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二日一早,當裴澤從睡夢中蘇醒緩緩睜開雙眼後,就瞧見蕭言之正斜靠在枕頭上用手撐着腦袋看着他。

“醒了?”蕭言之擡眼望了望窗外的光亮,“你今兒睡得時間倒是長。父皇早上派人來說你今兒就不必上朝了。”

聞言,裴澤也擡起頭看了看窗外天色,瞧見窗外天光大亮的樣子,裴澤也是略微有些詫異,但随即又躺了回去。

“什麽時候醒的?”裴澤斜挑起眼睛看着蕭言之。

蕭言之撇撇嘴,道:“天還沒亮就醒了,今天身上比昨天還疼,睡不着。”

裴澤眉心一蹙,心疼地問道:“太醫沒給止痛的方子?”

“給了,”蕭言之笑了笑,“但怕他們進來吵醒你,就沒叫人去弄。難得你能睡這麽長時間。”

聽了這話,裴澤立刻從床上彈起來,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蕭言之就聽到了裴澤安排人去熬藥的聲音。

“好好躺着。”回到房裏後見蕭言之還是側倚在那裏,裴澤緊張地囑咐一句,可到底還是又爬上床,親自扶着蕭言之,把蕭言之又放平了,“心眼兒長歪了不要緊,回頭骨頭也長歪了怎麽辦?”

在這個時候從裴澤的嘴裏聽到這樣的一句玩笑,蕭言之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長歪了你也得要我。”

裴澤睨了蕭言之一眼,而後道:“那為了我自己,得把你養好點兒。”

蕭言之眯起眼睛笑了。

看了一眼蕭言之的笑臉,裴澤又改口道:“還是算了,你若長歪了,就沒人跟我搶了。”

蕭言之臉上的笑容僵住,而後白了裴澤一眼:“你最近廢話很多啊?”

“恩,”裴澤點點頭,“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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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之抽了抽嘴角,把腦袋轉向了另一邊。

裴澤笑笑,又道:“我回大吉殿換身衣裳,一會兒就回來。”

不想說話,郁悶的蕭言之只懶洋洋地擡起手揮了揮。

在蕭言之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裴澤才轉身大步離開。

又過一會兒,張紹生和蕭春月兩人就一起來到蕭言之的寝室,一個手上端着藥,另一個就端着蕭言之和裴澤兩人份的早膳。

“見過王爺。”張紹生先給蕭言之颔首行禮,而後才找了地方将手上的藥碗放下。

蕭春月原本是打算直接走到蕭言之面前的,可見張紹生突然來這麽一下,蕭春月的腳步倏地頓住,有樣學樣地向蕭言之颔首後,才将早膳放在了桌上。

蕭言之聽見聲音起身時,剛好就看到蕭春月慌張行禮的樣子。

“春月姐不必拘禮,這萬春殿是我住的地方,沒人會挑春月姐的不是。”

昨夜又是暗殺又是入宮面聖,春月姐的心裏還慌着呢吧?

蕭春月緊張地左顧右盼道:“這裏可是皇宮,哪能沒規矩?”

看到蕭春月這戰戰兢兢的模樣,再回想起蕭君夢第一天到武成王府時的大大咧咧,蕭言之暗嘆一口氣,心想蕭春月這些年似乎真的吃了不少苦頭。

“春月姐帶了什麽好吃的來?”說着,蕭言之就挪騰着想要下床。

“诶诶诶!你這是要做什麽?”一見蕭言之動彈,張紹生就立刻開口攔住,“你還記得自己身上有傷嗎?快別動。”

說着,張紹生就搬來一張炕桌,支在了蕭言之的床上。

“武成王走時可特地吩咐不準你下床,”将飯菜都放上炕桌,張紹生又道,“聽說你這腿上還有根骨頭斷了,可我怎麽看你不知道疼呢?”

“疼,”蕭言之又挪回原來的位置,“可真是哪兒哪兒都疼。”

“那你就有個疼的樣子成嗎?”張紹生一臉擔憂地說道,“你這可是傷了骨頭,就老老實實地躺着不行嗎?”

“他可躺不住,”蕭春月忍不住插一句嘴道,“打小就呆不住,跟只猴子似的。”

說完這話,蕭春月立刻就捂住了嘴,一副說錯話的驚慌樣子。

蕭言之無奈笑道:“罷了,春月姐再忍一忍吧,等會兒就能出宮了。”

話說完,蕭言之就開始用膳。

蕭春月站在床邊看着蕭言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張紹生都替她急。

蕭言之自然也注意到蕭春月不安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放下了筷子,看着蕭春月笑如春風地問道:“春月姐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

蕭春月又猶豫了一下,而後才說道:“言之啊,我……我還是不跟你呆在一起了吧?”

