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聽出裴澤語氣中的不悅,張紹生趕忙跪下。

蕭言之揉了揉鼻子,又仰頭看了看裴澤,問道:“王爺怎麽又來了?”

不是才離開沒多久嗎?

裴澤冷眼盯着蕭言之,重複自己的問題道:“殿下在做什麽?”

“呃……飯後運動?”蕭言之眨着眼看着裴澤。

裴澤青筋一跳,道:“宮中禁喧嘩,還請殿下銘記于心。”

“……是。”

見蕭言之垂着頭不說話了,裴澤才擡起手,将一把匕首送到蕭言之面前。

“這把可是殿下的匕首?”

蕭言之轉眼一見那匕首就又笑了:“正是這把!王爺特地去找楚良要回來的?”

蕭言之接過匕首,擡起腳就十分熟練地将匕首插入了靴子裏。

裴澤的眼神一閃,道:“殿下身上,還是有個利器比較好。”

“我也這樣覺得,”蕭言之贊同道,“王爺果然是個好人啊!”

僅僅是幫他要回一把匕首,他就是好人了?這位殿下若一直以這樣的标準來分辨人的好壞,怕是活不長久。

“王爺還有事?”匕首送到了,他可以走了吧?紹生還在他身後跪着呢。

裴澤本來就只是打算來送了匕首就走,可不知道為何,當從蕭言之的語氣中聽出送客之意時,裴澤卻心生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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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武成王特地去跑一趟腿,結果這人卻過河拆橋,拿了東西就要攆他走?

“臣告退。”瞪蕭言之一眼,裴澤從蕭言之身前走過,大步離開。

不用這人攆他走,他也不願與這人再有太多牽連,免得又碰上什麽麻煩事兒!

被瞪的蕭言之不解地望着裴澤漸走漸遠的背影,撇撇嘴,轉而對張紹生說道:“紹生,回了。”

“是。”張紹生這才長舒一口氣,跟着蕭言之進了萬春殿。

聽到身後傳來的這一聲“紹生”,裴澤的腳步猛地頓住,轉身就瞧見蕭言之和張紹生有說有笑地進了萬春殿。

裴澤眉心緊蹙,低聲道:“胥仁,去查查那兩個人是什麽關系。今夜你便守在萬春殿……保護殿下安全。”

“是,王爺。”胥仁憑空從一旁走出,抱拳應一聲後,又閃身瞬間消失,暗自腹诽自家王爺說話是越來越假了,說什麽保護,直接說監視不就得了?

入夜,蕭言之躺在大得離譜的床上輾轉反側,陣陣清新的木香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提醒着蕭言之這并不是他在江南的那一處親手打造的小小的、安逸的家。

懊惱地睜開眼睛,怎麽都睡不着的蕭言之有些煩躁地翻身下床,趿上鞋就走到門口,推開門坐在了門檻上,這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

受命監視的胥仁就趴在屋頂上盯着蕭言之看了一個多時辰,見蕭言之風情萬種的姿勢都換了十幾種,卻依舊是坐在門檻上,似乎是不打算睡的樣子,胥仁猶豫再三,還是跑回了大吉殿向裴澤報告。

聽了胥仁的報告,裴澤便若無其事地打發胥仁回去繼續監視,那意思是蕭言之愛睡不睡,與他無關。然而盡管有心放着蕭言之不管,裴澤一個人躺回床上卻也是睡不着了。

折騰了半晌還沒睡着,裴澤氣得砸床,到底還是披上件衣服去了萬春殿。

他真是欠了蕭言之的!

翻牆越瓦落在蕭言之身旁,裴澤見蕭言之只穿着單薄的外衫坐在門檻上吹風,就皺起了眉。

“夜已深,殿下該睡了。”

房頂上趴着的胥仁有些驚訝地看着從天而降的裴澤。

他還以為王爺不會來呢。

此時蕭言之一腳踩着門框,已經橫躺在門檻上了,聽到聲音吓了一跳,艱難地扭頭瞧見來人是裴澤之後便笑了。

“王爺是在哪裏監視我嗎?還是我們住的地方離得近?”

“都是。”裴澤坦言。

蕭言之一愣,而後開懷大笑:“王爺可真誠實。王爺不必管我,能睡着的時候,我自然就會去睡了。”

“明日的早朝辰時開始。”

辰時早朝,他們這些住在宮裏的最晚也要卯時過半起,那還是只有足夠的時間用來洗漱穿衣,吃不上早飯,若想吃了早飯再去上朝,便還要再早些起。現在子時都快過了,再不睡就真的不用睡了。

“辰時嗎?”蕭言之掰着手指頭數了數辰時是什麽時候,然後不以為意地笑道,“王爺放心,不會遲到的。”

裴澤擰眉。

他才不是在擔心!他只是原因不明地放心不下蕭言之,畢竟人是他帶回皇宮裏來的。

“殿下要怎樣才能睡?”

“恩……”蕭言之十分認真地思考起來。

說起來從在汴州被抓到後,他就不太能睡得安穩,除了……

蕭言之突然看着裴澤調笑道:“王爺若是能像那一夜那樣抱着我,說不定我就能睡着。”

裴澤一怔,随即惡狠狠地看着蕭言之:“你記得那天的事情?!”

蕭言之眼神一變,暗道糟糕。

說溜嘴了!

“那個……”蕭言之移開視線,幹笑道,“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王爺抱在懷裏,這事兒我還是記得的。”

醉酒偷襲了裴澤的事兒,他也記得,但他有預感,這事兒打死都不能告訴裴澤!

裴澤青筋暴跳。

什麽被抱在懷裏?那分明就是蕭言之抱着他不撒手!

蕭言之搔搔嘴角,又道:“我說笑的,王爺請回吧。”

裴澤看着望天賞月的蕭言之,一咬牙就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诶诶?”身體突然騰空,蕭言之被吓了一跳,“我真的說笑的!說笑的!你放我下來!我睡!我睡還不行嗎!”

裴澤的行動力也太吓人了!而且為什麽要管他啊?裴澤又不是多喜歡他,放着他不管不就好了?

将蕭言之放在床上,裴澤冷着臉站在床邊,道:“睡吧。”

蕭言之默默地拉過被子把自己蓋住,然後閉上了眼睛。

一盞茶之後,裴澤站得無聊,微微動了動。

聽到聲響,蕭言之以為裴澤是走了,于是就睜開了眼睛,結果一睜眼就瞧見了裴澤的冷臉。

“……快睡!”裴澤怒。

蕭言之也怒了,嚷嚷道:“你瞪着我我怎麽睡啊?!”

他連晚上什麽時候睡覺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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