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冬令營7

雪又開始下了。

滿世界銀裝素裹, 仿佛童話世界,但現實卻堪比地獄。

連清澤吃完午飯後,看到陸長風出門沒多久又轉了回來, 同時,他穿上了那件連清澤熟悉的白大褂。

薰衣草香襲來, 但味道很淡,不是致暈的劑量。

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指蜷了起來,連清澤微笑着說:“陸醫生是要給我檢查身體嗎?”

陸長風的表情不是很好, 卻輕笑道:“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麽手段聯系上了嬴家, 但我是個知錯就改的人,先前對你過于放心的事我會反省的, 以後不會有機會了。”

連清澤縮了下眼眸, 沒說話。

陸長風這段話留下的信息足夠多,多到他知道嬴家人應該已經快要找到他了, 他不知道陸長風要做什麽, 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他需要時間。

連清澤擡起頭,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變得清澈而單純後,他說:“陸醫生你在懷疑我嗎?”

沒有得到回答,他變得有些低落,“我以為陸醫生是不一樣的。”

“哦?”陸長風靠近他, 眼底帶着興味, 說:“我哪裏不一樣?”

青黑色的發絲梳得一絲不茍,陸長風的五官柔和,帶着一種很有欺騙性的溫潤, 指尖靠近連清澤的喉部,輕輕挑開襯衫最上面的口子。

他扣住連清澤的脖頸, 拇指指腹揉搓着連清澤的喉結。這樣連清澤說話時,他便能清晰的感受到指腹下的顫動。

扼住脆弱動物的頸部會讓人有一種征服感,仿佛主宰着他人命運。

連清澤道:“你喜歡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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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陸長風笑了聲,收回按在連清澤頸間的手,說:“他們也喜歡你,不然怎麽會在這冰天雪地裏到處找你呢?”

隔着遠,卻已經可以聽到一些直升機機翼扇動的聲音。

陸長風不想等了,幹脆的挑開連清澤的衣服,說:“是死了被找到,還是活着跟我走?連詩語……不,你的名字應該叫連清澤才對,該你做選擇了。”

“也許他們找不到你,那我過幾天會回來把你的屍體挖出來,你長得這麽好看,做成雕像也不錯。”

說着,他俯身湊過去,嘴角輕輕貼在連清澤的唇邊,舌尖探出,留下濕潤的觸感。

他想離開,連清澤卻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陸長風有些意外,接着唇上傳來的溫軟觸感立刻讓他滿意的閉上了眼睛,就在連清澤越吻越深的時候,一只修長的手緩緩繞到枕下抽出一把水果刀。

連清澤睜開眼,眼神堅定的一刀往下捅去。

手腕卻被制住了。

陸長風從他的唇間抽離,嗤嘲道:“原來我丢的那把水果刀,在你這?”

學過醫,精通人體穴位,更知道怎樣讓一個人失去行動力。

陸長風的指尖用力一按,連清澤立刻吃痛松開手,水果刀落在被子上,鋒利的刀刃正對着他自己。

“想殺我?”

撿起刀,陸長風的表情不再溫潤,轉而變得猙獰,頭頂的直升機動靜越來越大,他不再等,反手拽起連清澤将人拖下床,邊拽得連清澤踉踉跄跄邊道:“其實,我原本沒想殺你的,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真是讓我很意外,我差點以為你真的愛上我了。”

他帶着連清澤來到一樓,将廚房的櫃門推開後,底下的木板竟然可以掀開,露出藏在下面的密道。

連清澤的心一涼,身體裏的力氣又流失幾分,大腦因為吸入過多的薰衣草香已經開始犯困。

他感覺自己被推了進去,他立刻想跑,身後竟然也沒有人阻攔。

陸長風緩緩踏進來,将櫥櫃複原,接着才不疾不徐的跟着連清澤的腳印追過去,像一只逗弄老鼠的貓一樣。

遠遠的聲音傳來,“這條密道建于民國,裏面的岔路口不多不少有七十二道,沒有人帶路,你根本逃不出去。”

連清澤沒有理他,固執的沖進黑暗中,只有指尖摩挲密道被刺痛時才微微頓了頓腳,接着,他不再繼續前進了。

對連清澤來說,曾經損失過手,所以現在這雙健全的手才會顯得更重要。

其實只要可以活着,做誰的未婚妻又有什麽區別呢。

密道裏沒了暖氣,他的體溫也開始流失,從恒溫到失溫是極快的。

身後的陸長風終于走了過來,嗤笑道:“怎麽不跑了?”

連清澤緩緩轉過身,看着他微微一笑,說:“我想通了。”

“哦?”

“其實跟陸醫生一起過的這幾天也很快樂,所以……”所以如果嬴獅能在今天找到他的話,他就決定跟嬴獅好好在一起。

“所以?”

“所以我好冷啊,陸醫生可不可以抱着我走?”