蕭言之眉梢一挑,疑惑問道:“怎麽了?那春月姐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那倒也沒有,”蕭春月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床邊,坐下後才覺得不妥,又站了起來,“我就是……就是覺得我還是不呆在你身邊的好,免得別人說你閑話。”

蕭言之笑笑,又重新拿起了筷子,道:“春月姐若只是擔心這個,那就不必在意。但春月姐若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便與我說,我會替春月姐安排。”

“那倒也不用,”蕭春月趕忙擺擺手,道,“我這些年也存了不少錢,大概夠用。”

蕭言之一怔,擡起頭來看着蕭春月,問道:“春月姐,你覺得經過昨夜的事情之後,你那錢還拿得回來嗎?”

被蕭言之這麽一問,蕭春月也跟着一怔:“不、不可能拿不回來吧?”

蕭言之看着蕭春月,不說話。

拿得回來嗎?先不說昨夜的混戰使那家樂坊被砸毀了一半,他們離開時并沒有帶上那些錢,也沒跟鸨母知會過,如今再回去找,那鸨母若是一口咬定蕭春月沒有積蓄呢?

見蕭言之不說話,蕭春月登時驚叫一聲,道:“啊!!那可是老娘攢了半輩子的血汗錢!”

這一聲驚叫可把蕭言之和張紹生給吓懵了,連剛進門的裴澤也被吓住了。

他不過是去大吉殿換身衣裳,順便吩咐東貴和胥仁将大吉殿裏的所有人撤回武成王府,就那麽幾句話的功夫,蕭言之是怎麽惹着他姐姐了?半輩子的血汗錢?什麽情況?

“怎麽了?”定了定神,裴澤問道。

蕭言之答道:“春月姐說她還有積蓄放在那樂坊裏,想要回去拿回來。”

裴澤不以為意道:“回府後讓黎安去拿。”

是怕那樂坊的鸨母不給嗎?那讓武成王府的人去拿,那鸨母總不敢賴了吧?

蕭言之想了想,還是說道:“等讓柳寒青和黎安一起去吧。”

黎安雖然能幹,可到底是個沒做過生意的人,就算是跑去跟那人精似的鸨母說理,八成也要被人家給繞進去,還是讓柳寒青去吧。

“恩,好。”裴澤點點頭,而後端起那一碗藥走到床邊,“用完早膳了?”

蕭言之點點頭,道:“恩,飽了。”

“那把藥喝了,”裴澤将那碗藥遞了出去,道,“喝完就回家。”

“回家”這個詞讓蕭言之聽了之後覺得心情大好,爽快地接過那碗藥就往嘴裏松,結果舌尖才剛沾到藥湯,蕭言之整個人就僵住了。

“那個……”拿開藥碗,蕭言之可憐兮兮地問裴澤道,“能不能直接回家?”

“不能。”裴澤不假思索道。

“真的不能?沒商量?”

裴澤嘆一口氣,探身從蕭言之手上拿過那碗藥,就在蕭言之以為裴澤是要将那藥倒掉的時候,裴澤卻突然一仰頭将整碗藥都灌進了嘴裏,而後趁蕭言之發愣的時候扣住蕭言之的腦袋,強行把藥灌了進去。

張紹生的反應快,一見裴澤含了藥就趕忙背過身去,因而并沒看到什麽讓人臉紅心跳的場景,倒是蕭春月沒來得及躲避,将這嘴對嘴的親昵灌藥場景看了個完整,等回過神來驚叫一聲捂住羞紅的臉時,裴澤的藥也已經灌完了。

“哪個太醫開的方子?”裴澤蹙眉看着蕭言之。

他這半輩子喝過不少止痛的湯藥,但是沒有哪一個大夫開的方子會比這一個的味道更奇怪了。這是股什麽味兒?

蕭言之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看着裴澤,抱怨道:“你不愛我了……”

“愛,”裴澤将蕭言之打橫抱起來就轉身往外走,“都陪你一起喝了。”

“以後還喝這個嗎?”一想到或許傷好之前每天都要喝三副這樣的湯藥,蕭言之就覺得生無可戀。

裴澤猶豫了一下,而後道:“讓人給你換一副。”

後來裴澤去太醫署問過之後才知道,那湯藥是太醫署的五名太醫一起開的,然而每個太醫都有自己的一套藥方,五個人湊在一起增增減減,這方子裏的用藥就多少有些奇怪,雖然沒有什麽壞處,可味道實在是不敢恭維。

等裴澤抱着蕭言之離開了寝室,張紹生才走到蕭春月身邊,拍了拍蕭春月的肩膀,道:“日後你就會習慣了。”

蕭春月這才放下捂着臉的手,問張紹生道:“言之跟武成王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張紹生又拍了拍蕭春月的肩膀,而後擡腳往前走。

蕭春月卻一把抓住了張紹生的胳膊,略微有些驚慌地問道:“那陛下知道嗎?”

