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耍弄 江顯潰不成軍

範業的話讓大家都懵了, 現場有人認識梁戎,曾經還找他查過案子,他不是偵探社的社長嗎?怎麽會突然變成範業的上司?

範業所在的公司名叫承越, 從五年前就開始興起,是年輕一代企業中為數不多可以跟江顯抗衡的企業。

範業并不是承越老板這事大家都知道, 五年來很多人好奇承越真正的老板是誰,沒想到今天他突然出現,還是站在裴月神面前, 以保護者的姿态。

“原來是梁總。”直到江顯的聲音傳來,大家才意識到裴月神是他帶來的女伴,現在卻被梁戎護在身後。

這事可太有趣了,裴月神和江顯從前是一對, 裴家破産後江顯冷眼旁觀, 大家都覺得江顯甩了裴月神,沒想到今天會帶她出席宴會, 好像是想和好的意思, 這個猜測還沒有得到證實, 承越真正的幕後老板就突然跳出來,看樣子還像是專程為她而來。

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忽然覺得這場無聊的宴會有了看點,故從安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在這裏的,剛知道梁戎身份的時候他也很驚訝,驚訝過後就是期待,不為別的, 只要梁戎能掣肘住江顯他就非常愉悅,現在簡直巴不得他們倆打起來,他好在旁邊看戲。

江顯走進人群, 修長的腿停在梁戎面前,他雖帶着笑,眼底卻并沒有什麽笑意,鏡片折射着清冷的光。

倆人差不多高,面對面對視時猶如冰火交鋒。

梁戎時常冷峻漠然,可心如烈火,像炙熱的太陽,江顯與他完全相反,他愛笑,然而沒有什麽時候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他總是優雅萬分,是名副其實的斯文貴公子,少有人知道他內心在寒冷的九天煉獄。

江顯的目光越過梁戎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裴月神。

她的眼神裏沒有他,她在看着梁戎發呆,大概是驚訝于他的身份,又或者驚訝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無論是何種情緒都與他江顯沒有關系。

不甘心。

明明他也陪了她一整天,明明他也可以站出來救她,偏偏什麽都被梁戎搶先。

江顯再次看向梁戎的時候,想要毀滅一個人的心思愈發高漲,不過,他卻笑得溫文爾雅:“梁總神秘多年,想必大家都很想跟你好好聊聊,我的人就不勞煩梁總操心了。”

他朝裴月神伸出手:“月神,來我這裏。”連眼神都透着濃情蜜意的溫柔,看起來愛極了裴月神。

江顯倒是不擔心裴月神會跟他作對,他買她的一天,只要還沒到時間,她就能只能陪在他的身邊。

裴月神看了眼他的掌心,沒把手放上去,但也朝他走過去,手臂突然被梁戎握住,他包容的眼神像在告訴她,就算她馬上反悔這單生意也是可以的。

他選擇不再隐瞞,就是已經做好要用這身份護着她的打算,所以她盡管可以胡作非為。

“我在這裏,什麽都不用怕。”

裴月神對他笑:“你在這裏,我當然不怕啊。”

看戲的人們忽然覺得,或許以後裴月神就不止是個破落戶那麽簡單了,不管江顯愛不愛她,但是能看出來梁戎很看重她,只是江顯這個病态瘋子,曾經屬于過他的東西絕對不容許被搶走,接下來他們應該會看到一出激烈的三角大戰。

看到裴月神對梁戎微笑,江顯手指縮了縮,他努力一整天就連一個敷衍的笑容都沒有得到,可梁戎一出現,她就對他笑得這麽溫柔,他今天做的都算什麽?小醜嗎?

雖然裴月神走回了他的身邊,可那只伸向她的手始終沒有得到回應,一如他的心,忽然有些荒涼。

梁戎沉着眼凝視裴月神,裴月神也看着他,笑眼彎彎,沒有一點剛才的嚣張,乖巧軟糯得像個小姑娘。

她讀懂了梁戎的表情:回去再跟你算賬!

