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鯊魚行動11

“啪——”

空氣中傳來一聲脆響。

嬴獅的臉龐被打得歪向一邊, 耳邊是連清澤的怒罵:“有病!”

連清澤的聲線清冷,罵完還不解氣,又接道:“有病你就去治病!別出來發瘋!”

真是受夠了, 原本他們連家就跟這一切都毫無關系,他應該在他的喬開二中安分的上學, 而不是在澄明擔心受怕。

他轉身離去,沒注意身後的嬴獅舌尖舔過秾麗的唇面後,陰沉的表情反而變得明朗起來, 臉上的戾氣依舊, 但眼底的情緒卻變成了清晰的占有欲。

似乎想明白了什麽,他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連清澤回到教室坐下, 臉上還帶着未消的怒氣。

裴小水細聲問道:“你怎麽了?”

連清澤沒反應過來, 在裴小水的提醒中才發現自己的面部管理已經崩潰了。

他頭疼的揉了下腦袋,一擡頭溫潤如水, 解釋道:“不好意思, 剛才心情不太好,回來的路上被狗追了會兒。”

萬幸裴小水沒有多想,慢慢的跟了一句:“哦,那是挺可怕的。”

上課鈴打響後嬴獅跟在任課老師身後走了進來,不疾不徐的速度,有一種不顧老師死活的桀骜, 餘光掃到連清澤時眯着眼提起嘴角,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這一笑又惹得教室裏一片唏噓。

溫雪意問他:“怎麽了這是?對你家的窮親戚來興趣了?”

嬴獅用舌尖頂了下腮幫子,嗤笑道:“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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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敲了敲桌子,他問道:“讓你幫忙查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溫雪意斂起眉, 道:“路人甲藏的很深。”

“是嗎?”嬴獅的臉色陰沉下來,語氣幽幽道:“那挖出來的時候一定很有意思。”

溫雪意的臉色驀的跟着沉了沉, 右手捏着一只圓珠筆,半張臉藏在陰影中。

連清澤其實也沒閑着,他上課的時候腦子裏都在回憶着那本書,試圖從中尋找些線索,不管是關于嬴獅的線索還是關于“鯊魚計劃”的線索,對目前的他來說都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關于現在的劇情書中完全沒有講述過,但難保不會出現一些隐晦的信息,在未來能夠用得上。

下午第三節 課結束,彩排活動再次開始。

昨天發生在連清澤身上的事讓顧知寒十分後怕,以至于今天一下課他便找了過來,随後再也沒有離開,一直守在大禮堂裏觀看着連清澤一遍又一遍的排練。

觀看排練是很枯燥的,但看的對象是連清澤就不枯燥了。

溫雪意要去調查鯊魚計劃,嬴海也有事沒來,于是今天自己在的嬴獅參與了整個排練過程。

連清澤不是很想同嬴獅一起表演,這感覺還不如昨天同溫雪意一起的時候舒适,但非排練不可也只能忍着,圍觀群衆興奮不已,就連一旁的顧知寒每每看到嬴獅有碰到連清澤的趨勢都會激動得站起來。

一場排練結束,他要折騰好幾回。

連清澤看得有些累,迎着顧知寒欣喜的表情走過去,道:“你們班沒有別的事需要你做嗎?”

因着顧知寒的身份,禮堂裏很多人會若有似無的觀察着他們,但今天有一道視線格外明顯,連清澤不用轉身也知道嬴獅走了過來。

他推了推顧知寒,道:“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這一會兒嬴獅已經走到了他們身旁。

人群裏有唏噓聲:“哦豁,好戲,精彩。”

嬴獅嗤笑道:“這麽分不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視線落在連清澤推着顧知寒的手上,意味深長道:“還以為你們有什麽不能讓我知道的關系。”

顧知寒想罵他,連清澤立刻煩躁的轉身離開,道:“随你們,要打出去打。”

這兩人就跟拴着繩子吵架的狗一樣,這會兒繩子松開了,反而都不吵了。

顧知寒的手機适時響起,他不屑的看一眼嬴獅,接了電話往外走去。

嬴獅冷笑:“幼稚。”

