭一看，林晗站在窗臺邊，不說話，看不清表情。

這是……生氣了嗎？

霍朝這兩天也偷偷緊急看閱過什麽戀愛指南之類的雜志，明白這大概就是書裏“怎麽解釋都不聽”的狀态。

打算來個先發制人。

彎腰在林晗的臉頰親了一口。正要離開——

林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緩緩擡起了頭。

霍朝猛然一驚，這時才看清她的表情，他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

“你——”

“這就完了？”

林含看着他，霍朝的臉色有點難看。

鄧佳心想，不會吧，真生氣了？

他正想替霍朝解釋一番，林含看了他一眼，

“……滾遠點。”

“……”

一無所知的鄧佳震驚了，滾遠點？？？

林競言是受過插足進去折磨的人，看着鄧佳要走，林競言立刻攬住他的肩，

“一起吧。我請你喝酒。”

鄧佳張口就要拒絕。

林競言道，

“教你怎麽談戀愛。”

鄧佳立刻改口，

“我請你。”

……

鄧佳一走，客廳立刻冷清了下來。

林含靠在沙發上，歪頭看向做的老遠的霍朝，

“你們上次看的什麽？”

聽她說這話，霍朝倒意識到一件事，她不知道——所以她們的記憶并不互通嗎？

霍朝松了口氣，淡然道，

“一個商戰片，華——”

“哦，魔掌心的貌美師尊——以下犯上？”

林含眸色如森地看着他。

霍朝頓時一哽，你知道還問個什麽！

林含冷笑了一聲，

“垃圾影片。”

“……”

這話霍朝倒是有點贊同。

然而一轉眼，林含就打開電視，放起了鬼哭狼嚎的恐怖片。

整整一個下午，從白天放到晚上，竟然還沒有人上來投訴。

霍朝甚至想自己舉報自己。

林含看穿了他的想法，皮笑肉不笑道，

“整棟樓只有我這一個業主，哪來的民可擾？”

“……”

霍朝第一次有了仇富的想法。

直到晚上，看了一天恐怖片的霍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耳邊總感覺床底下有東西在撓，他實在忍不住，撈起枕頭往床底一看——

發現他這個床是實心木的，根本沒有床底。

總不能附身在木頭上吧？！

霍朝又忍不住摸了摸木板，這時門突然枝丫一聲響，霍朝心中一驚，一躍而起，蹦上窗臺，一枕頭砸了過去。

吧嗒一聲，林含打開燈，看了眼差點拍在自己臉上的枕頭，又看了眼赤着腳蹦了老高的霍朝，

“唔，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