她歪歪頭,笑得更狡黠。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叫看戲的人恨不得拍大腿感嘆精彩紛呈!梁戎和裴月神有多麽春風滿面,江顯就多麽陰郁。

他稍稍側身,站在倆人中間以此隔絕倆人的對視。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這種級別的三角關系,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下一瞬發生的事還要更颠覆認知。

江顯望向剛才鬧事的富家女,噙着笑,慢條斯理地道:“葉小姐是不是應該向我未婚妻道歉?”

此言一出立即驚到所有人,什麽情況?江顯認愛裴月神?就在梁戎面前?

他不是讨厭裴月神嗎?他不是已經甩了裴月神嗎?裴家不是已經破産了嗎?這樣的婚姻并不能在任何方面幫到江顯啊,江顯到底想做什麽?

有部分人覺得不可思議,當然也有聰明人看出他和梁戎的暗流湧動,猜測他大概想搶走梁戎在意的人,在這方面壓對方一頭。

沒人認為江顯是真正喜歡裴月神,就連江顯自己都是這麽認為,至于為什麽突然說出“未婚妻”這三個字,只是突然感興趣,就順口而出。

而他發覺,如果未來是和裴月神結婚,他并不是很讨厭,如果每天回到家可以得到裴月神和從前一樣的溫柔體貼,他竟然覺得有點向往。

他沒有做錯,這本來就應該屬于他,裴月神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才對,江顯幾乎瞬間就決定,他要娶裴月神,要讓梁戎永永遠都得不到她,要把裴月神困在他周圍的方寸之地,永世只能看到他而已。

縱使裴月神知道江顯不按常理出牌,在聽到他說出未婚妻三個字之後也有些驚訝,她再次覺得嘲諷,從前自己求之不得的身份,現在不要了他居然貼着送給她,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是江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承認和她的關系。

梁戎靜默的立在那裏,看裴月神的眼神格外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誰都覺得他看起來太過鎮定,唯有了解梁戎的範業才知道他的緊繃和低沉的氣壓。

梁戎只是發覺自己竟然沒有任何立場把她從江顯身邊拉過來,他從前也會看網上報道,知道裴月神曾經多麽喜歡江顯,是否這一刻是她等待許久的呢?他不确定應不應該破壞。

但是有一點他的認同和江顯一致,梁戎看向富家女:“跟她道歉。”

從剛才開始,富家女和她家人就一直在給她暗示,不管裴月神最後是梁戎還是江顯的人,都不是他們可以随便欺負的,如果她注定要回到這個圈子,低頭不見擡頭見,還是不要撕破臉皮的好,不管是承越或鶴江,他們都想有生意上的往來跟合作。

富家女面對裴月神戲谑的眼神,屈辱到想要拔腿離開,可也清楚她如果不道歉的話是絕對走不出這裏。

但是憑什麽!憑什麽要她道歉?

裴月神明明就是個破落戶,明明就配不上出入這麽高檔的宴會!難道就因為有兩個男人愛她,她就要屈服?

裴月神當然也能看出她的不服氣,她雖然很想看葉佳忍氣吞聲給她低頭的模樣,但并不希望是因為江顯或者梁戎。

“不必了,嘴裏給我道歉,心裏指不定怎麽詛咒我呢。”

裴月神看向葉佳父親:“你們家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功夫我以前總聽人說,那時候還有點不信,今天算是領教了。裴家沒有破産的時候,你女兒什麽都喜歡學我,我落魄後又瞧不起我,可真是兩幅面孔。”

“你呢也真不愧是葉佳的父親,剛剛江顯和梁戎都不在的時候,是不是準備帶上一家老小給我好看?現在江顯和梁戎都好像要護着我了,你又立刻放下老臉讓女兒給我道歉,真是老陰陽人了。”

