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歸途

褚洺和宮靈舒都不知道回去的路，想想尤梨漪帶她們走過的險象環生的周邊，還是決定在原地等尤梨漪回來。

褚洺剛想站起來，膝蓋一軟，還好宮靈舒在一邊接住了她，才讓褚洺沒一下跪倒在地。

太久沒動了，才覺得手腳上都像系了千斤重的沙包，不僅麻木，而且不聽使喚。褚洺咬着牙撐着腰，宮靈舒扶着她，她們就這麽像給癱瘓病人做複健一樣，慢慢嘗試着活動。

等日幕下落，尤梨漪回來時，褚洺已經可以不要扶就能慢慢走路了。

尤梨漪滿臉驚喜，她開心地圍着褚洺轉了幾圈，連宮靈舒沒有捉到魚都不在意了:“小白菜。”

“我叫褚洺……”很久不說話嗓子還有些不舒服，褚洺還是堅持轉頭看着尤梨漪。

尤梨漪一愣，眼裏的喜悅如潮退一樣迅速消失，她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宮靈舒趕緊摟過褚洺跟上。

尤梨漪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走到竹樓她就又對着褚洺笑起來，還難得的談起今天的行動：“我去把齊耶顏揍了一頓。”

宮靈舒：“……”

褚洺看了眼宮靈舒：“……她還活着嗎？”

“放心，我沒動手。”尤梨漪回過頭沖褚洺笑，笑容清澈陽光，“我讓小花兒們打的。”

褚洺沒有深究小花兒到底是誰，她看到宮靈舒明顯松了口氣，于是繼續問道：“你為什麽要去揍她？”

“因為上虞。”

尤梨漪總是有問必答，而且絕不亂說，耿直的跟一根筋一樣，也許仙子們都是這樣，褚洺想着上虞不是齊耶顏皇祖母嗎？照尤梨漪這個護短的性子應該護着都來不及，怎麽會去揍她呢？這麽想着于是問了出來。

尤梨漪聽到後停下了腳步，她轉身定定地看向宮靈舒：“上虞的經歷我不想多提，我用盡全力才把她從鬼門關搶回來，而這一切都是你們宮家壓在她身上的，就因為你們胡扯出來的天命。”她的銀發飄舞，泛出絲絲縷縷薄涼的殺意，“你們都該打，不過看在你已經很可憐的份上，我只是去教訓了一下那個姓齊的小狗崽。”她看上去像是痛心疾首“明明是禍遺子孫，你們卻還甘之如饴。”

宮靈舒捂着被青鬼首所傷處，沉默。她的傷好的很快，尤梨漪只是刮掉了傷口的腐肉，上藥敷好，過程甚至沒有痛感，這種神乎其技的醫術都要全力才能救回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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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她……中的是和我一樣的毒嗎？”宮靈舒問的很輕，輕的像是怕碰碎什麽。

“嗯。”尤梨漪回的沒有一點遲疑。

“我知道了，謝謝先生。”宮靈舒嘆了口氣。

褚洺反而有些急，她想向前走結果踉跄一下差點撲倒，尤梨漪伸手接着了她，她拉住尤梨漪的衣服:“先生你不能給宮靈舒治治看麽？”

尤梨漪摸了摸褚洺的頭:“小白菜，她不會答應的，起碼現在不會。”

褚洺茫然地回頭看宮靈舒，宮靈舒朝她點了點頭。

褚洺一個晚上都沒想通，到底是什麽讓宮靈舒冒着生命危險都要繼續？現在她又陷入宮靈舒要走的低落中。

在褚洺人生中這是頭一次和一個人綁定的如此緊密，她們必須要毫無保留的坦白自己，不然就會顯出既不是宮靈舒也不是褚洺的不倫不類，說實話，她有點舍不得。

尤梨漪讓她坐着等會兒，然後不知道倒騰什麽去了。

宮靈舒清了清嗓子，好像要說什麽，褚洺努力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實則豎起了耳朵。

突然到肩膀被輕輕一拍，褚洺微驚地回過頭，就感到唇貼上一抹微涼。

尤梨漪小指一挑，按在褚洺唇上均勻塗開一抹嫣紅，看着她詫異的表情晃晃手裏的胭脂盒，笑地得意:“我做的。”

