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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從剛才請安之後就一直沒再看到太子,沒想到他也過來看太妃了。
既然遇上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甘棠對着秦峥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臣女給殿下請安。”
秦峥擡了擡手:“起吧。”
“是。”
請安過後,兩人就沒了話,同處一室之內,依然感覺尴尬。
甘棠突然感覺最近遇見太子的幾率有點大,進宮兩回遇見兩回,這坑爹的緣分。
太子高冷臉站在那裏,甘棠連頭也不敢多擡。太妃還在睡覺,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甘棠想了想,覺得到底是成年了的未婚男女,不管怎麽說還是要避嫌的。
甘棠将畫卷擱在桌案上:“勞煩太子代勞,轉交給太妃一下,臣女這就先告退了。”
秦峥愣了一下。
她這就是要走了?跟他多待這麽一小會兒都不願意?
自從知道了帝後二人鐘意甘棠做太子妃,秦峥心裏歡喜到不行,連着幾天晚上都能夢見她,卻不想她對他是這種避之不及的态度。
是了,人家衛修這已經是探花了,兩人也馬上就要定親了,她想要避嫌也在情理之中。
秦峥突然覺得心裏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起來,別說她和衛修兩個是連小定都沒過,男未婚,女未嫁的。就是真有了婚約,到時只要他不松口,她也休想安安穩穩嫁人!
正在甘棠即将退離的當口,裏間突然有響動傳來,太妃身邊的鞠姑姑打開了簾子,對着外間一對年輕男女笑笑:“太妃起來了。”
勤太妃先是關切地問了太子幾句近況,而後轉頭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甘棠身上:“這是哪家閨女?看着倒是有些面熟,只是我這幾年年紀大了,不比從前時候,竟也想不大起來了。”
鞠姑姑笑道:“這是左相甘大人家的千金呢。”
甘棠站直了身子,恭敬道:“皇後娘娘吩咐臣女将方才新作的春景圖帶過來給太妃鑒賞,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太妃指點。”
原來是甘霆家的小閨女啊。
勤太妃娘家弟弟人傻錢多,在任上時候沒少被人算計,也不止一次背鍋黑鍋。一次事故當中,甘大人發現了事情的不對,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則,把她弟弟給摘出來了,又發落了那幾個胡亂在髒和渾水摸魚的,是而勤太妃娘家一直都念着甘霆的好,勤太妃也不例外。
勤太妃對着甘棠笑眯眯道:“你爹爹是書畫大家,你自然也不差,我在這宮裏閑坐了大半輩子,可不好外行指導你們內行。都別在這兒傻站着了,都坐下罷,鞠姑姑,給太子和甘姑娘上茶。”
自從先帝過逝後,勤太妃就一直被拘在這一畝三分地裏,周圍陪她說話打牌的也都是貼身伺候的宮女太監。
這日她屋裏一次性地來了兩個客人,還都是她喜歡的,免不了有些談興大發。
勤太妃先是同甘棠聊了聊甘霆的近況和宮外一些感興趣的事情,換了兩盞茶後才想起了太子來:“瞧我,光顧着小姑娘讨人稀罕,倒是把峥兒給忘了。”
于是勤太妃話鋒一轉,誇贊起先帝最得意的這個孫子起來。
甘棠一陣兒頭皮發麻。
差點忘了,勤太妃可是秦峥的粉絲,如果古代粉絲也能分等級的話,應該屬于腦殘級媽媽(奶奶)粉的那種。
在太妃的眼裏,秦峥是個胸懷大志且年輕有為的太子,勤奮好學、文武雙全,有韬略,有智謀,是大周朝整個皇室之光。
于是勤太妃就對着甘棠這麽誇上了太子。
長輩對着自己說話,不管怎麽說都是該有所回應的,正當甘棠想該如何附和太妃之時,太妃對着她體諒道:“你吃點心。”
勤太妃這句話很好地解決了甘棠的困境,如果她正在用心點的話,太妃說話她就可以不必答話,只用恭敬聽着就好了。
甘棠當即從善如流,拈了一塊賣相極好的綠豆糕品嘗起來。
就在勤太妃對太子大力誇贊之時,秦峥就一直這麽靜靜坐在一旁,要不是他身上的氣場太過強大,甘棠幾乎都要忘記這個安靜的所在了。
甘棠記得大公主說過,從前時候在宮裏,太子是最受不了勤太妃這般誇他的,回回都是借故早早躲了的,什麽時候轉了性子,能聽這麽久的誇贊還能面不改色了?
終于,又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勤太妃終于誇累了,停了下來。
到底是冬日裏病過一場的人,不宜這麽久坐着陪人說話。甘棠很有眼力勁兒地起身告退,秦峥也緊随其後。
因為了吃了整整一盤子點心,從勤太妃那裏出來時候,甘棠感覺自己肚子都是圓的。
看着她走路明顯蹒跚的樣子,秦峥有些無奈,跟着勤太妃誇他幾句就這麽難?非要為着不說話吃成這個樣子麽?
