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那一天抱着蕭春月大哭一場之後,蕭言之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小腿上那根沒長好的骨頭這次是徹底錯開了,那天會流血也是因為那因為劇烈活動而歪掉的骨頭從皮肉裏紮了出來。

徐離善登基為帝,雖然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但皇帝的一道遺旨便給了他調遣三軍的權利,于是徐離善下令加緊追查徐離謙及雲家餘黨的行蹤,蔣家人也格外起勁兒地幫着徐離善打理所有事務。徐離善笑着受了蔣家的這個情,但與以前相比心裏卻多了一絲防備。

雲淑妃依舊懸在朱雀門上方,蕭言之只準人給她點兒水喝,其餘一概不管,幾日下來雲淑妃已經狼狽不堪,只吊着最後的一口氣了。

徐離謙混在人群中,紅着眼看着生不如死的雲淑妃。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連心,懸在城樓上的雲淑妃突然擡起頭緩慢地四處張望,竟也看到了躲在遠處牆角的徐離謙。

雲淑妃盯着徐離謙看了看,突然淚流滿面,卻又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慈愛的笑容。

雲淑妃這一笑,徐離謙咬咬牙,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然而不等徐離謙放箭,城牆上突然就有人朝徐離謙放了一箭,那利箭破空而來,直指徐離謙的面門。

徐離謙一怔,心知這是被人發現了,于是收起弓箭轉身就跑。

“吳王殿下,咱們可是等你很久了啊。”

楚良領着二十人鬼魅似的出現在徐離謙身後。

這幾日每日都有好事的尋常百姓跑到朱雀門前的橫街上圍觀狼狽的雲淑妃,他們便喬裝混進百姓中埋伏着,與躲在城樓上的人相互配合,原本只是想着城樓上的人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來劫雲淑妃的人,若來人不是徐離謙,便由城樓上的守衛直接射殺,若來人疑似徐離謙,那上面的人就給他們個暗號,他們就可以循着大致的方向去抓人了。

剛才城樓上的人突然打出暗號,他們就瞧瞧散開,往這暗號所指的方向繞去,而後便看到了躲在牆角拉弓搭箭的人。

楚良倒是沒急着抓人,反倒先給城樓上的人打了個旗語,要他們朝着這人的方向射出一箭。而這人見自己暴露,竟是轉身就跑,從他的這一行動來看,八成就是徐離謙本人了。畢竟作為下屬的他們一旦得了上司或者主子的吩咐,那是拼死都要完成任務的,就算不是豁出性命也不會一碰上危險就立刻逃跑。

幹他們這行的,還有人害怕危險嗎?也只有徐離謙他們那樣覺得自己性命金貴的人才會怕得不得了。

見勢不妙,徐離謙立刻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而後扭頭就往東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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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他手上竟然還有人?!”楚良咋舌,“你們幾個在這裏攔住礙事的人,你們三個跟我走!”

這邊楚良追在徐離謙的身後跑,那邊消息也在最短時間內傳到了武成王府。

胥仁聽到消息之後立刻就找到了蕭言之。

“啓禀王爺,徐離謙出現了。”

懶洋洋地坐着輪椅在院子裏曬太陽的蕭言之眼神一亮,問胥仁道:“人抓到了?”

“還沒有,”胥仁垂着頭道,“屬下這就帶人去增援。”

蕭言之沒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後又問道:“徐離謙現在在哪兒呢?”

胥仁回答道:“來報信的人說他是往城東跑了。據說他的手裏還有兵。”

蕭言之仰頭望着頭頂的藍天白雲,道:“武成王府和齊王府裏都有私軍,徐離謙既然從很久以前就要謀權篡位,那總得養點兒私軍,那是最後的保命手段。”

城東……武成王府不就在城東呢嗎?

蕭言之又道:“胥仁,将府裏的人都安排到一處去躲好,你們也各自藏好。”

胥仁眉心一蹙,心驚地問道:“難不成徐離謙是要來武成王府?”

“誰知道呢,”蕭言之不以為意道,“但城東值得他挂念的地方怕也只有武成王府了吧。總之你安排一下,別叫人一眼就看出破綻,我的身邊只留下何晏和張紹生就行了。”

這段時日他都是留何晏和張紹生在武成王府裏保護蕭春月,而蕭仁安他們早就在局勢變得如此危險之前被燕生帶離了長安。

“王爺,這樣風險太大了!我們至今還不能确定徐離謙的手上到底有多少人。”胥仁瞪着眼睛看着蕭言之。

該死的!他們王爺怎麽還不回來?他一個人真是搞不定蜀王啊!