“這個是可食用的，味道還不錯喲～”尤梨漪說着含住了自己的小姆指，褚洺一下子臉紅了，她沒想到有人比她還會撩，而且撩的如此理所當然。

褚洺這才看到她手裏的胭脂盒，想起自己報廢的口紅有這個色號，尤梨漪看着她，眼神疼愛的像看自家肌無力的小狗，褚洺不自覺在這目光下瑟縮了。

宮靈舒尴尬的別過臉，現在她看着褚洺會有種莫名的感同身受，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尤梨漪像是心情很好，她把胭脂盒放到褚洺手中:“你們是還有話要說吧？如果要走的話不用跟我說，我要出趟遠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說完哼着小曲走了。

宮靈舒看着尤梨漪離開的背影慢慢淡出視線，轉頭看着褚洺:“你跟我回去吧。”

“回哪兒？宮家？”褚洺愣了愣，她沒想到宮靈舒居然會邀請她一起回去，自己能跟在她身邊嗎？褚洺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宮靈舒點點頭，走到褚洺身邊，低頭看着她，褚洺的猶豫她有想到，而且心裏也沒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想想褚洺在這裏孤苦無依，宮靈舒就覺得自己有必要帶上她。尤梨漪雖然看起來很寵褚洺，但好像根本沒把她當成人看的樣子……把褚洺丢這兒她也不放心。

褚洺擡起頭看着宮靈舒的眼睛，那雙綠色的，淡然的眸子，從那雙眼睛裏看不出情緒，宮靈舒習慣僞裝自己，但褚洺知道她性格其實很糟糕，她護短又偏心眼裏只有自家人，當她褪下那層溫和的包裹時，言語眉稍盡是刻薄和冷淡。

宮靈舒也看着褚洺，她唇邊有暈開的色彩，宮靈舒沒有多想，就擡手給她細細揩去。

褚洺握住宮靈舒的手，宮靈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這個舉動實在是太自然，而且看褚洺的表情像是很受用的樣子，她像只被順着毛的貓兒眼睛都舒服的眯了起來，現在抽出手反而顯得奇怪，宮靈舒只有一邊繼續一邊強做鎮定的開口:“你不跟着我要是你從我身上帶走了些什麽，或者留下些什麽，都是麻煩事，你還是跟着我，好讓我省心。”

褚洺笑眯眯的:“你的意思是怕有什麽後遺症？”

後遺症？宮靈舒想大概是那麽個意思，于是她點點頭。

“我跟你走。”褚洺拉過宮靈舒的手，伸出舌尖舔了舔指腹上的紅印，甜甜的像是某種花的味道。

“……”

宮靈舒告訴自己要鎮定……

尤梨漪氣的胸口疼，她出了門就翻上了房頂，聽着小白菜她們的對話，想來這些年她悉心照料着小白菜，雖然沒指望小白菜開口說謝謝，但萬萬沒想到白菜居然直接自己長出了腿要跟外人跑，她怎麽可能不氣。

氣歸氣，但腿長在小白菜自己身上，她也不會阻止，一時間覺得自己真是虧的不行，尤梨漪想自己以後還是養些花花草草好了，起碼它們不會跟着別人跑。

她看着兩人相扶離開的背影，有些氣呼呼，突然她想起了什麽，飄然落地追了上去。

齊耶顏沒想到宮靈舒就是去養個傷居然帶了個女人返回來，還相互攙扶一副很熟感情很深的樣子，這要是讓宮沐清知道不得剮了她！

而且這女人是誰啊？！花仙子的手下什麽花成精的嗎？！

褚洺一出來就接到齊耶顏恨不得吞了她的眼神，剛想和她打招呼突然想起來自己不是宮靈舒，于是眼神往旁邊一溜假裝看風景……不過齊耶顏看起來好狼狽啊，尤梨漪打起人來一國之君都不帶手軟的啊。

還敢無視我！齊耶顏怒了，她沖上去一把抓住褚洺:“你敢動朕的皇後！朕誅你九族！”

“你敢動我的小白菜，我讓你血濺當場。”身後傳來尤梨漪悠悠的聲音。

齊耶顏像抓住的是燙手山芋一下子彈開來，她瞪着眼睛想，什麽難道這只真是白菜成精？

宮靈舒哭笑不得，只好糊弄道:“這位姑娘叫褚洺，對我有救命之恩。”

尤梨漪沒有理會她們，她徑直走的褚洺面前，把一個東西放到她手上。

褚洺本來不辭而別就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尤梨漪放到她手裏的狩獵者懷表時，愧疚的心情幾乎将她淹沒。

尤梨漪延續了她來去無蹤的風格，再擡頭時，褚洺只聽到了留下的一句話——

“随身帶好，前面的路不好走，保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停一天，後天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