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西東

“好～無～聊～啊～”天氣放晴了，寧洛卻有氣無力的趴在窗檐下，樂坊也沒有客人，花園裏白蠶帶着小蘋果們在磨合新曲子。明明以前的每一天也這樣但從沒覺得這麽難熬過，一定是宮沐清存在感太強，她走了後自己沒有人可騷擾有點适應不過來。

宮沐清臨走前提出過買下樂坊，但被寧洛嚴詞拒絕了，她表示:“這個地方還栽種着小蘋果，價值無法估量，不賣。”

現在她又有點兒後悔，沒準當時答應了，宮沐清就有回來的理由了，她長嘆一聲，聽着花園裏吵吵鬧鬧的聲音，打起瞌睡來。

“脫掉。”宮靈舒淡定道。

“不要！”褚洺抵死不從。

齊耶顏咬牙切齒看起來像随時準備沖過去把她們拉開。

宮靈舒一行人本來從古寺出來，打算騎馬到鳳陽再轉馬車回洛城，不過褚洺不會騎馬，宮靈舒本意載她但齊耶顏說什麽也不讓，僵持之下羅紫煙策馬拉過褚洺的手一提溜，褚洺就被她攬到了懷裏，宮靈舒和齊耶顏也就消停了。

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一路上很照顧她，給她圍上擋風沙的紗巾，拉着缰繩不緊不慢的趕路。但坐慣了舒适平穩還有漂亮空姐機艙的褚洺不到半天就颠到想吐，大腿內側在馬鞍上磨的火辣辣的疼。褚洺不願意表現出嬌生慣養的樣子讓齊耶顏笑話，她死撐着不說，直撐到意識模糊兩眼發黑。

羅紫煙發現了她的異樣，剛停下馬褚洺就差點栽下去，她們只好在沿途一家驿站暫時歇腳。

宮靈舒想起褚洺應該是第一次騎馬，暗怪自己疏忽了，便找店家要了藥膏。

褚洺抓着被子，頭搖的和波浪鼓一樣，她心說大小姐你回頭看看你身後的皇帝啊她看起來簡直想咬死我！而且我可以自己來的！

要是換在旅途中遇上的任何一個姑娘，褚洺都不至于別扭的像個小媳婦，對着宮靈舒她就是有點放不開。

宮靈舒搖搖頭，褚洺就是看起來放浪，她的旅行就是不斷的相遇再果決的抽身，但她可以把閨蜜送的錢包用上七年，對親近的人總是小心翼翼，怕被冷落怕被遺棄，她看着褚洺的眼睛：“那我不看摸一下總可以吧？”

褚洺快從床上跳起來了，她沒想到宮靈舒會一臉嚴肅說出這耍流氓一樣的話來，而且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雖然知道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傷勢。後面的齊耶顏眼看着就要沖上來，不過被羅紫煙眼疾手快地拖走了……

“你你你……”褚洺結巴了。

“你什麽你，自己脫還是我動手？”宮靈舒的耐心快磨盡了，她說着一手扯了扯褚洺裹緊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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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齊耶顏掙脫了羅紫煙拖着她的手。

羅紫煙低眉，神色嚴峻：“我要回去一趟，我剛接到消息羅戰出了些事。”

齊耶顏揮揮手，她才不管羅戰死活：“不送不送。”

羅紫煙一愣，她盯着齊耶顏嗫嚅半晌，看着愈發不耐的齊耶顏，最終還是笑笑抱拳道：“這一別山遙水遠，有緣再見了，齊公子保重。”

“替我向宮大小姐和褚姑娘道別吧。”羅紫煙繼續笑道。

齊耶顏點點頭，羅紫煙便轉身走了，齊耶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立刻回頭去推門。

“你做什麽？”剛才門口出來的宮靈舒擡頭看她一眼，轉身帶上門。

齊耶顏咬牙切齒地看着她：“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皇帝嗎？”

宮靈舒沒理會她徑直走到桌案邊給給自己倒了杯茶，剛剛她拉褚洺的被子，褚洺看來是打算先沐浴的，她帶着藥膏闖進去，褚洺就只能先拿被子遮着，被子下只着亵衣，露着光溜溜的腿，真像小白菜一樣水靈，宮靈舒看到第一眼就這麽想。

只是不太嚴重的擦傷，宮靈舒看完下了結論，她擡起頭，正對上褚洺羞憤難當的眼神，因為褚洺死活不願意，所以是被她強行按住的，宮靈舒有點搞不懂褚洺為什麽會露出這種眼神，但她知道要是繼續下去褚洺一定會跳起來跟她拼命，于是她把膏藥留下就退了出來。

宮靈舒還在神游，被一聲巨響驚醒，她扭頭，齊耶顏怒發沖冠的樣子瞪着她，桌子被齊耶顏一章拍塌，桌上的茶水摔的到處都是，她握了握手中剩下的茶水，有些可惜。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皇帝麽？！”齊耶顏咬牙重複。