蕭言之轉頭看着胥仁,沉聲道:“照我說的去做。”

被蕭言之堅定的眼神吓住,胥仁立刻轉身跑去安排。

徐離謙若當真要往武成王府來的話,那應該就快到了,他可沒多少時間用來布置了。

緊趕慢趕的,胥仁總算是在三十幾個人翻牆越瓦闖入武成王府的前一刻躲了起來。

聽到有人闖入的聲響,蕭言之立刻故作驚訝地看過去,就見三十幾個人突然落進武成王府的院子裏,将他和張紹生、何晏團團圍住後就紛紛舉起弓箭,對準了他們三個人,而後徐離謙才從人群後面走出來。

“皇兄,好久不見啊。”摘下鬥篷的兜帽,徐離謙看起來有些憔悴。

“你來做什麽?”蕭言之冷着臉,看起來十分鎮定,但視線卻一直在那三十幾個人身上掃來掃去。

“我來做什麽?”徐離謙咬牙切齒道,“難得皇兄竟将武成王府裏剩下的人都安排去了朱雀門守着我的母妃,我不來拜會一下皇兄,是不是顯得太失禮了?”

原來徐離謙以為他把武成王府裏的人都派出去了啊。武成王府裏可用的習武之人雖然不多,可也不算少了。再說了,那城牆之上的埋伏只需要幾個人而已,他又沒把朱雀門的守衛都換成武成王府的人。

蕭言之卻冷哼一聲,道:“事到如今,你我之間還需要講究禮數嗎?”

“事到如今的确是不需要了,”徐離謙哂笑道,“但皇兄你知道嗎?我原本是真的想跟皇兄成為好兄弟的,可是為什麽呢?明明我們都是皇兄的弟弟,可皇兄卻只偏心徐離善。

皇兄只會在父皇的面前說徐離善和蔣貴妃的好話,皇兄只會替徐離善争功勞,皇兄替徐離善求的職位都是朝中要職,可輪到我了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職務。

皇兄啊,我到底是比徐離善差在哪兒了呢?若皇兄肯幫我,那現在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就該是我,而不是那個自命不凡卻懦弱無能的徐離善!”

聽了這番話,蕭言之微微怔住,他從沒想過徐離謙竟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過此時再細想一下倒也覺得是這麽回事兒,若徐離謙和徐離善一樣打從一開始就想要皇位的話,那他對徐離善的偏幫确實會引起徐離謙的強烈不滿,畢竟是他的偏幫才讓原本與徐離謙勢均力敵的徐離善獲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所以呢?”但不論如何,徐離謙的所作所為都是無法原諒呢,“所以你就弑父殺兄?”

“弑父殺兄”這四個字叫徐離謙微微有些怔愣,随即梗着脖子道:“那又怎麽樣?既然你們都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只能自己搶了,既然你們擋了我的路,那就只能除掉你們,有什麽不對嗎?!”

他也不想毒殺自己的父親,可臨到最後,父皇所做的事情不是在為蕭言之打算就是在為徐離善打算,父皇何曾想過他還有一個成年了的兒子需要他鋪設未來?

但也多虧了有人将父皇的心疾告訴了他,這才讓他可以輕松地解決掉父皇,不然父皇不死,他們都沒有機會。不管那人是想借他的刀殺了父皇還是純粹想幫他一把,他都感謝那個人!

“沒什麽不對,”蕭言之笑笑,“那麽現在你想做什麽?父皇已去,你還要抓了我來威脅誰?徐離善嗎?我覺得他會很樂意看到你殺了我的場面。”

“不,”徐離謙搖了搖頭,道,“只是皇兄太礙眼了,只要有皇兄在,事情就總是會向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只要沒有了皇兄、沒有了裴澤,徐離善又算得了什麽?”

西北那邊傳信來說已經控制住了裴澤,他再殺了蕭言之,看徐離善還怎麽與他相抗!

蕭言之又看了看徐離謙帶來的那三十人,笑道:“想要在武成王府裏殺人,卻只帶三十個人來,你也是很有勇氣。胥仁!”

蕭言之這一聲高喊之後,胥仁便領着武成王府的一衆私軍出現在武成王府的屋頂和牆頭上,占領各處高地,手執弓箭,得意地看着徐離謙。

徐離謙仰頭環顧一圈,也笑了,道:“皇兄以為我是徐離善嗎?”

說着,徐離謙又吹了聲口哨,蕭言之看不見人,卻能聽到一陣嘈雜聲。

胥仁聞聲向武成王府外望去,而後一臉大事不好的樣子看着蕭言之道:“王爺,王府被圍住了,他們的人比咱們的人多。”

但人多不一定就能打勝仗,只擺個架勢是要吓唬誰呢?

蕭言之仰頭看着胥仁,見胥仁的表情裏藏着壞笑,便知道他有贏的把握,可剛要開口再與徐離謙杠上一句,卻被人搶了先。

“武成王府何時成了你們玩樂的地方?”