陸長風眼裏帶出些興味,雖然不知道連清澤在玩什麽把戲,但在這個地方,他的主場,連清澤的這些小性子,也可以是一種情趣。

他張開雙臂。

連清澤立刻撲了過去,雙手摟住陸長風的脖子,嬌氣道:“我沒有穿鞋,腳好疼啊……”

“這可怎麽辦呢?”陸長風心疼道:“要不,我就地把你埋了吧,這樣你就不用走路了。”

“……”

連清澤難過道:“陸醫生不能抱着我走嗎?那我自己忍着點就是了,我不想離開陸醫生呢。”

此時,嬴獅幾人已經帶着狗,沖進了樓上的別墅裏。

狗狗們全部聚在廚房裏,沖着櫥櫃叫喚。

陸長風的計策原本算得上是完美的,他唯一算錯的就是這幾條狗,以及連清澤那受了傷一直出血的腳。

血腥味對狗來說哪怕只有一滴,也足夠它們聞到自己想找的人的氣息。

密道出口。

陸長風望着滿是風雪的山脈露出微笑,随後轉身向身後的連清澤伸出手臂。

他邀請連清澤與自己一同離開這。

風雪在他身後美得像畫,他一身白色大褂與雪景相得益彰,青黑色的發絲随風飄蕩,溫潤的側臉完美的像是藝術寫真。

多美啊,可他的邀請卻是另一個地獄。

連清澤穿着單薄的睡衣整個人凍得發顫,上下齒貝都在不受控制的磕碰着,陸長風卻只覺得他這副模樣更加惹人憐愛了,讓他恨不得現在就将連清澤摁進雪地裏做一些熱血沸騰的事。

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他有些惋惜,又看着遲遲未動的連清澤生出些不耐煩,眉宇輕蹙立刻破壞了那些本不該存在于他身上的溫潤。

“連清澤,現在後悔可不行啊,你如果不走,我就只能就地把你埋了,雪這麽冷,你一定會很快凍成冰雕的。”

他的語氣幾乎有些虛無,在空曠的雪地裏宛如惡魔低語:“不過你這麽美,變成冰雕一定也是最美的冰雕,我可以将他放在我的收藏櫃裏做裝飾。”

連清澤勾起嘴角,用盡全力才能控制自己不發抖,說:“也許,先變成冰雕的說不定是你呢?”

因為冷,他的聲音很低,陸長風幾乎聽不清,只看到他嘴唇蠕動了幾下,陸長風眯起眼,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密道裏傳來的狗叫聲。

“汪!”

“汪汪汪!”

陸長風瞪大眼睛,憤怒道:“你早就知道他們來了!”

連清澤卻已經沒有力氣嘲諷他,他踉跄了下,接着整個人忽然往後倒去,徹底倒地前他用盡力氣将自己的雙手護在身前。

陸長風不甘心,還想回去拖走連清澤,密道裏突然蹿出一陣風,然後一只模樣似狼一樣的東西往前一撲,巨大的推力襲來,直接将陸長風摁在地上。

那張滿是鋒利獠牙的大嘴張開,瞄準了陸長風的脖子沒動,只等主人一個命令。

嬴獅沖沖上前将連清澤摟在懷裏,發現連清澤只穿了一件睡衣,又立刻脫下自己的羽絨服裹到連清澤身上,他顧不上自己冷,用溫暖的手掌心去搓連清澤的手,直到自己也失了溫度才肯罷休。

顧知寒在前面憤怒道:“陸校醫!竟然是你!”

陸長風嗤笑道:“很意外嗎?不過你們到現在才找到我,我們可是已經把不該做的都做完了。”

顧知寒聞言,猛的一腳踢在陸長風的心口。

嬴海走過去攔下他,說:“別沖動,你想殺他很簡單,但不要髒了我們的手,等送他進監獄後再想做什麽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活在監獄裏,可比死在雪地裏痛苦多了。

遠遠的天上,一架直升機在接收到命令後遠遠行駛過來,螺旋槳刮起大風與冰雪,掀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

長長的繩梯被放下。

嬴蜃站在機門邊道:“嬴獅,你先上來,我們送詩語去醫院。”又抓起對講機道:“嬴樓,你看好陸長風,将他帶回琳琅市,同證據一起送到齊叔那。”

敢動嬴家的人,等着牢底坐穿吧!

嬴蜃的眼底湧出一抹兇狠,作為嬴家老大,他的手段可比底下的弟弟們殘忍多了。

陸長風這朝只要進去了,就別想出來。

嬴獅聽話的抱起連清澤往前走,一旁的顧知寒幫他帶了一把連清澤,将兩人送上懸梯後才回到陸長風身邊,一腳踩在陸長風的手背上。

慘叫聲頓時響徹雲霄。

連清澤的眼睑在聽到叫聲時輕輕顫了顫,嬴獅立刻在他耳邊輕聲哄道:“沒事了,我帶你回家,你安全了。”

懸梯被保镖們扯了上去,挂在懸梯上的連清澤也被接了進去,嬴獅自己爬進去,保镖們立刻給他送上新的羽絨服。

嬴獅卻沒穿,而是将羽絨服裹到連清澤的腿上。

他不知道連清澤被凍了多久,只知道掌心下的肌膚冷得不像活人,而他脫下外套半天了皮膚也不似連清澤那麽冰冷刺骨。

嬴蜃在他身後,微微眯了眯眼,過了會兒才沉聲道:“你也穿上。”

嬴獅不肯,近乎受虐一般的懲罰自己。

嬴蜃便道:“你如果想死,可以直接從這裏跳下去,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嬴獅沉默着咬緊牙關,恨不得現在就将陸長風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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