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求凰1

大河向東流,西下的雨,磅礴好看,東風吹着長發。

何去何歸?

劍已藏在鞘裏,血已凝固。

誰等着來日浮生,誰就是傻子。

四分之國,贏主天下。

而朔國只是随波逐流。

贏國大将軍風清站在城樓上,寒風吹的緊湊,古來今往的英雄好漢,今已并入劍閣之列。

如今的贏國皇帝乃是秦朗,他不選那缥缈不存的仙道,只求一帝王之位。

風清是大将軍,多年前秦朗尋到他時,風清恰好從朔國逃離。

那時秦朗笑着對風清道:“您可願成我左臂右膀?”

風清渾身是傷,看着秦朗,道:“您今日保下我已是莫大的恩情,風某自然願意。”

秦朗将劍丢給了風清,那是一柄好看的劍,同時也象征着帝王之下的軍位。

贏國沒有宰相,只有大将軍風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可以孤傲一生的活着,可是朝廷想要的是天下,秦朗要的是國土,所以風清還未卸職。

大将軍的劍可以先斬後奏,朝野上下無人不服。

浪子歸心,贏國就是心房裏的一塊大石。

風已漸大,看向四方,道:“不知陛下去了何處?”

“風大将軍可是想陛下了?”有人走了出來,他叫做張錦,乃是大将軍府上的客卿。

張錦雖然弱不禁風般,但修為着實了得,風清笑了笑,不知在思索着什麽,興許是國家大事,興許是自己的事情。

只見一女子從城樓慢慢走了上來,彩裳鮮豔,月光落在她身上唯美極了,這夜色下的山川與鳥獸的鳴叫也停了。女子雙手捧着一碗湯,走到風清的面前,道:“夫君星夜勞累,還是喝些補湯吧。”

張錦笑了笑,道:“将軍好福氣,能夠娶公主為妻,真是羨煞我也,不知嫂子今夜前來,真的是為了風大将軍嗎?”

秦桑微微一笑,道:“張錦,你休要多說,你的湯可在後頭。”

風清看着秦桑,道:“夫人可是有什麽感慨?不妨說出來聽聽。”

秦桑看着大好河山,展顏一笑,道:“多年前我還是小姑娘時,父母便離世了,陛下當年也是孩子,甚至還沒有彤兒那麽大,可陛下就出去作刺客了,如今已過去了二十年,我與陛下都已不是當年的兄妹情,清,我想讓你做一件事。”

風清看着秦桑,走近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你想要我做什麽事?”

秦桑指着前面的一座城,道:“我希望你為陛下做最後一件事,将青國的天下拿來,離開朝廷。”

風清看着秦桑素手指着的地方,那是青國最戒備的關,若是破了,青國的大片土地的确就落入贏國的手中,但青國的越渡江也不是庸手。

他們已經鬥了三年了,為何遲遲不分勝負,還不是因為越渡江嗎?

如果越渡江死了,清明關也是唾手可得,青國的天下也就會在贏國皇帝的手中,可是越渡江并沒有那麽容易死。

“我答應你,可是要我退下朝廷……”風清揚猶豫了,他那時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嗎?

秦桑笑了笑,笑顏如花,道:“陛下會答應的,因為這是妹妹最後的請求。”

燈黑了,誰也看不見的城樓上,一個人被殺死了,那個人是誰?

一名士兵莫名其妙死了的消息不胫而走,風清看着死去士兵的喉嚨,一道果斷的傷口,一刀斃命,沒有任何的餘地。

風清看着張錦,道:“張客卿,麻煩你保護風某的夫人,我去尋這個鬼。”

張錦拱手作揖道:“放心吧,張某在,夫人就在。”

風清與随同副官一起去了發生命案的城樓,看着一大片的鮮血,道:“昨夜并沒有人來過城樓,為何這人就死了?”

這裏什麽都沒有,甚至腳印也無,人到底都去了哪兒?

一灘血,還有随同值夜的人,他們都沒有看見殺人者。

這就傳出了有鬼殺人的謠言,可風清不信這是鬼神所做,他看着血跡裏面的一點綠色,道:“這是何物?”

他撿起那一點綠色,風清笑了笑,将綠點放在城樓上,那綠點就不停地蠕動,随後變成了一棵樹苗。

“這是何等的壯哉?”風清哈哈大笑,看着小樹苗還有繼續成長的趨勢,不禁有些興奮。

嗖——

一道影子從樹苗裏閃過,風清拔劍刺去,可是落空了,這是個人,可是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家夥。

影子裏丢失的東西,到底還有什麽?

風清看着那家夥消失于黑暗,對副官道:“讓所有人加上戒備,術法青國不知又搞了什麽名頭。”

副官道:“将軍,可是要請張錦先生?”

