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狂士楚歌
郭嘉的要求被毫不猶豫地拒絕。
曹操知郭嘉下痢,下令放慢行軍速度,又派随軍醫匠過來為郭嘉看病。
鄭平雖然性傲,卻不會因為自負醫術而一個人包攬郭嘉的診治,不讓醫匠查探郭嘉的身體情況。
他與醫匠各自吸取了診斷意見,讨論出最合适的藥方,由醫匠向曹操彙報,再用醫匠随身攜帶的藥草熬煮藥汁。
等曹操得知鄭平用針砭替郭嘉緩解了病情,不免有些驚奇。
士者讀百書,他不意外鄭平懂得一些藥理與醫術,但他原本以為鄭平不過是粗略知道一些,這段時間說給郭嘉調理身子也只是小打小鬧,更可能是因為郭嘉得罪了他而被他折騰,哪知鄭平還真的有兩把刷子。
等郭嘉吃完藥,曹操找了個由頭把鄭平請去,先問了他郭嘉的情況,而後佯作不經意地提起他的醫術,問他醫術如何,都擅長哪些疾病。
鄭平豈會不知曹操實際問的是他會不會治頭風病,當即道:
“衡因自身狂疾之故,于五髒之症略有研究,但于其他疾病并無鑽研。”
言下之意就是頭疾別找他治,他不會。要是一定要找他也行,但治出了毛病概不負責。
曹操也知道,不是專業醫者,能做到正平這種程度就不錯了。就算以醫為職的人,也不一定所有領域都擅長。
所以他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懷疑什麽。只是好奇地問:“正平允文允武,博學多才。不知除了文賦、武技、醫道,你還擅長什麽?”
鄭平答:“還擅長樂。”
樂為君子六藝之一,曹操一聽到樂就想到“擊鼓罵曹”一事,面皮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好在現在是行軍途中,沒有鼓給鄭平敲,曹操暗中松懈下來,假裝不在意地說了句場面話:
“公達(荀攸)亦擅樂,你有空可與他讨教讨教。”
Advertisement
鄭平道:“倒是已與公達讨教過。”
曹操再次來了興致:“哦,你竟與公達對過樂?是哪首曲子?”
“曲名未可知。但若司空有意,衡可即興演示一番。”
現場沒有樂器,怎麽演奏?曹操頓時有了一種不妙之感,他正想開口阻止,卻見鄭平已經從懷裏摸出一只排簫,遞到嘴邊吹奏。
半刻鐘後,曹操目光呆滞地坐在營帳中,耳蝸與太陽穴一陣陣地發疼。
他充斥着滿心的後悔之意——沒事對祢正平起什麽好奇心?你以為沒有鼓他就沒法用樂器伴奏,聲勢浩蕩地罵人嗎?錯,他能直接讓随身攜帶的排簫“張口罵人”,用一個樂器演示出一百個狂生破口大罵的陣仗。
他原來還以為荀攸所說的“鄭平用樂音擾得袁軍心神不寧”是誇張說法,畢竟不管誰大半夜被嘈雜的樂音打擾都睡不着覺。可結合今天聽到的聾耳之曲……他覺得荀攸說得簡直是太委婉了,一點也不尊重袁紹的感受。
面對表情已僵硬的曹操,鄭平假裝不知道他心中近乎崩潰的觸感,難得地對曹操釋放一次“親切”與“友好”:“若司空喜愛,衡可時常為司空演奏,聊慰寂寞。”
曹操忍住吐槽的欲望,如往常般發出爽朗的笑聲:“孤自幼不通音律,不解風情,正平若有雅興,可繼續與公達對音,公達定會‘心甚喜之’。”
為了擺脫魔音的持續性問候,曹操竟毫不猶豫地禍水東引,拉荀攸出來以身飼魔。
鄭平知道曹操所謂的“不通音律”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但他沒有戳破,而是繼續“關心”地對曹操道:“恩師曾言,衡此曲有通竅之能。司空既不懂音律,便更該聽衡彈奏幾曲,定能有所頓悟。”
什麽通竅之能?氣得人閉竅中風還差不多。
曹操唯恐鄭平真的再給他來一曲,随意找了個理由把他打發走。
等鄭平回到營帳,郭嘉仍以他走之前的姿勢躺着,帳中充盈着一股豐富的藥味。
難得見到郭嘉如此“老實”,鄭平還略有些不習慣。他問了郭嘉幾個問題,知道他狀态還算不錯,在例行把脈後,就讓郭嘉好好休息。
臨近餔食的時候,曹操命人送來了自己吃的軟餅。鄭平從這個細節看出曹操對郭嘉是真的不錯——應該說曹家的人對現在自己這邊、與自己有感情又沒有利益沖突的人一向親厚有加,對于對立面的人一向冷酷無情。
腦中一瞬間冒出這樣的念頭,很快被無動于衷取代。
即便是供曹操食用的軟餅,作為行軍幹糧的它還是略粗糙了些。鄭平找仆射要了一壺用竹節裝好的熱水,将軟餅掰碎了丢入水中,用幹淨的蘆葦根攪成糊狀。
他把這一坨糊糊遞給郭嘉,無視他臉上的不忍卒睹之色:“下痢者,宜服用流食。此處無流食,只有面餅糊糊一碗,倒也是人間一片美味。”
郭嘉并不想品嘗這如同鼻涕哈喇似的“人間美味”,但這好歹是鄭平辛苦搗鼓出來的一片心意,即便內心再抗拒,他也沒有當着鄭平的面露出嫌棄之意,視死如歸地接過這桶面餅糊糊。
東西交給郭嘉後,鄭平也沒管他吃不吃,掀開簾子去帳外覓食。
郭嘉食之無味地嘗了幾口餅糊,多吃了幾口便生出惡心之感。行軍時的幹糧本就難吃得要命——哪怕供給曹操的餅比普通士兵的餅要軟和一點,也改變不了儲存了十幾日難吃得令人落淚的口感——如今被水一泡,對味覺上的打擊呈幾倍增長,能勉強咽下幾口已經算郭嘉毅力驚人。