葉家衆人臉色鐵青,圍觀群衆忍俊不禁,表情都很精彩。

葉佳哪受得了這種氣,想對裴月神動手,梁戎和江顯都朝她掃過去一眼,凜冽的目光叫她望而生畏,她只好弱弱的縮回去。

裴月神瞧不起她這窩囊樣,如果她誰也不怕的沖上來,她還願意跟她繼續耗下去,這樣就太沒意思了。

她啧啧兩聲,看向牆上的鐘表,快十二點了,也就意味着她和江顯的交易即将結束。

裴月神興致缺缺的端起杯酒轉身走遠,高腳杯裏的紅色液體與她冷色調的白皮膚相映,有種冷漠的美感。

鬧劇結束,周圍的人又開始新一輪的籌光交錯,好像剛才的插曲不存在,只是時不時交換的目光和朝裴月神看過來的眼神都透露出,今夜的焦點不知不覺變成了她,這位新晉江家太太。

裴月神走到卡座又給自己倒杯酒,眉眼帶着淺淺的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江顯晃着手上的酒,目光始終看着裴月神,他知道梁戎也在看她,看又怎樣?有的人只能遠觀。

他的目光轉向杯中的紅酒,豔得像血般引人向往,他仰頭喝完。

烈酒入喉,灼燙胸腹,真像現在這個裴月神。

他所有所思地輕笑:“我就是喜歡她這樣鬧點小脾氣,讓梁總見笑了。”

他完全把梁戎排除在他們之間,語氣聽起來是這麽寵愛,似乎對裴月神用情至深。

梁戎猛然攥住拳頭。

他想争,可看到了裴月神的笑容,似乎從江顯宣布她是他未婚妻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就多了。如果這是她等待已久的事,他不忍心破壞。

江顯輕擡眼鏡,走向裴月神,他當然也發覺了裴月神的心情不錯,果然她做這麽多都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雖然方法幼稚,但是成效很好。

不知道為何,江顯的心情也不很好。

梁戎遠遠的看着他們,江顯現在看裴月神的眼神稱得溫柔,他低聲跟她說話,裴月神也沒有露出不耐煩。

他心情壞到極點,氣壓冷得令人不敢接近,有人想讓範業引見都被委婉拒絕。

梁戎還在沉沉的盯着裴月神,看着裴月神帶笑的眉梢,他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來這裏有什麽意義,是來見證她成為別人的未婚妻?還是特意來得知她心裏還有江顯?

他忽然很後悔,從前不應該用所謂的“熟人”和“舊識”騙自己,喜歡就是喜歡,因為喜歡才想對她好,因為喜歡才想縱容她,如果早點對她說,會不會有些不一樣?

如果再早點,追溯到小時候,他不要不告而別,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長大,她喜歡的人會不會是他?

範業端過來酒,梁戎忽然接過來仰頭喝下,還沒等範業嘗嘗自己的那一杯是什麽味道,又被梁戎拿過去一口吞下。

他看出來點借酒澆愁的意思。

也是,這麽多年梁戎都特別低調,不出入這個圈子就是因為太麻煩,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平靜的生活會被打擾,可是因為裴月神,他來了。

因為什麽而來,朋友多年,範業當然知道梁戎喜歡裴月神。

**

“為什麽說我是未婚妻?”裴月神笑着問江顯,大概是因為喝了好些酒的原因,她有那麽點醉,眼角風情潋滟,動人心弦。

江顯從未見過她這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的事,和一個女人同床共枕分享生活,他噬之以鼻不以為然,但如果他未來的妻子是裴月神,他忽然覺得都可以接受,一切都是那麽理所當然。

她會成為好妻子,好母親,江顯忽然生出幾分從未有過的迫切和喜悅。

他把她手裏的酒杯拿出來推遠:“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慢慢來,我都會給你。”

裴月神笑了笑,似乎也沉浸在會嫁給他的喜悅中:“是啊,嫁給你是再好不過的事,從認識你之後我就夢想有那樣一天,我會繼續全身心的愛着你,眼裏是你,心裏也是你,為你鞠躬盡瘁,付出所有,也許我們還會有個孩子,他會很高興有你這樣的父親,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他。”

裴月神略有失神的自言自語着,目光落寞纏綿地看向他的眼睛,像是要尋求一個答案,但因為想知道又害怕知道,所以她逃避地轉開視線。

“瞧我,總是改不了這個脾氣,總是你給點好處就燦爛,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呢?”