“不必了,那影子晚點會再出現。”風清有些疲憊的道。

青國經常搞這些小把戲,可是他們的把戲從未成功。

可風清永遠都不會猜到,那影子正是日思夜想也要殺死的越渡江。

夜深了,城中的将士們都準備夜宿。

可有人還是睡不着,誰也不想死在睡夢中。

“不知那鬼是什麽?”

“誰知道呢,興許只是有人殺了那個人罷了。”

“睡覺了,門賬外還有人在守夜,不會有事的。”

正當他們就快入睡時,哐當——一聲,有人已經打起來了。

軍營有人大喝:“圍住他!”

士卒們拔劍沖了出來,看着那黑暗裏的人,道:“大将軍來了!”

風清一步一步的來到了黑衣人的面前,道:“你是何人?”

越渡江将遮擋面目的黑衣取下,道:“風清,你可是不記得我了?”

風清默默的看着越渡江,道:“你怎麽會來敵軍軍營?刺探情報嗎?什麽時候青國那麽落魄了,這種小事竟然要你前來?”

越渡江看着風清,道:“風将軍,我們會在沙場上見,今夜你們留不下我的。”

風清的劍一擺,越渡江的手臂被刺出一道口子,風清宛如站在風中,看着越渡江,道:“你到底是誰?為何知我名字,既然知道我,那麽你可知,在我手中的,沒有活口。”

越渡江道:“我是青國的越渡江,我還沒有在你的手裏呢。”

風清看着越渡江,笑道:“對,你說的很對,可是不在我手裏,你也是在我的觸手可及之處。”

嘩啦啦——

鐵鎖不知從何處來,這城下竟然有兵馬來攻,飛矢從城下飛到天空,随後落下城中。

嗖嗖嗖——

那些鐵鎖将人捆綁,風清劍卻不停地動,将那些煩人的鐵鎖斬斷,那越渡江化作雲煙,竟是消失不見。

“該死!”風清與張錦飛出城去,将那些接應之人斬殺。

看着屍橫遍野的城下,張錦道:“風将軍,這些人恐怕還會再來。”

風清看着屍體,道:“他們不會再弄玄虛。”

張錦道:“何以見得?”

“這東西造價不菲,恐怕是青國唯有的一些。”風清捏着綠點,看着城上的那棵樹,道:“将那棵樹給我砍了。”

那城中的風清果真厲害,越渡江看着手臂上的劍傷,不禁有些犯怵。

“經脈已斷。”越渡江看着自己的手,他笑了笑道:“風清果真不同。”

“他當然不同。”一個人微笑着,看着越渡江。

“陛下,您怎麽來了?”越渡江跪在地上,看着自家陛下道。

這是青國的皇帝,謝乘風。

謝乘風看着越渡江,道:“我已勸說過你,你怎麽不聽?”

越渡江道:“我總是要試試風清的深淺的。”

“可你忘記了,朕說的就是命。”謝乘風瞪着越渡江。

越渡江不敢擡頭,而是認真的看着地下,陛下不喜歡仰望他的臣子。

謝乘風将一柄劍丢在越渡江的面前,道:“你還是大将軍,可是別忘記了,青國不止是你,還有其他的人。”

越渡江道:“臣知道了。”

謝乘風随風而消失,這越渡江也離開了原地。

風清看着這城,人已散了,那越渡江讓他心情不好,秦桑來到他的面前,笑着道:“夫君可是憂慮那越渡江的事情?”

風清道:“是的,那越渡江極其邪魅,真不知他哪裏來的本事。”

這越渡江展現的能耐着實罕見,術法之國與衆不同。

秦桑道:“我聽聞江湖有一位刺客,倒可以讓他前去,将他殺死。”

風清好奇的看着秦桑,道:“不知此人是誰,夫人竟然很有信心?”

那人是贏國的一位至尊刺客,本來也應追随秦朗的腳步,可是秦朗不知是何緣故,竟然将他拒絕了,風清也聽說過這人。

他叫做——‘玄劍’摯孤。

摯孤看着風清,他舉起了茶杯,一口飲盡。

風清看着這人,道:“不知摯孤可還舉得起劍?”

摯孤白發蒼蒼,笑看風清,将劍拔了出來,道:“大将軍說笑了,這人在江湖,怎麽會拔不出劍來?”

風清看着那柄劍,原來也是陛下禦賜的好劍,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劍拔了出來,道:“摯孤的劍,原來也是陛下禦賜的。”

摯孤道:“如果陛下讓我入軍,你又怎麽會是大将軍?”

那倒也是,江湖摯孤的本領很是強大,也不知道這人師從于誰?