可不管再怎麽難吃,郭嘉也只能勉強自己咽下去。如今軍中正是缺糧的時候,不說這塊糧是曹操從自己的那份中剩下來給他的,就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若不好好進食只會更加虛弱,成為全軍的拖累。
因此郭嘉只能強忍住嘔吐的欲望,捏着鼻子進食。又吞了幾口,實在惡心得咽不下去,這時,郭嘉才想起他的行囊中還藏了一件能助食欲的寶物。
他撐着虛軟的四肢小心翼翼地起身,湊到營帳邊查探,确認鄭平不在附近,應該是去更遠的地方吃飯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便蹑手蹑腳地回到帳中,取出自己的包囊,從一堆衣物中翻出一個小孩巴掌大的陶瓶。
這個陶瓶與裝藥用的陶瓶相似,可扒開布塞,撲面而來的卻是一股酒香。
原本因為鄭平的緣故,曹操已不像之前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讓人嚴格把關,不讓郭嘉在随軍行囊中帶一滴酒。可郭嘉何許人也,最擅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他早知道軍中安排後勤與住宿的仆射也是個好飲酒的,便趁着和他理論營帳安排的時候,威逼加利誘,讓他分自己一小瓶。仆射原本不願意,但被郭嘉看穿了藏酒之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仆射最終還是把雞蛋大小的一瓶送給了他。
由于行軍路途遙遠,加上同營帳的鄭平知覺敏銳,不好糊弄,這一小瓶酒郭嘉一直沒舍得喝,也很少拿出來,只實在酒瘾發了才拔下塞子聞了一口。
今天的飯讓他食不下咽,郭嘉本想只聞一口,吸一吸酒的香氣促進食欲,哪知酒香太過誘人,對比難吃得令人胃酸翻湧的餅糊,饑餓感促進酒瘾,他的想法從“只聞一聞”變成“只沾沾味”,只嘗一滴就好。
就在他把小酒瓶往唇邊中送的時候,厚重的營帳突然被人從外頭掀開。
鄭平站在營帳入口,看向郭嘉手中的陶瓶:“這是何物?”
郭嘉舉着陶瓶的手,微微顫抖。
鄭平已經嗅到了隐約的清香。
“喝酒?”
這兩個字并未說得千回百轉,也沒有拔高聲音或者變了聲調,可聽在郭嘉耳中似乎蘊藏了無盡的威脅與殺氣。
郭嘉又輕又慢地蓋上酒瓶子,收好。
“我可以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鄭平沒說話,郭嘉在坦白交代後,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既蒼白又無力,索性無賴地躺下,十指交疊重現安詳狀,道:“罷了,你随便罵吧。”
“我為何要罵你?”鄭平走入帳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罵你對你有用?”
郭嘉無言以對。
這倒是事實,哪怕鄭平再擅長損人,郭嘉也是聽過就罷,不會因為鄭平的話而改變自己的任何習慣,按照鄭平的話來說就是“虛心接受,死不悔改”。
可不等郭嘉再說些什麽以示反省,就見鄭平從懷中摸出了一只排簫。
郭嘉頓時大驚:“且慢……”
“放心吧,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鄭平将郭嘉剛才的半句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而後舉起排簫吹奏,吹了一曲比曾經聽到的詭谲之音更加鬼哭狼嚎的調子。
等郭嘉從驚悚抗拒到面無人色地聽完這一曲,鄭平放下排簫,淡定自若地補充了前一句話:“确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而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難聽。”
郭嘉在“再來一曲”的淫威中,上交了那一小瓶兩口就能喝完的酒。
他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錯誤:不管我方仆射報出多少籌碼,許諾了多少酒,都不能答應與鄭平同住的事。只要一答應,再多的酒也是入了鄭平的腹中。
作為懲罰,郭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鄭平慢悠悠地喝完他藏的這兩口酒,并且在今後的每一天中,不知道鄭平從哪找來酒水,當着他的面慢慢享用。
郭嘉在這“不但喝不到酒還被迫聞酒味眼睜睜地看着鄭平每天在他面前喝”的酷刑下,對酒的香氣有了非同一般的抵抗力,再也不會因為聞到一點酒香就蠢蠢欲動了。
半個月後,曹軍抵達柳城附近,郭嘉也在鄭平的“酷刑”下,化悲憤為力量,順利戰勝了病魔,并摩拳擦掌,決定給蹋頓等人準備一份大禮。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