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評劍

懷簫再度來拜訪的時候,在獨照松月等了些時辰才迎回主人,見到他,冷別賦有些詫異:“懷簫好友,你要前來怎麽不提前告知我?”懷簫倒是不在意,怡然自得的品着冷別賦收藏的名茶:“聽聞論劍海的評劍會要開了。”

冷別賦了然:“你是來探我是否參加的嗎?”懷簫嗯了一聲:“聽聞北方秀倦收天此次也要參加,你可有興趣?”冷別賦略有所思:“道真的名劍無名倦收天?”懷簫點頭:“不用訝異,正是他。”

冷別賦的眼中忽然有了幾分熱切的神采:“我雖不知他為何會參加評劍會,但能與九陽天訣相較,我确實有興趣。”懷簫含笑:“看來這屆的評劍會很精彩,你若得榜首,可否将你收藏的名茶送些給我?”

冷別賦落座:“好友若是喜歡,盡管拿去便是,不必等結果,我有預感,不久之後,也許我會正面見識九陽天訣。”懷簫失笑:“你雖靜,卻對武道仍是這般熱忱,話偏鋒與東君便算了,我從未聽你提起那個醉鬼會武,你怎也這般上心?”

冷別賦也笑:“好友你每次前來,都要問一問燕歌行,來日我替你引見可好?”懷簫搖搖頭:“不必了,我不愛飲酒,怕是沒什麽話說。”

忽然,懷簫道:“對了,聽聞話偏鋒是上屆魁首,待評劍會完了,你可要找他一敘?聽聞他已隐居許久了,你可還尋得到他?”冷別賦研磨下筆,“我正有此意,久日不見,他的劍術應是又更上一層樓了罷,只是性子大約沒怎麽變。”

翌日,在陵北富野店尋得醉倒的燕歌行後,他先墊付了幾日的酒錢,“若是不夠,你記在賬上便是,我日後再來結清。”他拍拍燕歌行的肩膀,竟莫名生出一分溫柔來:“我這幾日有事,你自己保重。”

燕歌行擡眼嗯了一聲:“好。”冷別賦扶起他:“我要參見論劍海的評劍會。”燕歌行愣了愣:“論劍海?”“你聽說過?”燕歌行斂目:“不曾,以你的資質,只論劍譜的話,定然是名列前茅的。”

冷別賦不解:“此話何意?”燕歌行看向他背後的賦道,眯了眯眼:“我在誇你。”“哦?我卻不曾聽出來。”

一連幾日,冷別賦都在獨照松月研寫松月閑吟劍譜,這是他獨創的松月十二賦,是從月之無常中參悟而來。劍法如人,冷別賦确實如月般清冷,卻是人冷心軟,熟識的人都知道,冷別賦其實一點也不冷。

評劍會上果然熱鬧,只是冷別賦卻不曾出現,懷簫了然:“果然沒來。”松月閑吟博得第一,評松月閑吟之人是久未露面的武林名人素還真。懷簫暗嘆冷別賦果然是個劍術奇才。

回獨照松月時,冷別賦正在撫琴,他取出腰間的蕭與之相和,一曲罷,冷別賦為他添上熱茶:“你回來了。”懷簫輕抿一口,笑意吟吟道:“松月閑吟第一,只是評劍之人素還真卻說倦收天的九陽天訣應與你的松月閑吟并列第一。”

冷別賦聞言,臉上不見喜色,面色如常道:“看來北方秀果然名不虛傳。”懷簫嘆道:“你得了第一,既不見你欣喜,還一字也不提。”“沒什麽可說的,素還真是懂劍之人,他所言不假。”

“這次論劍海上還出了本特別的劍譜,叫做觀劍不則聲,雖無名次卻獨列一處,有名身着紅衣之人說那本劍譜萬中無一,似乎很感興趣。”冷別賦輕笑:“那必然也有過人之處,看來這次評劍會很精彩。”

懷簫知曉他并非争名奪利之人,也不再多提:“那你明日可是要去尋話偏鋒?”冷別賦颔首:“好友,明日有件事要麻煩你了。”

習慣總是可怕的,當冷別賦養成了買單的習慣時,燕歌行也已經養成了有人買單,甚至拖他回落日沙城的習慣。所以當懷簫前來時,還未喝醉的他與身着黃衣的溫潤公子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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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簫輕咳一聲打破沉默:“冷別賦有事,他讓我來接你。”燕歌行咽下心裏的那一絲失落,哦了一聲:“有勞了,我能自己回去。”懷簫細細打量着滿臉胡茬的人,心中還在驚奇冷別賦怎麽會與這樣的人做朋友,又想起他今日出去就是去尋話偏鋒的,頓時又不覺奇怪了。

燕歌行第一次沒有喝醉,只提了兩壇酒走出陵北富野店,倒叫老板驚奇不已。懷簫付了錢,上前幾步追了上去,“我名喚懷簫。”燕歌行大方的笑笑:“叫我燕歌行就是,今日多謝了。”

懷簫搖搖頭,眼神有幾分試探:“是冷別賦托我前來的,他對你格外上心,只是為何不見你用劍?”燕歌行頓了頓,笑道:“我不過是個酒鬼罷了,不是與他論劍相交之人。”

“他一向喜靜,愛飲茶作賦,我着實好奇,他為何對你那般關心?”“他很奇怪,與奇怪的人做朋友并不奇怪吧。”“所言極是。”“看來你也很奇怪。”“……”懷簫欲言又止,還是将那句‘我可能是他唯一正常的朋友’咽了下去。

一路行至落日沙城,燕歌行邀懷簫飲酒,見他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懷簫幾不可聞的凝眉:“你與他天差地遠,他竟能忍受你到這個地步,我已不知道該贊嘆你,還是該誇獎他了。”

燕歌行聞言大笑起來:“看來你跟他是同路人,你能陪他飲茶作賦,撫琴聽曲,他應該也很歡喜吧。”聞言懷簫忽然心生一絲好感:“他對朋友向來上心,對你尤甚。不過近來他的脾氣竟暴躁了幾分,我從不曾見過,他說得沒錯,你确有特別之處。”

“對了,他的松月閑吟,得了論劍海第一。”“他确實有這個本事。”懷簫驚訝:“你懂劍?”燕歌行眯了眯眼,搖頭:“不懂。”

最後,懷簫道:“那家店的茶,真是難以下咽。冷別賦竟能一直喝這樣粗鄙的茶,他确實十分看重你。”燕歌行眸色微沉,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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