“既然如此,那麽此事就拜托了。”風清拱手道。

摯孤将劍收了起來,道:“那人的命,我收下。”

風清走了,摯孤看着風清揚離開,道:“真有意思。”

贏國邊關瓊陽關,風清回到這裏,對秦桑道:“他已經答應了。”

秦桑看着風清,道:“這天下的事與我們息息相關,但不知道你為什麽要一個人獨自承受?”

風清道:“因為陛下是你的哥哥,所以此事當然要做。”

秦桑看着自家夫君,不禁有些好笑,贏國自诩天國,該是萬國來朝,可奈何天分四國,誰也無法取得天下的歸屬。

秦朗不能,那青國的平陽君謝乘風也不能。

究竟誰主天下?

秦朗已在朝廷面見朔國來的使臣,這些年朔國式微,所以來到這裏,請求雙方聯盟,将那青國滅去。

可青國之後,不是還有洛國嗎?

洛國的詩笑厭也不是弱手。

秦朗看着面前朔國的使臣譚文,道:“此事可否定下?”

譚文拱手作揖,十分恭敬,看着秦朗道:“自然已成了。”

秦朗笑着道:“朔國的陛下看起來很有雅致啊。”

譚文疑惑的看着秦朗,道:“不知陛下說的是何意?”

秦朗擺了擺手,道:“讓你的陛下與洛國假聯手,将青國滅去,再來找我。”

譚文看着秦朗,這是想要消耗他們大軍的實力,他想清楚道:“可陛下不會有什麽顧忌嗎?”

秦朗道:“當然不會,你們聯手,而我則也派兵出擊,三國之力,他們怎麽能抗?”

譚文嘆息道:“可是臣的陛下有些害怕。”

秦朗看着譚文,不禁有些皺眉,道:“那麽此次聯合怕是不會成功了。”

譚文搖着頭,道:“還請陛下好好想想,此事真的可成嗎?”

“此事可成,就是不知道朔國有沒有別的心思了。”秦朗篤定道。

譚文站起身,道:“那麽陛下我将回去朔國,告訴陛下。”

秦朗道:“慢走。”

譚文匆匆回到了朔國,皇帝楚淩看着譚文,道:“他真是這麽說的?”

譚文拱手道:“是的,贏國想要勝,他們會與我們聯手将青國覆滅。”

楚淩呵的一笑,道:“他秦朗難道不怕我朔國真與洛國聯手?”

洛國的大宗門青衣門,現在可是如日中天,因為掌門人是楚凝,一個真正的天下劍客。

現在誰不認識楚凝?

楚凝的影響力極其深遠,甚至是洛國的第二位皇帝。

可是朔國的楚淩覺得事情會有緩解,道:“你再去贏國,讓那位皇帝準備,而朕會另派人馬,與洛國皇帝商議此事。”

楚淩看着天上的太陽,道:“四國紛争,不知誰可以脫穎而出。”

刺客的劍已經出鞘,摯孤獨自一人來到青國的邊關,那越渡江卻不知在何處。

青國的寒冷之地,這裏滿是霜雪,看着謝乘風,道:“陛下,不知叫臣來,有何大事?”

謝乘風道:“朕已得到密令,那洛國已與朔國聯手。”

越渡江道:“這不過是在亂世之中想要和平一些罷了。”

謝乘風擺弄着劍,道:“你說朕與贏國聯手,有幾分勝算?”

越渡江道:“贏國的風清揚的身邊有許多智将,若是可以聯手,朔國與洛國的聯盟會分崩離析,畢竟朔國當今式微。”

謝乘風道:“你說的很對,可是朕有些無奈,當年與贏國有些紛争,現在十國戰亂不斷,誰也難以一統天下。”

越渡江道:“陛下可還知道昭國?”

謝乘風笑了笑,道:“昭國必定會成為一個受益者,這天下從未被統一過,畢竟天下太大了,可是昭國已經大統天下兩次,再多一次也不會奇怪。”

越渡江古怪的看着謝乘風,道:“陛下不擔心嗎?”

謝乘風道:“昭國想要統一天下還遠的很,他們暫時沒有實力,而且天眷之人還未出現,那個人一出,恐怕才是九國的大劫。”

越渡江嘆息道:“那陛下,不知是不是派人前去贏國?”

謝乘風忽地想清楚了,道:“不必了,派人去洛國面見楚凝,有他幫助,此事必有緩機。”

越渡江道:“那臣親自過去,讓他們覺得有些面子。”

謝乘風道:“好。”

摯孤已等了一月,這才看見越渡江從皇都回來。

他的劍已磨砺的厲害,道:“不知這人可以擋我三劍否?”