在她偏頭的那一剎那,江顯仿佛看到她眼眶裏氤氲的水霧,都被她狀似不經意的拭去。

他實在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過去這麽多年他利用裴月神的時候不曾有過一絲心軟,把裴家搞破産的時候不曾有過,她父母去世給他發求助信息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江顯确信自己鐵石心腸,倒也覺得無所謂,這世上早就沒有任何事值得他多上心,可為什麽現在的裴月神會突然不一樣了?

她只是簡單的陳述和他的未來,害怕自己生的孩子不得他喜歡,也害怕他會再次改變,她有那麽點患得患失,可卻竭力隐藏着,甚至都沒有讓他看到那滴眼淚,江顯卻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緊緊攥住又撕開,血淋淋的流着血,疼到了每個毛孔。

是心疼麽?

他用呼吸悄然調整自己的不适,讓自己看起來仍舊那麽平靜,雖然決定娶她,但絕不會讓她拿捏住什麽,他們之間,他得是掌控的一方。

江顯把裴月神的手拿過來握在手心,美人大概是無處不美的,就連手指也纖長漂亮,江顯把玩着她指甲蓋:“我不喜歡你這怨天尤人的模樣,我說會給你,就會給你。”

他喜歡這種狀态,一種裴月神愛着他,而他居高臨下的狀态。

裴月神沒有答話,笑盈盈的看着他,江顯總覺得她沒有在看自己,轉頭順着她目光看去,看到牆上巨大的歐式鐘表。

到十二點時,鐘聲準時敲響,同時,裴月神冷漠的聲音傳來:“時間到了。”

什麽意思?

手中那只手冷淡的抽出去,江顯看着裴月神的表情一瞬間從黯然神傷變成冷豔淡漠。

她抽出桌上餐巾紙擦擦手,擡起高腳杯,用湯匙輕敲杯子,宴會上其他人被她吸引。

梁戎目睹完她和江顯的一系列“甜蜜”之後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裴月神的聲音。

“各位,辟個謠。”

梁戎步伐微頓,但也沒有轉過身。

裴月神看着他背影挑起眉,面帶最無懈可擊的微笑,神态從容不迫:“大家應該都聽過,我在開虛拟雜貨鋪,今天我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江顯點了雜貨鋪的訂單,大概他人品已經劣質得找不到女伴,又或者離開我之後,身邊的女人一個不如一個,所以讓我陪同。”

“我事先并不知道他會突然宣布我是他未婚妻,實在讓人驚訝,這種不美妙的誤會是一定得解釋清楚的,以免影響我的桃花運。”

她紅唇微勾,美得豔光四射,像個出世的女妖,漫不經心的看着江顯一點一點陰沉下去的眼睛,輕輕嘆氣笑道:“我要鄭重其事的對江總說,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喜歡你,更不想嫁給你。”

幾乎是全場寂靜,沒有人不震驚的看着裴月神,她在說什麽?她竟然說不想嫁給江顯,還讓他別自作多情。

那可是江顯啊,就算有梁戎的存在,也是陽城數一數二的年輕富豪,是明星富家女網紅搶破頭想勾搭更想嫁的人,如果裴月神嫁給他,那麽裴家破不破産都無所謂,她會是江家太太,沒人敢欺負,也沒有人欺負得起。

可是她現在竟然在大庭廣衆,在這樣名流衆多的地方毀掉江顯的面子,把他的尊嚴放在腳下踐踏,她是真的蠢笨無知,還是無所畏懼?

難道真以為梁戎會為了她跟江顯作對嗎?太天真了!有時候男人比女人自私得多,在這種利益至上的地方,沒人會是永遠的敵人,假如以後在生意上有合作,梁戎很可能就是第二個江顯。

梁戎早就停下步伐回頭望着裴月神,眼神深沉得複雜,他現在好像隐約明白,她剛才和江顯所謂的“甜蜜”都是她刻意制造的假象。

江顯當然也不笨,說來可笑,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他竟然不是生氣,而是覺得遺憾。