張紹生聳聳肩,道:“陛下若是知道,那不就天下大亂了?你也當做不知道的好。”

蕭春月微微蹙起了眉,而後跟在張紹生身後離開了萬春殿。

一行人回到武成王府的時候,武成王府的堂屋裏早就坐滿了人,不僅是連勝和秀水被黎安請來照顧蕭言之,就連柳寒青、蕭家兄妹和燕生都在。

“哥!”一見到裴澤抱着蕭言之進門,蕭君夢就沖了上去,緊跟在蕭君夢身後的是連勝和秀水。

“哎呦呦!王爺您這是傷着哪兒了啊?疼嗎?疼嗎?”一見着蕭言之的面兒,連勝的鼻子一酸就落了淚。

不等蕭言之回答連勝的問話,蕭君夢就紅着眼睛埋怨道:“哥你從來不跟人打架,怎麽突然就跟吳王打起來了?那平康坊裏都是女人,你大晚上的跑去平康坊裏做什麽?去就去了,怎麽還為了一個女人跟吳王打起來了?哥你又不喜歡女人,就讓給吳王不行嗎?王爺您也不看着我哥!”

一聽這話,柳寒青趕忙跑過來将蕭君夢抱走,低聲道:“跟你說了不是那麽回事兒,你怎麽連武成王都埋怨上了?”

這丫頭的膽子也太大了點兒。

聽柳寒青這麽一說,蕭君夢的眼淚立刻就湧了出來,抽噎着道:“不是那麽回事兒還能是怎麽回事兒啊?吳王也是壞人!哥也是吳王的哥哥,哪有為了一個女人就對自家哥哥大打出手的啊?就算他沒把哥當哥哥看,哪有人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手的啊!啊!!真是氣死人了!”

手無縛雞之力……聽到這個形容詞,在場的幾個男人紛紛看向蕭言之,就連蕭仁安和蕭翔生都從來不覺得自家哥哥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畢竟他們會的那點兒拳腳功夫可全都是蕭言之教的。

“放我下去。”一見蕭君夢哭,蕭言之就心疼了。

裴澤聞言瞪了蕭言之一眼,而後對其他人說道:“言之現在不能下地,都到堂屋裏坐下說話吧。”

轉頭吩咐黎安去搬一床榻到堂屋裏,裴澤就抱着蕭言之進了堂屋。

坐在堂屋裏的榻上,蕭言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一見蕭君夢坐在榻邊揪着他的衣角不放,蕭言之就把這略微尴尬的怪異感抛之腦後。

“快別哭了,”蕭言之摸了摸蕭君夢的腦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哪裏好啊?!”蕭君夢擡頭,一邊哭一邊瞪着蕭言之道,“身上一股子藥味兒,好什麽好?”

蕭言之擡手點了點蕭君夢的額頭,道:“你這丫頭!現在是在嫌棄我嗎?忘了你小時候還是泡在藥罐子裏長大的?這藥味兒你不是打小就聞慣了嗎?”

“那、那自己身上的藥味兒跟別人身上的藥味兒能一樣嗎?”蕭君夢瞪着眼睛說道,“到底是個什麽樣兒的女人?她有什麽本事叫哥寧願跟別人打架也要保住她?”

“怎麽說話呢!”蕭言之捏了捏蕭君夢的鼻子,而後轉頭向蕭春月招了招手,道,“春月姐,過來啊。”

蕭春月站在離蕭言之及蕭言之周圍那圈人最遠的地方,一對上蕭言之的視線就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

見狀,蕭言之搔搔嘴角,無奈道:“算了,改日再介紹你們認識吧。”

蕭君夢皺着眉将蕭春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而後湊到蕭言之耳邊,低聲問道:“哥,你該不會真的移情別戀了吧?”

“別瞎說!”蕭言之也湊在蕭君夢耳邊低聲道,“那是你姐姐。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的嗎?”

蕭君夢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又仔細看了看蕭春月,驚奇道:“那個就是姐姐?”