這低沉的聲音砸在地上就如同一記悶雷,叫徐離謙帶來的人換身一抖,卻叫胥仁等精神振奮。

裴澤不知道從哪裏跳到了屋頂,而後翩然落在蕭言之面前,冷眼盯着徐離謙看了看,而後又轉頭看着輪椅上的蕭言之,道:“不是要你安分些嗎?怎麽還把麻煩招到家裏來了?”

與裴澤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外面楚良的喝聲。

“他娘的,把他們都抓起來,敢反抗就殺了!”

還以為徐離謙只是在城東跑跑,怎麽還跑進武成王府來了?最要命的是武成王竟然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要死了要死了。

随着楚良這一聲令下,被楚良帶來的豹騎、跟裴澤一起回來的五十人以及接到通知後被蔣山帶出來的羽林衛便從武成王府四周的街巷裏湧了出來,也不管哪些人在反抗哪些人沒有反抗,見人就揍,敢還手就砍,一點兒都不含糊。

而院子裏的蕭言之只是仰頭看着裴澤,看着看着,鼻尖一酸,就又有眼淚湧出來,那冰涼的觸感叫蕭言之一驚,趕忙低下了頭。

裴澤一怔,而後轉頭怒瞪着徐離謙:“徐離謙你可真是好樣的!”

話音未落,裴澤已經抽刀向徐離謙砍了過去。

徐離謙大驚失色,連退數步,還随手扯了一個人擋在身前,原本只是想擋住裴澤對他的攻擊,卻沒想到裴澤這一刀竟真的好不猶豫地砍了下去,被拉來做盾牌的那人立刻倒地不起,鮮血濺了徐離謙一臉。

裴澤手腕一轉,緊接着一刀橫掃出去,站在徐離謙左手邊的人腹部就被利落地豁開,鮮血混着什麽別的東西噴湧而出,濺了徐離謙一身。

裴澤旋身又是一刀出去,站在徐離謙右手邊的人也立刻倒下,鮮血再一次濺在徐離謙身上,使得徐離謙看起來比倒在地上的人死人還要恐怖。

見到這情景,胥仁等人歡呼着就從屋頂牆頭跳了下來,亢奮地揮着刀劍,不留活口。

徐離謙僵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身上粘你的感覺還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兒吓得徐離謙渾身發抖。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裴澤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會看到張茂成嗎?那要讓你失望了。不過張茂成正在等着你呢,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噗通一聲,徐離謙吓得跌坐在地,卻又被滿地的鮮血驚得臉色慘白。

裴澤把刀一甩,輕蔑地看着徐離謙,冷聲道:“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膽子,就憑你這樣子也敢叫嚣着搶奪皇位?

你很清楚該如何對人威逼利誘,你也很會尋找奇襲的時機,你的布局也值得贊賞,但你憑什麽覺得自己會贏?憑文不成武不就的雲家?憑西北三萬将邊關安危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将士?憑雲州忠武将軍對雲家的愧疚?還是憑你身後這些被诓騙以為可以成為羽林軍卻要為你背負叛國罵名的無辜之人?!”

解決了西北軍的事情之後,裴澤就花了點時間去查徐離謙和雲家這些年所做的布置,那布局雖稱不上精妙,可若是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發動奇襲,那也是有很大勝算的,可唯一的弱點便是沒有真心。

雲家無将才,因而若想要軍隊,就只能想方設法拉攏別人,可徐離謙和雲家卻從不付出真心,他們利用愛情和家人強拉張茂成下水,卻不知常與突厥對戰的張茂成更在意唐國安危,他們又仗着忠武将軍當年曾因疏忽而連累雲家一子枉死的事情脅迫忠武将軍,也該是想不到忠武将軍已經做好了自裁謝罪的準備,而雲家幫徐離謙招募這支私軍時還是假借替羽林軍培養候補将士的名義騙來了一些不知詳情的人,他們聽信了徐離謙的花言巧語、保護徐離謙的性命,到最後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徐離謙自以為他勢力龐大,可這些卻都不能為他所用,徐離謙自以為他們很有心計,可這樣脆弱的關系卻是最容易破裂的。

明明都是一些可以安然一生的人,卻要因為徐離謙而不得善終,每每手起刀落殺掉這些可以不殺的人的時候,裴澤對徐離謙的恨就要更多一分,不是恨他要争權奪位,不是恨他讓自己的雙手染上更多的鮮血,裴澤只是恨他讓多少原本無辜的人因為一個違心的選擇而枉死,他們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毫無價值!

能隐忍這麽多年暗中布置,可見徐離謙是比徐離善的城府要深,只可惜心術不正,他唯一輸給徐離善的地方,便是從來沒有領兵打過仗,當裴澤和徐離善在沙場上奔馳的時候,徐離謙卻在雲淑妃身邊安枕無憂。旁觀過一場戰争和打過一場仗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徐離謙帶來的這一支私軍到底是敵不過正規軍,楚良和胥仁都沒有手下留情,所過之處只剩屍體,一個活口都沒留,他們不想再有後患。

因此,很快就只剩下徐離謙一個人了。

胥仁抹了下鼻子,不滿道:“若不是他們一直躲着不出來,老子早就送他們上路了!”

