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壞掉的他3

沒過?多久, 太過?專業的治愈要求千重月已經忘光了。

但?是她總結能力一向很好,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被當成?沒有表達能力的動物給馴服了,而在極端環境下被壓制住本性并且被迫收起?利爪的動物, 早已經失去了自我。

所以治愈白又白的最根本途徑, 那就是幫他找回自我,并且意識到自己心裏生病了。

“阿鏡, 我要白又白的個人資料。”

【噫尊主?,現在比起?我,你的得力下屬或許可以為你呈上更全面的資料哦。】

阿鏡有意提醒讓千重月去熟悉現在這個身份, 當老大的人很多事?其實都?可以不用親力親為。

千重月聽到這個建議愣了下,兩張非常模糊的臉在腦海裏始終無法清晰呈現。

名字好像是叫做...左左右右?

正當她還?在思考所謂的左臂右膀叫做什麽?名長成?什麽?樣?的時候,左左右右已經自發來到她身邊。

“大小姐,很抱歉我自作主?張了。”

“但?作為第一個被你一見鐘情的人,我想詳細調查一下他的背景不過?分吧?”

言左笑?眯眯地遞上一個檔案袋, 這番被她稱作自作主?張的行為, 恰好正中千重月的紅心。

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千重月擡眸将言左妩媚精致的容顏映入眼中。

而旁邊的言右依然糊成?一坨馬賽克。

“白又白的背景很幹淨, 一生順風順水地長大,最後?畢業于園林專業。”

“他畢業後?以技術入股跟人合作建設大棚種花,養花非常有一套, 自己也開了家花店。”

“他有個母親單獨住在較為偏遠的老家,不願跟他來大城市的原因?是離不開老土地。”

“他們這一家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在外頭人緣也非常好。”

“嗯就是....白又白自五個月前失蹤了,他的母親嘗試報案被人暗中攔住,人現在下落不明。”

言左簡單将厚厚的生平檔案稍微概括了下, 她知道千重月沒耐心去看又臭又長的文字。

千重月垂着眼眸漫不經心地翻着檔案,她回到第一面看着紙頁的最上方, 那裏貼着白又白的藍底一寸照片,照片上他的笑?容看起?來溫柔又美好。

一直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的言右撓了撓頭,睜大眼睛努力瞄了眼言左死死捂着不給他看的檔案,第一眼就掃到了白又白的照片。

“他看起?來很會做飯的樣?子。”

言右的腦子直通大腸,有些話來不及細想就容易脫口而出。

言左手掌張開拍在他陽光的俊臉上,摁住這二傻子的頭一把撈到了身後?去,滿面笑?容地看着千重月。

千重月一直沒有追問白又白失蹤的那五個月發生了什麽?,想必在将人帶回來之前,便?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如今見她一直看着白又白的照片不說話,心情估摸着是不太晴朗。

總之少觸她黴頭便?是了。

“臉依然是這張臉,怎麽?看起?來還?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被人缜密推測為當下心情很差的千重月,沉默半天其實是在跟阿鏡聊天。

【......】

【尊主?,這不重要。】

【現在重要的是,把白又白治好。】

“那不是很簡單,拿他喜歡的東西去他面前刺激一下不就好了。”

千重月甩了一把黑長直,滿臉自信。

--

白又白習慣性環住雙膝蜷縮起?來,陌生的大房間仍無法将他被關押的心解放出來。

現在這個時間點仇雅雅通常都?會過?來,只要足夠讨她歡心,便?能夠換取足以飽腹的食物。

他時常默念着很愛她,特別愛她,看着她理應開心到激動地搖起?尾巴。

可每次見她穿着少女裙站在囚籠之外,白又白除了扯開慣用的笑?容外,提早打好草稿的甜言蜜語,卻全都?憋在腹中一句都?說不出。

最後?只能幹巴巴留下一句,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雖然有時會恍惚覺得這樣?很奇怪,可他始終醒不過?來,還?有聲音反複告訴他,這一切是對的。

脫離掉需要維持特別情緒的環境後?,白又白的眼神?現在變得很是空洞。

他能感覺到當下置身的環境很是陌生,幹淨溫暖又整潔,旁邊還?沒有為了争寵能夠肆意踐踏旁人的....情敵。

即便?環境換了,白又白仍舊不安地抱成?一團縮起?來,沉默地坐在床鋪裏側。

厚實的鵝絨被将人擋得嚴嚴實實,因?而千重月剛進門的時候,看見敞開的窗還?以為他跳樓跑了。

後?來隐隐約約看到一撮軟軟的頭發絲蹭在被子上,千重月才找到人。

她手裏提着一小盆藏紅花,現今不是花開的月份,因?而只能看見蔥根似的細長綠葉。

千重月直接盤腿坐在他面前,哐當一聲把花盆擺在他跟前。

“來,說你愛我,我把這個送你。”

藏紅花的種苗很便?宜,但?能将藏紅花養得這麽?好的,價格必然更為高昂。

白又白身為一個專業的養花人,他就算現在腦子不太靈光,可存在腦海中的知識儲備仍是有的,他不會看不出來這盆花的價值。

看他盯着花盆目不轉睛的樣?子便?知道了。

“來快說,只要說你愛我,你想要什麽?花我都?給你找來。”

千重月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托着下巴勾着唇看向白又白。

他對花花草草的那種喜愛之情壓根就遮掩不住,可千重月等?了半天,他都?不曾開過?口。

怎麽?回事?,愛仇雅雅的時候不是愛得挺歡的嗎,到她這裏就啞了?

白又白根本不在意千重月眼中漸暗的光,他長時間盯着藏紅花,慢慢的便?出了神?,一臉呆滞。

“......”