三劍殺一人,這是摯孤最喜歡的事情,劍已出鞘,道:“快來吧。你已是個死人。”

越渡江絲毫不知危險已到面前,他悠哉悠哉的走在道路上,忽地一劍來,越渡江從馬上摔了下來。

衆多侍衛驚慌失措,不知怎麽辦。

越渡江大怒,道:“将那人找出來,殺了他!”

可摯孤已在他的面前,道:“我就在這裏。”

越渡江往後轉身,雙眼驚駭,道:“你……”

嗖——

噗——

越渡江的血還是溫熱的,他的血被摯孤感覺到了,随後微微一笑,從這兒離開。

可是他走之後,一人走出來道:“沒想到贏國那麽快就有動作了。”

若不是他機靈,恐怕現在已經死了。

只希望那摯孤不會發現了,可誰知摯孤也知道那死去的人不是越渡江,因為越渡江好歹是青國的大将軍,怎麽可能怕死怕到這種地步?

摯孤笑了笑,道:“這人真是好本事,還有最後一劍……”

他已經看準了越渡江,越渡江已走不了了,重新上了馬,摯孤一劍去……

嘭——

青國皇都,謝乘風一拍桌子,道:“贏國!”

“陛下息怒,越渡江雖是死了,可偌大的青國還有人。”

謝乘風看着江家家主,道:“不知江愛卿有些想法?”

江歸去道:“陛下可知殺越渡江的人是誰?”

謝乘風搖頭,道:“你可是知道?”

江歸去道:“這人乃是贏國有名的刺客。”

謝乘風來了興趣,道:“哦?有多出名?”

江歸去道:“無人能出其左右,可是天下人不知,有一人可以。”

謝乘風道:“誰?”

江歸去道:“便是眼前人。”

謝乘風道:“不可,江家不能失去你。”

江家與謝族,他們世代相傳,江家也賣力輔佐謝族。

如果讓江歸去送死,那麽江家必定會亂。

江歸去道:“陛下不必憂心忡忡,他們還殺不得老臣。”

江歸去也是一把好劍,只是不知謝乘風願不願意了。

“好吧,還請活着回來。”謝乘風嘆息道。

他們二人同時出生,關系好比那謝扶搖與江直上。

他們缺一不可,謝乘風少了江歸去,那麽就缺少一臂。

江歸去道:“放心吧陛下,臣必定取摯孤人頭。”

江歸去已到邊塞,看着冷厲的寒風,臘月初八的天,果真不是好惹的。

有人不知這江湖險惡,人心更是虛僞。

所以走出天來,卻只有死路一條。

摯孤尋到一處好地方。

江歸去已拔出劍,道:“摯孤,你大可以臣服。”

摯孤哈哈大笑,道:“臣服是絕無可能,你還是放棄吧。”

江歸去嘆息道:“不知所謂。”

秦朗看着奏折,嘆息道:“摯孤傷痕累累的回到了贏國邊塞,可是也已命不久矣。”

“陛下在擔心什麽?”有大臣問。

秦朗道:“并無,這天下紛争,人總是會死的,讓風清盡快進度。”

“是,陛下。”他拱手作揖。

風清看着書信,道:“陛下這是忍耐不住了。”

秦桑道:“哥哥本來就是急性子。”

“不知朔國又是怎樣?”風清揚看着天,這白雪落得煞是好看。

洛國。

白雪覆蓋了皇城,這皇城已不見了原來的模樣。

這洛國的皇帝楚淩指點江山,不知有多潇灑。

整個洛國最潇灑的皇帝還真是這位楚淩。

“那朔國可有消息?”楚淩問。

“他們想要與我們聯手,共同将青國覆滅。”大臣淩始道。

“哦?還有這等事?讓楚凝進宮來。”楚淩道。

“是,陛下。”淩始退後。

那楚凝還是少年否?

他已不是少年,他看着楚淩,微風吹動,長發飄揚,道:“見過陛下。”

楚淩與他同是姓楚,洛國的天下也有楚凝一分之地,如果不是他不願出山,恐怕他就是諸侯王了。

“楚凝啊,今日請你前來乃是有大事。”楚淩看着楚凝道。

楚凝低聲問道:“什麽大事?”

“朔國準備與我聯手,不知你可有對策?”

楚凝閉上眼,仔細思量,道:“陛下可是怕朔國利用洛國?”

“正是如此。”

這裏的天下本來就很亂了,還有那些兵馬不停地尋找生機,也不知到底誰才知道,這仗是打不完的。

“那就将計就計,派兵前去青國。”楚凝一錘定音。

西湖之水,平靜無波,正如當今天下。

原本平靜,因一塊石子打破了。

使者到達青國,青國謝乘風自然是開心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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