裴澤也收起了刀:“胥仁,将徐離謙綁了,交給蔣山。城樓上的雲淑妃若是還有氣,也交給蔣山。”

這兩個人不能随便殺了,得定了罪昭告天下,而後公開行刑。

裴澤走回蕭言之的身邊,彎腰拉起蕭言之的手握住,而後問何晏和張紹生道:“府裏的其他人都哪兒去了?”

張紹生立刻答道:“回武成王的話,知道徐離謙要來,王爺就讓他們都躲起來了。”

“是嘛,”裴澤想了想,還是彎腰将蕭言之抱了起來,道,“讓人都到蜀王府裏去,等這裏收拾幹淨了再回來。”

“是。”何晏和張紹生齊齊應一聲,而後就跟胥仁一起去找其他人。

裴澤則抱着蕭言之,大步離開了這個充滿血腥味兒的地方。

進了蜀王府的大門,蕭言之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而後輕笑道:“這是我第二次進蜀王府吧?明明這裏才是我該呆的地方。”

“你該呆的地方?”裴澤挑眉看着蕭言之,“你該呆的地方就是有我的地方。身上的傷怎麽樣?”

“額……”蕭言之移開了視線,“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了?”

裴澤重複一遍,而後擡腳踹開寝室的門,快步走到床邊就放下了蕭言之,蕭言之都沒來得及阻攔一下,裴澤就直接脫了蕭言之的鞋襪,把褲腿一撸起來就看見了蕭言之纏着紗布的小腿。

“我走的時候可沒有這紗布。”裴澤冷眼瞪着蕭言之。

蕭言之偏頭看向床裏側,低聲道:“你記錯了,你走之前就纏着呢。”

裴澤緊盯着蕭言之道:“你的事情,我從沒記錯過。”

蕭言之搔搔嘴角,不說話了。

裴澤暗嘆一口氣,轉身在床邊坐下,又問道:“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蕭言之抿嘴,突然爬進裴澤懷裏縮起來,低聲道:“不好,一點兒都不好,你不在我一點兒都不好,我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還不在。”

乍一聽這話,裴澤以為蕭言之只是在撒嬌,畢竟從方才的局面上就能看出他這段時日受了不少委屈,可再低頭看蕭言之的表情,裴澤就知道他想錯了,再仔細一想蕭言之所說的那句只剩下他一個人了,裴澤怔住。

該不會是陛下……

裴澤不由地将蕭言之抱緊了,安慰道:“以後再不丢下你一個人了,我要去哪兒都帶上你。”

“恩。”蕭言之低低地應了一聲,隐約還能聽出一絲哭腔。

裴澤又問道:“腿上的傷到底怎麽了?”

原本是說骨頭雖然斷開,但并沒有錯位,只要蕭言之不亂動,過一段時日就能長好,可這一段時日過去了,蕭言之的小腿上綁了紗布,而且那紗布上還滲着血。

蕭言之低聲答道:“在兩儀殿被左右威衛圍攻,站起來走了走,骨頭就戳出來了。大夫給矯正回去的時候都疼死了。”

左右威衛?剛才就應該再砍徐離謙一刀!這混蛋!

“現在還疼嗎?”裴澤在蕭言之的額頭上親了親。

“疼……”蕭言之又往裴澤的懷裏鑽了鑽。

裴澤心疼極了,懊惱道:“對不起,我該早些回來。”

蕭言之搖了搖頭,道:“你沒事就好。受傷了嗎?”

“沒有。”

“真的?”蕭言之仰頭,将信将疑地看着裴澤。

裴澤笑笑,道:“要來檢查一下嗎?”

蕭言之眨眨眼,而後就坐起來開始解裴澤腰帶。

裴澤一驚,趕忙按住蕭言之的手:“來真的?”

“是你自己說的。”蕭言之皺眉看着裴澤。

裴澤無奈道:“真的沒有受傷。

“那為什麽不讓看?”

裴澤盯着蕭言之看了看,見蕭言之一臉堅定,是非要問出個結果的樣子,裴澤只能老實道:“從你受傷之後我就一直在忍耐,這又好些天沒見着你,你再碰我我可不保證忍得住。”

蕭言之抿嘴看着裴澤,又繼續去解裴澤的腰帶:“肋骨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腿上的傷在小腿,若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你可能要三年後才能碰我了。”

他大概要替皇帝守孝吧?重要的是他現在想做,想忘掉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想要安心,想要裴澤。

裴澤一怔,而後懊惱地吼一聲,轉身就壓倒了蕭言之。

守孝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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