千重月長眉挑起?,伸手拽了兩下他破爛外套的衣領。

“不說?”

她不含感情地邪氣一笑?,眼中驟然浮現惡劣的光。

白又白仍舊沒有反應,不愛搭理她。

“行。”

千重月用力将衣領甩開,改而拽住了藏紅花的葉片。

“既然無法發揮它的價值,那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冰冷無情的話語落下後?,纖長的葉片被猛地拔起?,翠綠的生機肉眼可見地開始流失。

白又白眼皮一跳,失焦的視線開始聚合,一瞬不瞬地看着千重月的惡行。

她跟拔蔥一樣?拔着藏紅花,拔出來的葉片她也不是随手丢在一旁,而是全往白又白身上招呼去。

“一根兩根三根。”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1%】

“四根五根六根。”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2%】

“七根八根九根。”

【白又白幸福度下降3%】

千重月面無表情地聽着接連響起?的幸福度播報,手下的動作仍舊未停。

直到拔禿了藏紅花,千重月直接挖向它的根部,準備直接将這盆生機勃勃的花當着白又白的面弄死——

“啪。”

又一個完全始料未及的巴掌。

千重月左邊的巴掌印還?沒消退,右邊就給她補上了。

她歪着頭目光漠然,手下還?不忘将藏紅花徹底連根拔起?,生生甩落一地的泥土。

“我不愛你,我是雅雅的,我只能是她的。”

“放我回去吧,求求你了。”

他嘴裏依然是這幾句難聽的話,刺耳得像是要劃爛人的耳膜。

千重月頂了頂腮幫子,嘴裏莫名漫起?一股子血腥味。

媽的,下手真重。

“送你回去行啊,那這兩巴掌怎麽?算?”

“你是不是就仗着我不會拿你怎麽?樣??”

白又白只是看起?來無害,他卻不是真正的傻子,相反的,他察言觀色審時度勢的能力非常出色。

若不然為何在仇雅雅密室裏的五個人,他明明看起?來最不讨喜,可身上的傷卻是最少的,而面對千重月,明知是自己無法反抗的人,卻還?敢動手。

白又白聽到千重月毫無感情的問話,默默合上眼拂開兩側碎發,向她露出了白皙俊秀的臉頰。

“你可以打回來,打幾下都?可以。”

“只要你願意放我回去。”

千重月這回是真的笑?出了聲,只是怎麽?聽都?像是淬了冰。

她沒有再?搭理腦子搭錯筋的白又白,大步流星離開了房間。

而那所謂的兩巴掌,自是用不着他還?。

全當抵消了她上個世界最開始的那次失控之舉。

--

白又白仍舊在擺爛,整個人頹廢到像個被單獨關押了十年?不知道該如何生活的重刑犯。

飯也不下去餐廳吃,天天抱着膝蓋坐在床側,還?得傭人端過?去,看他跟大型犬一樣?用手扒飯。

言左現在看着千重月的目光是越來越複雜,連将公司事?務全盤托付的進度都?減慢了不少。

但?這并不妨礙她仍舊忠心耿耿地為千重月辦事?,近來一直在動用各方人脈找着一個人。

千重月每天置身于周邊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心态非常良好。

她甚至還?親自去前院摘花,将大氣富貴的牡丹硬生生組合成?一束不倫不類的花。

然後?送到白又白房中去。

第一天,枝條被折得破破爛爛的牡丹花送到了白又白手中,他從早到晚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低頭看着嬌嫩的花一點點蔫吧下去,喪失所有生機美。

第二天,完全熟透的向日葵被送了過?來,中間一大盤滿滿當當的黑瓜子密密麻麻,偏生這瓜子還?不是完整的,摘花的始作俑者故意胡亂掏掉幾顆,又密恐又強迫症的白又白沉默了。

第三天,顏色紛雜的波斯菊花瓣被薅禿,而那些被摘掉的花瓣,全都?粘在了空有一大圓盤瓜子的禿頭向日葵上,紅白紫黃粉橙全都?塞在一塊,配着殘缺的瓜子盤,藝術感登峰造極。

第四天,昂貴又難養的蘭花好不容易開花,結果花苞帶葉子全被齊根截斷,安安靜靜放在花盆旁。

第五天,更加名貴的花草上,被放了十條專門吃植物的肥蟲。

第六天...

“......”

老實人的殺心本來是不會随便?生出的。

千重月這番作為卻能把菩薩都?逼成?滅絕師太。

白又白手裏抓着一束被放在鲱魚罐頭裏泡了一夜的藍色妖姬,終于忍無可忍地踏出了房門。

他詢問候在走?廊的仆人千重月在哪,得知目的地後?猶如無頭蒼蠅似的胡亂找,最後?成?功在餐廳那裏逮到人。

“請你不要再?開這種無聊的玩——”

他殷紅着眼尾,那些長年?累月融化于眉心的溫柔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全是急躁。

千重月遠遠在聞到一股臭味的時候便?知道人來了,擺擺手讓傭人又上了一份餐食。

而白又白話還?沒說完,就猝不及防得被千重月拽坐到餐椅上。

端端正正以人的姿态坐在椅子上的感覺有些久違,他一時恍惚便?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幫他把那東西丢掉,拿久了也不怕腌入味。”

千重月面不改色地喊人丢掉藍色妖姬,不料傭人拽了兩下居然沒拽動。

白又白這才重新回憶起?自己是來做什麽?的,轉頭蹙起?眉頭又要開口指責千重月。

誰知道嘴巴才張開,一塊切得大小适中的牛肉被塞了進來。

“先?吃飯。”

千重月垂眸切着牛排,語調平淡。

白又白看着她漂亮的側臉,莫名其妙熄了火。

僵硬了半天後?,腮幫子開始慢慢一鼓一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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