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一會兒,皇帝就帶着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一見面皇帝就狠狠瞪着蕭言之道:“蔣山派人來與朕說你沒去見他,朕還當你是出了什麽事情,結果你卻是在這裏與朕的貴妃賞景?”

蕭言之起身先給皇帝行了個禮,而後絲毫不懼地笑道:“兒臣真的想去來着,可從弘文館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本還想趕着去向蔣将軍賠禮道歉,結果也沒趕上,正巧碰見蔣貴妃,就聊上幾句,問一問父皇的事情。”

“朕的事情有什麽好問的?”皇帝衣擺一甩,冷着臉坐下。

“的确是沒什麽好問的,”蕭言之點頭贊同,在衆人驚愕之際又道,“但兒臣想知道啊,比如父皇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之類的,兒臣若是直接問父皇,父皇會跟兒臣說嗎?”

“說這個做什麽?”皇帝的怒氣消了一半,可依舊瞪着蕭言之。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也不做什麽,就問問。”

蕭言之沒有将對話內容如實禀告給皇帝也是讓蔣貴妃松了口氣,此時見蕭言之似是故意留了話口給她,再看看皇帝餘怒未消的臉色,蔣貴妃嫣然一笑,柔聲開口道:“陛下息怒,大殿下也是抱着對父親的孺慕之情來向妾詢問的,大概是想多了解陛下一些,好彌補這二十年的空缺。”

果然,聽了這話之後,皇帝臉上的怒意便有所緩和,變成一絲無奈:“想知道朕的事情就來問朕。”

蕭言之撇撇嘴,嘟囔一聲道:“那兒臣還不如去問趙康呢。”

“說什麽?”皇帝又瞪蕭言之一眼,“讓你問朕就問朕,怎麽那麽多廢話?”

這個蔣婉原本就不贊同他接言之回宮,生怕言之搶了老二的地位和權利,這會兒找上言之能有什麽好事兒?言之怎麽就傻乎乎地跟着坐下了?還聊得眉開眼笑的,也不怕叫人給套進去!這也就罷了,還不跟他說實話,這小子是不是傻?

蕭言之拱手一拜,道:“是,兒臣遵旨。”

皇帝幹嗎那麽大火氣?是看他跟蔣貴妃坐在一起嫉妒了?

皇帝緩了口氣,問蕭言之道:“在姬文成那裏呆了那麽長時間,都學了什麽?”

蕭言之立刻答道:“是跟姬先生學了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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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皇帝蹙眉,又是不高興的樣子,“他怎麽給你講這個?”

蕭言之笑道:“兒臣倒是覺得不錯,雖然以前也跟母親學過,但姬先生講得更有意思,有一些是兒臣從沒聽過的見解,讓兒臣受益匪淺。”

最重要的是可以稍微睡一會兒,就算只能淺眠,也總比一整天都不合眼來得要好。

皇帝尋思片刻,點頭道:“也罷,姬文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讀了一輩子的書,大概四書也能叫他講出些別的東西。蔣山那邊,你想去嗎?”

蕭言之眉梢一挑,問道:“可以不去嗎?”

皇帝眉心一蹙,不答反問道:“你不想去?”

蕭言之猶豫了一下,笑道:“倒也不是。”

皇帝瞪眼,吼一聲:“想不想去?”

“不想。”蕭言之果斷搖頭。

皇帝白了蕭言之一眼,道:“不想去就不去了,你年紀也不小了,習武怕是已經來不及了,若想活動活動筋骨,就跟何晏學套拳法強身健體吧。”

“是,父皇。”蕭言之發現這皇帝還真是好說話。

皇帝卻是故意在蔣貴妃面前這樣說的,好讓蔣貴妃知道他對蕭言之好,但并沒有想讓蕭言之成就帝王将相之才,讓蔣貴妃少找蕭言之麻煩。

話說完,皇帝也沒有別的事情了,便站了起來。

“你們聊吧,朕還有奏折要看,就先回了。言之,你随朕來。”

蕭言之一愣,看了看其他幾個人,便告辭離開,追上皇帝的腳步。

“父皇找我有事?”跟在皇帝旁邊,蕭言之好奇地問道。

皇帝偏頭瞪蕭言之一眼,道:“別傻乎乎地就跟着人走!後宮裏的女人有時候可比前朝的那些大臣可怕。”

蕭言之偏頭,狐疑地問道:“父皇,您這是在擔心兒臣?”

“不是因為擔心你朕來做什麽?!”

皇帝也很驚訝自己竟然會在三天之內對蕭言之如此上心,或許也是怕這最後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也被沾染得無法信任,因此一聽人禀報說蕭言之跟蔣貴妃在一起,皇帝立刻就擔心起蕭言之的安危,解散了一衆大臣就匆忙尋了過去。

蕭言之看着是聰明,可到底不是宮裏養出來的人,皇帝擔心蕭言之一時被蒙蔽,若惹出了什麽禍事,連他這個皇帝都沒有自信保得住他。

蕭言之一怔,而後便笑了。

“父皇放心,兒臣會小心謹慎的。而且蔣貴妃也只是怕兒臣威脅到二殿下吧,若父皇不将兒臣送到那個位置上去,兒臣就該是安全的。”

皇帝白了蕭言之一眼,道:“你就不能有志氣些,說即使朕将你送到那個位置你也能自保?”

蕭言之搖頭道:“那就太麻煩了,兒臣敬謝不敏。”

皇帝咋舌,道:“還嫌麻煩?這話也就你說得出口!朕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兒子。”

蕭言之得意一笑,道:“蔣貴妃可是說兒臣跟父皇很像。”

皇帝扭頭瞪蕭言之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

皇帝本就是個繼承父業的普通将軍,最是粗枝大葉不講規矩,起兵造反那會兒也只是受不了前朝殘暴的皇帝對臣子和百姓的欺壓,成事之後也是被人推到皇帝的位置上的,從沒想過當了皇帝之後竟要用那些條條框框将自己束縛起來。可無規矩不成方圓,尤其是在皇宮這樣的地方,皇帝懂,因此只能約束自己。

皇帝原本是已經用三年的時間将本性壓制住了,卻突然發現蕭言之這一來,他似乎有要破功的征兆,這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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