原來裴月神剛才跟他描繪的那些婚後生活都是假象,她給他播種下希望,再親手把這希望連根拔起,甚至怕他春風吹又生,還在他心裏澆上滾燙的火油,要把他整個人都燒死。

她就是要他向往又讓他失望,讓他升到最高點又掉到最低處,她就是在玩弄他。

裴月神說完話最後對他笑了笑,那是個敷衍又嘲諷的笑容:“謝謝江先生光顧小店,滿意五星好評噢。”

她放下酒,腰肢細軟,踩着高跟鞋錯身而過,江顯明知道剛才已經被她耍,可還是不甘心,手不聽使喚的拉住她。

“你是喜歡我的!”他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堅定的低啞的說。

裴月神偏頭看着他,江顯眼鏡下的雙眸薄淡的垂着。竟然有那麽點落魄。

“怎麽不敢看我?”

他啞聲重複:“你是喜歡我的!”

“真可憐。”裴月神輕嘆,用手輕柔的遮住嘴角,像是在講悄悄話對他說:“剛才我說的那些你很喜歡吧,嫁給你,繼續做你全心全意的舔狗,為你生兒育女,承受你的時冷時熱,招之即來和揮之即去,你很想這麽對我是嗎?”

“江顯,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太了解你了,既然你喜歡聽,我就說給你聽好了,你應該感謝我啊,我的宗旨就是讓客戶滿意,你已經做了一場美好的白日夢,記得給我好評。”她溫柔的用手指擦擦他胸口,清楚感覺到他的緊繃和僵硬。

他在生氣,憤怒,又有那麽點煎熬,苦澀。

她懂,她都懂,因為她也是那樣過來的啊。

裴月神輕笑了聲,走向梁戎,梁戎也同樣看着她的臉,她從人群中走向自己的步伐那樣堅定溫柔,笑容甜蜜美好,似乎他就是她的心之所向,光明之所,她的避風港灣。

随着她走近,梁戎的心跳也在加快,強烈到範業側目看他,輕笑着搖頭走遠些。

裴月神走近,甜笑着挽住梁戎的手臂,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親密。

“謝謝你來接我下班。”

梁戎不動聲色,只凝視着,現在他也不能确信到底哪個才是她,她變臉太快,善用溫柔傷人,他甚至懷疑自己一頭栽進去後會不會被她賣掉。

裴月神才沒有管他複雜的眼神和心裏在想什麽事,她拎着自己裙子往外走,低頭打量時微癟起嘴角:“好漂亮的裙子,被蛋糕弄髒了。”

她語氣軟糯,像是最天真單純的姑娘,如果沒有剛才那番所作所為的話。

梁戎跟在她身後,無奈的閉上眼嘆氣,似乎也無所謂了,被賣也就被賣吧,誰讓他是輸的那一方。

宴會裏的人還在驚嘆裴月神的變臉之快,她對着江顯就是一副“莫挨老娘”的敷衍,對着梁戎就是一副“我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仙女請你立刻愛上我”的狀态。

他們聽到裴月神用撒嬌的聲音跟梁戎提到裙子,心想梁戎那樣的大佬,最多也就是安慰幾句。

所以誰都沒有料到,那西裝革履,卓爾不凡的男人會半跪下去,拿起她被蛋糕弄髒的那片裙角,用自己名貴的西服擦幹淨,然後把她抱起來走,也沒有料到那樣一個冷漠得不茍言笑的男人會用哄人的聲音對她說:“再買。”

江顯眼睜睜看着他們遠離這場無聊的宴會,眼睜睜看着裴月神穿着他給買的裙子,被另一個男人光明正大的從身邊帶走。

江顯甚至跟過去幾步,也許是瘋了,他突然很想看看裴月神的臉,看看她的表情,想知道她是否對自己有不舍。

然而他完全窺探不到,她現在有了可以保護她的男人,而這個人,不是他。

真奇怪,明明江顯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裏,卻在這一瞬間潰不成軍,那個終日只對他笑,只圍着他打轉的女孩子,卻在今天義無反顧奔向了別的男人。

明明不愛她,為什麽他竟連呼吸都難受?

明明不愛的啊……

明明是這樣才對……

但是,他又忽然産生一種陌生的疑問,真的不愛她嗎?過去這麽多年真的沒有一點動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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