有關姐姐的事情,她都是從哥哥那裏聽來的,二哥和三哥也是從沒見過姐姐,沒想到有生之年竟還真的見到了!不過那就是姐姐嗎?好像……沒什麽實感。

見蕭君夢看蕭春月也是一副只有好奇沒有興奮的模樣,蕭言之不由地在心裏暗嘆了一口氣。

君夢此刻的感受大概就跟他第一次見到皇帝、徐離善和徐離謙的時候一模一樣吧,就算心裏清楚面前的人是跟确實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但同時又是從沒見過面的陌生人。

這一邊蕭言之正在想着如何能增進蕭春月與弟妹們的感情,那邊裴澤卻已經坐下跟燕生聊了起來。

“燕少主今日怎麽有空來?”裴澤客套地起了頭。

燕生望了一眼蕭言之,道:“一大早起了就聽府裏的下人議論蜀王和吳王在平康坊大打出手,一時好奇,來看看。”

蕭言之那樣的人若是跟人打了起來,那無非就是兩種理由,一種是為了他在意的人,比如他的弟妹和眼前的這位武成王,另一種便就是逼不得已。而蕭言之和吳王在平康坊裏打了起來,這事兒怎麽想都跟第一種理由沒什麽聯系,于是燕生就覺得該是第二種理由。

可又會是什麽事情逼迫蕭言之不得不在那樣的一個公衆場合跟他名義上的弟弟打起來?當真如傳言所說是為了一個女人?燕生不信,那麽餘下的可能便是政治上的原因。

想到這一點,燕生才一大早跟着蕭家兄妹來了武成王府,一是來看看蕭言之的傷勢如何,二是看看蕭言之這裏有沒有他能幫的上忙的事情。

在燕生看來,蕭言之只是表現得很厚臉皮的樣子,若真遇上了麻煩事兒,蕭言之該是不會主動開口将友人牽扯其中。

“已經傳開了?”裴澤眉梢微動。

“恩。”燕生點點頭,“是傳得有些快了。”

昨日夜裏各坊坊門都落了鎖之後發生的事情,竟能在一大早就從城東傳到城西,若不是那消息長了翅膀自己趁夜飛遍了全城,那就是得知消息的人天未亮就等在各個坊裏,一見到人就宣揚一番,這才能讓他在起床時就聽到這樣的事情。

“具體說了什麽?”徐離謙還真是臨走之前都要給蕭言之留下點兒麻煩啊。

燕生道:“蜀王怒發沖冠為紅顏,不僅對弟弟大打出手,還栽贓陷害,迫得吳王不得不離開長安城以保性命。”

裴澤忍不住輕笑一聲,卻什麽都沒說。

燕生斜眼睨了裴澤一眼,而後問道:“要幫忙嗎?”

裴澤擡眼看了看被蕭家兄妹圍住的蕭言之,道:“燕少主能幫忙照料好仁安他們,就是幫我們最大的忙了。”

“這個好說,”燕生又問道,“此時還沒抓到吳王,那吳王怕是已經甩開追兵跑了吧?”

“八成是。”裴澤冷下臉。

他是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與蕭言之一樣吊兒郎當的徐離謙竟會有如此能耐,還是說這年頭有能耐的人都喜歡把自己僞裝成那副不正經的模樣?

沉吟片刻,燕生道:“我會讓燕家商隊都留神一些,若找到他,便知會你們。”

裴澤偏頭看了燕生一眼,道:“這些事情,不好勞煩燕少主出手。”

燕生也偏頭看着裴澤,道:“不是為你們。若起戰事,于行商不利。”

他燕家不開鐵礦也不賣糧,若真有戰事,他們也不能憑着大戰撈上一筆,反倒是行走各地的商隊會因為戰事而動彈不得。比起這些王公貴族,他更怕打仗,畢竟這些人還有俸祿養着,可他燕家的生意若是停了,那燕家從上到下都要坐吃山空了。

“那就有勞燕少主了。”既然這事兒也關乎燕生自己的利益,那裴澤也沒什麽好客氣的。

該問的都問完了,燕生就站了起來,走到蕭言之身邊。

一見燕生走過來,蕭仁安兄妹三人立刻讓出位置。

燕生的視線在蕭言之身上打了個轉,而後問道:“傷得很重?”

蕭言之笑道:“倒是不重,裂了幾根骨頭而已,就是太醫開的湯藥太難喝了。”

燕生點點頭,道:“等會兒送個人過來,讓他給你看看。”

蕭言之眨眨眼,問道:“那人開的湯藥會比太醫開的好喝點兒嗎?”

燕生淡笑道:“我不保證,但他很擅長醫治骨傷。”

蕭言之撇撇嘴,而後點頭道:“那也成,就借我用用。”

“租給你,要付錢。歇着吧。”話音落,燕生就大步往武成王府的門口走去。

望着燕生的背影,蕭言之郁悶地喊道:“怎麽這麽小氣啊?你自己說要送人給我怎麽還收錢啊?”

燕生不答,轉眼就出了武成王府。

蕭言之卻又露出了笑臉。

他還是替燕少主準備幾壇好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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