一下午尚且平安無事,到放學的時候都順利得有些突兀,但突然平靜的校園生活卻讓連清澤的心底生出些許不安,總覺得還會發生點什麽。

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如一層綿密的陰霾,久久無法吹散。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了校慶當天。

九月三十號,多雲。

連清澤握着手機,在後臺做準備,手機裏的最後一條信息是連詩語發來的,連詩語已經到了學校附近,她要來觀看連清澤的表演。

關于這次的話劇表演,連清澤在剛得到消息時就已經詢問過了連詩語要不要過來看,因此也不意外,他打電話給顧知寒,讓顧知寒替他去接連詩語。

徐雯雯将他們的表演服一口氣都搬了過來,嬴獅正在裏面換,連清澤不想跟他一起換,準備等會兒再說。

就這一會兒,他的手機收到了信息,是顧知寒發來的。

知你大爺:[照片]

那是一張顧知寒和連詩語的合照,現拍的,連詩語穿的男裝,帶着假發,左手比了一個耶。

知你大爺:完美完成任務,我帶詩語姐去逛逛,等到你演出的時候再回來。

年年有餘:小心點。

收起手機,連清澤莫名還是有些不安,即使嬴獅同嬴蜃彙報時說已經抓到了“鯊魚行動”的幕後主使,也不能減輕他心底的絲毫陰霾。

嬴獅抓到的人是這所學校裏四年前入聘一名老師,目前該老師已經進入司法程序,但他堅決不認罪。

即使證據确鑿。

這很怪。

連清澤揉了揉眉心,更衣室那邊忽然傳來了動靜。

在穿着朱麗葉服裝的嬴獅出來的那一剎那,全場的男性和女性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徐家是專業做服裝的,在舞臺劇的演出服上也沒有敷衍之意,此刻嬴獅穿着的那套淡黃色歐式長裙,群面上花朵相簇,面料上點綴着無數金粉,在日照燈下好看得像是仙女教母用魔法變出來的一樣。

嬴獅的相貌原先便是非常出衆的,此刻金色的歐式卷發垂在他身後,他的臉上未施脂粉也秾豔驚人,唇瓣嫣紅仿佛等待人去采撷的玫瑰。

而随着嬴獅的動作,衆人看過去的視線漸漸的從驚豔多了些別的韻味。

有一位男同學沒忍住,吞了口口水,聲音明明不大,衆人卻覺得震耳欲聾,紛紛往他看了過去。

男同學一驚,回神時立刻發現嬴獅正陰沉的看着他,頓時如招雷劈,逃也似得跑了。

嬴獅不悅的收回視線,目光轉而落在連清澤的臉上,低沉道:“該你了。”

連清澤:“哦。”

收拾收拾滾進臨時更衣室。

他可不想在外面惹嬴獅,今天事多着呢,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不過……

眼前閃過剛從更衣室走出去的嬴獅,他低頭看過來的那一瞬間,确實美得驚心動魄。

連清澤晃晃腦袋,将嬴獅晃出去。

雖說是臨時更衣室,但為澄明的少爺小姐們服務的地方又怎麽會簡陋呢?這間更衣室僅用了半天搭建,卻足有四五十個平方,房間內該有的都有。

他伸手脫下身上的校服,而就在這時,更衣室後面放衣服的簍子裏,忽然鑽出來一個人。

連清澤瞪大眼睛,嘴巴卻被死死的捂住。

耳側那人威脅他道:“閉嘴,敢叫人我就殺了你。”

同時,他手裏握着什麽尖銳的東西,正抵在連清澤的腰側。

連清澤很快冷靜下來,并配合着點點頭,那人卻還是不肯松手,只拖着連清澤偷偷從更衣室的另一個門跑了出去。

更衣室的小門後面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那人将連清澤推出去後,外面立刻有人接應,用繩子将連清澤綁好,并堵上了他的嘴。随後又順着小道逼着他走進一處暗門,從這裏往上,直接爬到教學樓天臺。

天臺上,穿着一身澄明校服的女人在等他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徹底停下後,女人才緩緩轉過身。

随着她的慢慢靠近,連清澤毫不意外的發現這個女人正是剛轉學沒幾天的殷碧蓮。

殷碧蓮的臉色很蒼白,那頭精致的羊毛卷沒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頹廢,瞥見連清澤在看自己立刻憤怒道:“你滿意了嗎!你一定很得意吧!就因為你,我家的礦被人炸了!”