秦峥這麽想着,面上也難免帶出了幾分來。
甘棠看着對方臉上的神情,心裏一陣兒委屈。
太子這是嫌她能吃嗎?他也不想想,若是他能早些告退出來,她何至于吃這一肚子點心。
明明從前最是受不了太妃誇贊自己,今天卻聽的津津有味,果然是為了叫她出醜,叫左相府的人不好過。
甘棠警惕地看了太子一眼,這人還是太記仇了,還念着當初父親将李家鬥垮一事呢,一定要提醒爹爹小心些,防止太子暗中報複。
太子看着甘棠臉上的表情經歷了委屈、了然、憤慨再到警覺的變化,只覺得有些頭疼。
這丫頭是不是又想歪了什麽?
= =
為太子選妃籌備的賞花宴十分順利,最終在十分友好和諧的氣氛當中結束了。
皇後也累了一天了,用過晚膳後既沒有看書也沒有打理庶務,而是打算早早沐浴歇下了。
誰知亥時剛過,皇帝就邁着悠閑的小碎步來了皇後宮中,打算同發妻共進晚膳。
得知皇後這麽早就用過了晚膳,皇帝還略微有些驚訝,皇後忙吩咐膳房傳了新的膳飲過來,又陪着皇帝用了小半碗百合粥。
這日皇帝過來自然也是為了兒子的婚事,兩人聊着聊着就不免聊到了甘棠身上。
皇後對于甘棠那邊的反應和動向十分好奇:“皇上同甘相挑明了嗎?”
皇帝搖頭道:“還沒有呢,我想着甘霆宦海沉浮這麽多年,怎麽說也是個老狐貍了,咱們不能就打草驚蛇,一定要悉心籌謀,力求做到成竹在胸、一擊必中。”
皇後嘴角抽了抽。
知道的這事給太子選妃,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要辦了哪個位高權重的大臣呢。
皇後對着皇帝好奇道:“陛下可有什麽辦法?”
皇帝道:“我半個月前就給太後修書一封,快馬去了五臺山穿書,最遲下月初一,太後就能抵京了。”
皇後眼睛都亮了:“那一切可就都要仰仗太後了。”
不止皇帝夫婦,甘霆心裏也一直記挂着給太子選妃一事,這日下朝過後,又去宣政殿裏試探了一番皇帝。
皇帝的回答雖說有些模棱兩可,但明顯沒有要讓甘棠入主東宮的念頭。
甘霆回府時候的步伐都輕了不少,面對着妻子的訊問,也給了一個安定人心的答複:皇帝那邊應該沒多大意向。
甘霆給夫人吃過一顆定心丸後,就去前頭和他的小團體讨論稅賦改革的諸多事宜了,莫氏則一直開心到了就寝之前。
等到了亥時三刻,甘霆從前院回來,莫氏伺候甘霆回屋休息。
天降這麽大的一個好消息,夫妻兩個都有些興奮過度,一時睡不着,不免又聊起了自己女兒。
莫氏率先對着丈夫嘆道:“棠兒終歸性子有些太弱了,旁的府裏官位還不如你那些個的嫡出小姐,都比她有氣性兒。那天在宜春園參加皇後娘娘賞花會時候,旁人家的小姑娘都站在那裏玩,就她被指使去畫畫,還在那兒傻樂呢,這樣的性子,日後能不受委屈?”
甘霆覺得莫氏有些擔心太過:“那不至于,咱們的女兒随我,機靈着呢。不過日後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兒媳了,衛修他雖然好,奈何父親官職有限,日後棠兒見了世子妃诰命夫人什麽的,注定要低一頭。過了這幾年,等衛修也能獨當一面,給棠兒掙個诰命回來,自然就好了。”
莫氏一聽這話直接坐了起來:“是啊,衛家雖好,但終歸身上沒有爵位。不過好在,我們棠兒已經是縣君了,對了老爺,要你你跟陛下再求個恩典,給咱們女兒要個郡君吧?”