“沒有。”宮靈舒幹脆。

“你！”齊耶顏氣的說不出話來。

“陛下，我們還沒有成婚。”宮靈舒呷口茶，淡定依舊。

齊耶顏知道只要宮靈舒還是宮家家主她就得讓上十分，更何況自己還有求于她，但這份憤怒并不是來着宮靈舒的壓制，壓制她早就習慣，而是不甘，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不知道是為誰，她看着宮靈舒和褚洺在一塊的時候有個聲音一直在心裏咆哮，你妹妹為了你出生入死上天下地啊！她憤憤地看着宮靈舒：“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那你大可等到那一天再來嘲笑我。”宮靈舒起身放開茶杯，不知什麽材質的杯子摔倒地上并沒有碎，而是咕嚕咕嚕滾了兩圈停下來。

“等回去了你做好入宮的準備，朕回去就昭告天下迎娶天命之女。”齊耶顏賭氣道。

“陛下。”宮靈舒突然轉身逼近齊耶顏，“您是忘了自己的女兒之身嗎？”

“你……”齊耶顏在宮靈舒的氣勢壓迫下像矮了一個頭。

“先做回自己，才有資格迎娶我。”宮靈舒盯着齊耶顏的閃躲的眼神，“陛下是忘記了你給的朝廷安插在宮家的名單中有意興隆的掌櫃嗎？”

齊耶顏心中一驚。

“你之前五年都躲着不肯見我，現在又連皇位都放下有預謀的接近我，這些我都不計較了，但我不管你包藏的什麽心思都給我乖乖去做你的皇帝，你聽話，我自然保你。”宮靈舒綠色的眼睛裏迸出晦暗的警告意味，齊耶顏在她目光的逼視下簡直想奪路而逃。

這就是她們的關系，她逃不開的天定……齊耶顏恍惚地退了一步，被自己剛剛拍碎的桌子絆的一個踉跄跌坐在地。

宮靈舒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神情淡涼。

宮沐清在等着宮靈舒回家，齊耶顏告訴她姐姐帶着一個好像是白菜成精的女人。齊耶顏就愛滿口胡扯，宮沐清也沒有很在意，但親眼看到姐姐抱着一個女人從馬車上下來時，宮沐清一瞬間好像感到被鋼針紮進腦子裏，痛的她想流眼淚。

宮沐清打算迎接宮靈舒，不問她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遇見了什麽人受了什麽傷，她只要擺出笑容迎接她的姐姐就好，只要她回來就好。

但她笑不出來，宮靈舒懷裏的女人打亂了她所有打算，原本她只要乖巧的微笑告訴姐姐不要擔心我只是有些昏頭了我還當你是姐姐，那她們就還能開開心心當姐妹，貌合神離也好裝腔作勢也罷，她只想待在姐姐身邊。

褚洺扯着宮靈舒的衣服，有些着急的催促：“快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沒看到你妹妹的表情像快哭了麽？！

像螃蟹那樣？宮靈舒的口型如是說。

宮靈舒到了宮沐清面前，放下了褚洺但還是虛扶着她的腰，她對宮沐清柔和地笑：“清兒。”

手足無措的宮沐清一下子挂出倉促的笑容：“……靈舒姐姐。”

宮靈舒托着褚洺的背介紹：“這位姑娘叫褚洺。我的救命恩人。”

宮沐清的表情變得茫然起來：“姐姐在外面遇到過生命危險？”

宮靈舒點點頭：“多虧了褚洺。”

這個恩情我一點也不想承啊！面對着宮沐清感激的道謝，她想後退，但被宮靈舒托着只能擺手，努力做出熱情的樣子：“區區小事我經常助人為樂。”

“不，很重要。”宮沐清看着褚洺，“多謝你。”說完看向宮靈舒，“家裏安排了為姐姐接風的宴席，我先去看看。”

宮靈舒點點頭，宮沐清行禮後走了。

褚洺還想着着宮沐清慘白的臉色，這孩子一看就沒休息好，那張和宮靈舒幾乎一樣的臉上顯出憔悴來，看的褚洺都心疼了，她轉頭看向宮靈舒，倒是氣色不錯的樣子，一時間五味雜陳地開口：“你故意的。”

宮靈舒放開褚洺，點點頭。

“蠢貨，就算你不喜歡你妹妹也不能這樣對她，情商要是能充值你估計都能破産。”自認憐香惜玉的褚洺毫不客氣的吐槽。

“也不看看誰惹出來的。”宮靈舒悠悠瞟了褚洺一眼。

“……”褚洺心說那時我以為我能回去的啊，出門一趟都不撩妹子的人生和鹹魚有什麽區別……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麽面對宮沐清，難道要說對不起其實撩你的都是我和你姐姐沒關系，那樣她會被當場柴刀吧？

“沒關系……清兒一定會想通的。”宮靈舒輕輕地說。

“以你的情商我不覺得你會有什麽好主意。”

“所以我需要你幫忙。”

“不幫。”褚洺幹脆拒絕。

“……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