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妖精的第二十四天 連你許南笙都會道歉……

最後, 陸妖妖也沒能一個人出門。

原因很簡單——

在兩人你來我往的鬥嘴中,許南笙很快就洗漱完,兩手插兜, 微擡下颚, 淡淡瞥她一眼,“走吧, 先去樓下吃早餐,吃完早餐去商場買衣服,再去超市買點日用品。”

這口吻乍聽之下,竟像是在陳述一對普通夫妻的日常生活。

只可惜,事實卻是——陸妖妖也不知道這人怎麽就突然改變主意,前一秒還讓她一個人去幫他準備這些,這一秒非得跟她一起去。

她受不了這狗男人反複無常的性格,一個白眼翻過去, “您是老板,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許南笙, “……”

兩人一同下了電梯, 來到酒店一樓早餐區。

“想吃什麽?”他側目詢問。

她興趣缺缺,“随便。”

“這裏可沒有随便吃。”

“……”

個狗男人,一天不膈應她是會死嗎?

事實也證明直男癌絕對不會讀懂女生心裏的那些雷區,他們只會自以為是地說着那些令人窒息的對話。

并且,在對方被他氣個半死,不想再理他的同時, 反而疑惑地問, “怎麽不說話?”

陸妖妖,“……”

得,人家都不知道把你給得罪了, 你一個人在這兒生悶氣,不是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這麽想着,陸妖妖反倒心情平複下來,也沒再與他繼續這個話題。

她徑自走到用餐區,取了個餐盤,偶爾夾一些她相對感興趣的餐點。

許南笙一直跟在她身側,目光時不時落在被她夾進餐盤裏的那些食物,然後在心裏默默記下。

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麽時,他才後知後覺地吓了一跳。

他究竟在幹什麽?

為什麽要記下她愛吃的東西?

難道這也算是他從前想了解“小妖精”是個什麽樣的人之中的一種?

了解她愛吃的食物?

他勉強用這蹩腳的借口來安慰自己,漸漸收回目光,不再關注眼前的女人。

兩人取完餐,找了個空位相對而坐。

陸妖妖垂眸,吃了口意大利面,酸甜的感覺在舌尖蔓延開來,她滿足地眯起眼。

許南笙唇角微勾,突然好奇問,“有這麽好吃嗎?”

陸妖妖嘴裏含糊不清地應,“唔。”

他也不知是被她滿足的表情感染了,還是自從知道她就是博主“小妖精”後對她更是充滿了好奇,竟緩緩傾身,鬼迷心竅般伸手,用自己的叉子,在她碗裏卷起意大利面,送進自己嘴裏。

邊吃還邊煞有其事地啧了啧嘴,“也沒什麽特別的,不就是普通的意大利面嗎?”

陸妖妖簡直被他突如其來的騷操作給驚呆了,“……許總,您碗裏不是有嗎?幹嘛非要吃我的。”

許南笙被她一提醒,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麽,輕咳幾聲掩飾尴尬,佯裝鎮定地回複,“我就是好奇,明明都是一樣的面,為什麽就你一個人能吃成個傻子一樣滿足。”

陸妖妖被他氣得理智出走,拿起叉子就在他餐盤裏惡狠狠地一陣猛叉,最後索性一股腦倒進自己碗裏。

他額角一跳,“你這是幹嘛?”

“讓你也感受一下自己辛辛苦苦夾好的食物被人搶走後的郁悶心情。”

許南笙,“……”

靜默片刻,她本以為自己剛剛的舉動會惹怒對面的狗男人,誰料他竟是毫無預兆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她蹙眉不解。

他聳肩,回答很是随意,“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你很像一個小孩。”

她忿忿,“小孩?許南笙,你這是在說我幼稚?”

他搖頭,漆黑的眸子幽深如墨,似是有清澗的溪水流動,“不是幼稚,是……可愛。”

他中途刻意停頓,“可愛”二字猶如一陣風吹進她的心間。

她心頭咯噔一下,手中握着的銀叉應聲而落。

“怎麽不吃了?”

見她遲遲未動,他提醒道,“快點吃吧,吃完以後還有很多事等着你處理。”

一瞬間,心中小鹿不再亂撞,心跳恢複平靜的那一刻,她只扯唇一笑,似是無奈,似是自嘲。

她剛剛究竟是在少女心個什麽勁兒?!

不就是被許南笙這個狗男人誇可愛了嗎?她長這麽大被異性稱贊的還少了?

甩了甩頭,她摒棄心中雜念,垂眸繼續與盤中食物“鬥争”。

吃着吃着,腦海裏突然閃過零星片段,像是想起什麽似地,她驀地開口問,“你之前想請我吃大餐前不是說有……私事要跟我聊聊嗎?究竟是什麽事?”

沒想到她會突然問他這個,握住銀叉的手倏地一頓。

緩了緩,他也不繞彎子,直接切入主題,“可以和我說說……你和文淵他們的過去嗎?”

這回輪到陸妖妖怔住了。

她完全沒料到許南笙所指的“私事”會是這,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你為什麽突然間想知道這些?”