甘霆在莫氏身上輕輕拍了兩下:“別着涼了,快睡吧。”
夢裏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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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花宴結束後,魏三姑娘特地來了一趟,請甘棠替她描一幅丹青。
甘棠近來也是閑來無事,便痛快地應了下來。
工筆人物亭臺總比寫意山水要難畫一些,甘棠在屋子裏悶了三天,終于差不多完成了畫作。
甘棠擱下畫筆回寝屋歇了個晌覺,醒來時候大約下午三點鐘左右,整個屋子都有些靜悄悄的。
甘棠穿好鞋子,從寝屋走向書房,外間丫頭們的說話聲漸漸清晰。
紫陌不大的聲音當中透着幾分喜氣:“我聽正院的寶枝姐姐說,太太已經暗示衛家太太找媒人過來提親了,不過兩家太太都算過了,這個月的日子都不怎麽樣,估計會定在下月月初呢。”
寒櫻美滋滋道:“衛公子是咱們相爺和太太看着長大的,自然差不了,如今還中了探花,姑娘真是好福氣。”
寒蕊是家生子,從前跟着家裏父母在蘭陵伺候老夫人,剛剛來相府不過一年半功夫,沒有見過衛修,卻聽了不少關于衛修的傳聞,一聽寒櫻這麽說就來了精神:“那是自然,外頭人都說,衛家公子不光才華橫溢,溫文爾雅,長得還比咱們公子還俊呢,想來日後一定能同琴瑟和鳴、夫妻恩愛。”
甘棠一聽寒蕊這話就有些不大服氣。
她哥甘辭是狀元,衛修只是探花,因為自古以來一直有“美探花”的說法,是而殿試之時,皇帝一般都會将長相最是符合主流審美标準的人賜作探花。
同樣都是傑出的青年才俊,但因為有了之前的固定思維,是而大多數人都認為,衛修生得比甘辭要更好一些。
甘棠打開簾子走了出來,對着寒蕊出聲道:“那是因為皇上欣賞我哥哥的學問,覺得他是最好的,理應拔得頭籌,和相貌自是沒多大關系。況且衛修不如我哥高,身板也沒我哥好,我哥騎射也比他都要強上一些呢。”
寒櫻:……
她家姑娘怎麽就跟人家的這麽不一樣,該上進的時候不上進,這種小事上又争個什麽勁?
紫陌也對着甘棠笑道:“姑娘眼看着就要嫁人了,這夫婿總比兄長要重要一些吧?”
甘棠很明顯并不這麽覺得,聽到紫陌這話後,護短之情油然而生:“衛修又怎麽能比得上我哥?”
寒蕊突然想起一事,對着甘棠發問道:“姑娘,我聽人說說,京裏這些世家公子當中,最數太子生得好看,這是真的嗎?
甘棠努力回憶了一下秦峥的樣子。
太子身量跟她哥差不多,身高上是足夠的,而李皇後家一向出美人,太子幾個表兄弟生得都不差。皇帝雖說這些年身材管理上懈怠了一些,但年輕時候也是美男子一枚,又喜好風流,當年跟着先帝下江南,一堆姑娘哭着喊着要跟五皇子回來。
不過,想到太子那些行為,甘棠并不是很樂意替太子說話。
“你太天真了,外面人說什麽就信什麽,說衛修比我哥好看也能信。若他不是太子的話,在京城美男子堆裏壓根兒排不上號的,快別想這些了。”
寒櫻表示相信。
都說上天是公平,秦峥都已經是太子了,品德高尚還有能力,不管外朝堂還是民間,都是出奇的一致好評。也不能什麽好事都叫他占了,哪有那麽得天獨厚的人?還要不要別人活了?
紫陌是早先年跟着甘棠入宮念過書的,自然也見過秦峥。聽了甘棠這話,紫陌心情複雜地看了姑娘一眼。
年紀輕輕眼神就不好使了,這可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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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成平殿。
不斷有關于太子妃人選的消息從外面傳來,比如湖北布政使給遠在涼州的李家送了禮,比如永昌侯爺請父皇身邊的大太監用了茶……但大都跟甘家沒甚關系。
相比于甘霆素日的處事高調,在這次太子妃的角逐當中,甘霆低調得都像是被掉包了個人。
秦峥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擱下手中書卷,叫來貼身太監王欽吩咐道:“找人多注意一下左相府,有什麽異動早些過來彙報。”
太子終于要對左相下手了嗎?
王欽瞬時激動起來:“奴才愚鈍,還請殿下明示。您主要是想查左相最近在府上見了哪些京官,還是要查那些和左相家有銀錢往來的外放官員?或者說說宮裏頭……”
王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峥打斷:“查一下甘家和衛家近些時候的來往就好。”
王欽有些聽不懂:“奴才鬥膽敢問一句殿下,這又是為何?”
秦峥懶得跟一個奴才解釋太多:“叫你去你就去。”
王欽也聽說了甘家有意同衛家結親一事,而太子這個節骨眼上想要關注甘、衛兩家的事情,可能是因為衛家沒權沒勢,丞相找個這樣的親家,省得繼續拉幫結派壯大小團體。
是好事。
王欽找人出宮調查一番後,對着太子報喜,道是形勢一片大好,衛家準備下個月初八就去甘家提親。
太子的臉色黑如鍋底:“下去吧。”
這麽不講究,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家,真的弄得他好被動……
王欽看太子似乎也不大高興的樣子,實在有些不懂,李意端着新茶從茶房進來,看到這幅場景,不由對着王欽小聲問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麽又惹殿下生氣了?”
王欽苦悶地搖了搖頭。
他明明是事事按着太子心意來的,卻不想無意間竟讓主子憂心了,他這個做奴才的心裏難受到不行。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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