“我沒錢了!”她逼近連清澤,眼神陰冷如蛇:“而你竟然還活着!你怎麽配!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她怎麽敢說別人惡毒的?

連清澤不能理解,但也知道如果對象是殷碧蓮的話,沒有道理可講。

“你想做什麽?”他警惕道。

殷碧蓮用刀比着連清澤的臉頰,表情猙獰:“我想做什麽你不知道?”

冰涼的刀刃鋒利,只是被輕輕碰到都讓人覺得疼,連清澤的臉色不變,道:“你想做什麽我不知道,但你如果做了什麽,有什麽後果你應該比我更知道。”

殷碧蓮被他的話語刺激到,猛的拽住他的頭發用力往下扯了過去。

粘着頭皮的地方生疼,連清澤皺着眉,硬生生忍了下去。

他倒是想不刺激殷碧蓮,前提是殷碧蓮能講道理的話。

頭發被抓着,連清澤被迫彎下腰,從下至上仰視着殷碧蓮。

那把匕首又舞到了他的臉上,殷碧蓮幾乎癫狂道:“我已經給嬴獅發了信息,你猜他會不會來救你?”

這倒是好猜,嬴獅肯定回來,嬴家的家訓不許他在嬴家的地盤上受傷。

連清澤嗤笑道:“你這麽在意他,你家的礦如果是他炸的,你應該開心才對啊。”

手上拿着刀不方便,殷碧蓮猛的一腳踢在連清澤的肚子上,在連清澤吃痛彎下腰時她也跟着彎下腰,惡狠狠道:“廢話這麽多,我還以為你不會痛呢?”

連清澤本能的想要伸手捂住肚子,但雙手被捆在身後,只能強行忍着。

眼尾因為痛意泛紅,他咬着下唇,隐忍的表情落在殷碧蓮眼裏卻像是在勾引,殷碧蓮像是才發現連清澤長得很好,她微微有些發愣。

但很快,破産的痛苦又讓她清醒過來。

她一手抓着連清澤的長發一手拿着刀,天臺上忽然起了一陣風刮過她的臉側,那不再精致的羊毛卷飛落在她面前,叫人失落,她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精致的黑發上。

有了對比,殷碧蓮憤怒得舉起手,在連清澤躲閃不及的時候一把割掉了他的長發。

黑發落地,像是四散的黑羽,那割斷的仿佛不是連清澤的發,而是他的翅膀。

連清澤怔住了,即使肚子還疼,即使進來天臺的樓梯上傳來了其他人的腳步聲,他的視線也只是死死盯着地上散落的長發,說不出一個字來。

眼眶發澀,卻擠不出眼淚。

他魔怔了。

天臺的門打開,跟在嬴獅身後的顧知寒看清面前的情況後,猛地沖過去一把推開殷碧蓮将連清澤摟在了懷裏。

旁人也許不清楚那頭長發對連清澤的意義,他卻隐約知道那是連清澤的命。

跟着他一同前來的連詩語拽緊了五指,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看到她突然摘下假發,一頭黑亮的長發尚在随風飄揚時,她忽然跑過去撿起殷碧蓮被推開時落在地上的刀,接着,毫不猶豫的将自己的發握在手裏,一把割了下去。

天臺的水泥地上,兩個人的黑發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她兩步跑到連清澤身邊推推他,讓他看看自己。

連詩語低聲道:“澤澤,你看我。”

她雙手捧住連清澤的臉頰,低下頭與連清澤靠得十分近,而後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聲音道:“姐姐和你一樣的,你別怕,我們還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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