“為了不讓他們繼續誤入歧途,我總得先了解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吧。”男人語氣平靜,回答自然,少了之前的那份每每提及此事時的陰陽怪氣。

只可惜,陸妖妖并未察覺。

她的眸光漸涼,語氣裏多了份諷刺,“所以說,在你看來,我就是歧途?”

許南笙被她問得一愣。

事實上,他真沒這個意思。

他只是想更充分理智地去看待陸妖妖與夏文淵、紀清禮、蘇謝幾人的過去,從而對症下藥,讓他們從心底放過自己,也放了被他們道德綁架已久的陸妖妖。

可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會适得其反,好像一瞬間就戳中了陸妖妖的痛處,讓她猶如刺猬般豎起全身的刺,仿佛随時都能進入備戰狀态。

他無奈低嘆,“你誤會了。我說的誤入歧途,其實是雙向的。”

“什麽意思?”她仍舊有氣,卻卸了一半。

“對于他們來說,愛上了一個永遠也不會給予他們回應的人,并且為之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就是一種誤入歧途。”

頓了頓,他繼續道,“但對于你來說,被三個自己不愛的男人一再糾纏,甚至是因為他們而受到其他人的誤會與冷眼,這些……也同樣是種誤入歧途。”

聞言,陸妖妖渾身猛顫,這一刻的震撼是無法言喻的。

從未沒有一個人和她說過相同的話,也沒有一個人真正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過她是否也會因為夏文淵幾人而受傷。

可這一刻,那個曾經與她多說一句話都顯得厭煩的狗男人,竟是一語就點破了她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傷,叫她吃驚、震撼的同時,內心裏又充斥着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

她太過震驚沒有回話,他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地說,“當然,如果你不想提起那段過去,我也充分尊重你的選擇。”

她卻是突然搶白,“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目光微沉,視線一瞬不瞬地緊盯她,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變化,“那就……說給我聽聽吧。”

陸妖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眸幽深,聲線悠遠,隔着久遠的回憶娓娓道來,“其實,我也不記得是怎麽認識他們幾個的。有記憶的時候就是他們突然向我表白。”

他眼神微滞,“……然後呢?”

陸妖妖輕嗤,“然後我就拒絕他們了。然後你那幾個傻子兄弟就不依不饒,也不知怎麽就跟入了魔一樣追着我不放,害我被衆人所不恥。”

許南笙,“……”

她扯唇冷笑,瞥一眼對面男人,又緩緩道,“所以,許南笙,并不是我在傷害你的兄弟,而是他們害人害己。”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我知道了,之前是我誤會你了。”

她不由輕笑出聲,故作誇張地瞪圓了眼,“許總,您這是在向我道歉嗎?”

“不然呢?”他回以一個白眼。

“啧啧啧……這年頭,連你許南笙都會道歉了,估計母豬也該上樹了。”

許南笙,“……”

這女人……可真會指桑罵槐!

此刻,陸妖妖心情極好地哼着歌,趁熱打鐵道,“那既然你意識到自己錯了,認錯當然得有個态度,你這随便說說可不行。畢竟,你也是曾經校園冷暴力我的一份子不是嗎?”

一聽到“校園冷暴力”五個字,他的心就跟着狠狠一顫。

他沒想到這幾個字竟會被陸妖妖玩笑似地說出口,仿佛這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對她不造成任何影響。

但他明白,越是這般輕描淡寫佯裝淡定說出口的話,越是曾令她刻骨銘心地痛過。

他抿了抿唇,想安慰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沉吟半晌,他才擠出一句生澀又別扭的話,“行,作為補償,你想吃什麽,想要什麽我全包了。”

她聽得一愣,不敢置信地睇着他,“……你确定?”

“我從不食言。”他篤定。

陸妖妖笑着揶揄,“那是誰中午承諾我一頓大餐,下午就逼着我訂機票陪你來出差的?”

許南笙,“……”

上回那不是特殊情況嗎?

這女人有必要揪住不放嗎?

但食言就是食言,再多的理由都不能改變最終的事實,他也不再解釋,只淡淡道,“放心,回去會給你補上。”

她猛地擡眸,撞進他一本正經的眼裏,心跳突然慢了一拍,“那行吧,我就先勉強信你吧。”

這之後,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南笙幽幽開口,“以後,夏文淵他們幾個不會再纏着你了。”

她詫異又驚喜,“他們想通了?”

男人眼底眸光晦澀難辨,“即便想不通,我也會阻止他們與你接觸。”

陸妖妖本能反應,“你這是依舊不信我,又怕我傷害到他們?”

他擡眸與她對視,聲音很淺很淡,“不,我信。就是因為相信,我才不能讓他們一錯再錯。”

一字一句,猶如一顆顆釘子釘進她的心尖。

片刻後,男人微擡下颚,征詢她,“吃飽了嗎?”

“嗯。”她淡淡點頭。

“那走吧,去商場。”他起身,雙手插兜,率先走出餐廳。

陸妖妖幾步跟上,“去商場替你買衣服麽?”

他也不知想起什麽,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回眸的那一剎那,滿是玩味地笑道,“聽聞……陸特助眼光極好,待會兒我買內褲的時候,就麻煩你多幫我參謀參謀。”

陸妖妖,“……”

怎麽?這個梗還過不去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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