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玫瑰花攻勢
杜先生呆愣片刻,脫口而出道:“好。”
聽到自己這聲“好”字,他又兀自後悔,沒想到一向理性的自己會那麽毛躁沖動得像個小青年,在這之前,寧一有給他一個友情忠告:千萬不要相信三妹沖動說出口的話。而今……
說完這個字,杜先生小心翼翼地觀察舒黎,又期待又害怕她會有什麽反應。
“哈?”舒黎一聞到糕點的味兒,精神立刻抖擻了,她迷茫地看向杜先生,“我剛說什麽了?”
杜先生沉默着醞釀着要不要把這句話說出來,憋到後面,他迅速轉身抛下一句“沒事。”逃也似地離開。
舒黎沒看到的是,杜先生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為什麽說不能相信舒黎沖動出口的話呢?因為這些話雖然是她的心底話,但也是她不肯承認的話,當真的人只能獨自承受希望落空的失落感。
而杜先生沒看到的是,舒黎臉上的惆悵之感。她知道這是自己心底的話,而複婚的前提只是她個人不想要這麽累地相親下去,想選擇母親給她的第一條路。但是她不能在手邊還擺着傅白送的玫瑰花時,與杜先生複婚。對傅白與杜先生來說,都是不公平的。更何況,她一直對杜先生假扮舒以男朋友這事無法釋懷。
兩個人在各自的沉思中,迎來了今天上午的最後一個相親者。
“嗨,早上好,舒柒月。”一個輕飄飄的聲音跟着輕佻的口哨聲落在舒黎面前。
舒黎看到那頭紅毛,立刻醒悟,“妖孽男?!”喊完之後,亡羊補牢式地捂着嘴巴看向南鵬佑。
南鵬佑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只要你叫得開心我也就開心。”
“……”舒黎扯了扯嘴角,繼續重申道:“我不叫舒柒月。”
“沒事,只要我叫得開心就好。”南鵬佑笑得一臉燦爛,坐在對面就近觀察舒黎的表情。
舒黎耷拉着腦袋,很無奈地問道:“你來相親?”
“當然,”南鵬佑很自然地回答,“就是跟你啊。”
舒黎納悶了,明明第五個相親者不叫這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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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鵬佑很體貼地解釋道:“那位先生被阿寶請去喝茶了,我是主動來找你相親的。”
話音剛落,就被一句硬邦邦的話堵住了:
“那恕不遠送。”
南鵬佑看到隔壁出現一位杜先生,笑得是一臉邪氣,“杜梓騰先生啊,真有緣,沒想到你也在異地過年。”
舒黎敏銳地發現杜先生臉上隐隐的感傷,突然意識到,今年是杜先生第一次在他鄉過年。正發呆間,居然與杜先生溫煦的目光相觸及,舒黎忙低頭搗騰咖啡,耳根子顯出詭異的紅雲。
南鵬佑敏銳地覺察到眼前這兩人把他透明化了,忙用力敲了敲桌子以證實自己的存在,“杜梓騰先生,你是柒月的前夫,怎麽跑這兒來湊熱鬧了?”
舒黎也很好奇這個問題,其實她壓根不相信一向在大過年悠閑過日子的寧一會這麽好巧不巧錯過負責寶貝妹妹的相親任務。
杜先生垂下眼簾,輕笑道:“我是舒以的男朋友,按輩分來說,舒黎是我未來的姐姐,作為晚輩,關心舒黎的終身大事是理所當然的。”說話間,他緩緩擡起頭看向南鵬佑,發現對方表情有些呆滞,更證實自己的猜想:南鵬佑真正喜歡的是舒以。
“……”舒黎化作悶葫蘆悶頭喝咖啡中。
“你是,舒以的男朋友?”南鵬佑失去慣常的輕佻口吻,只是愣愣地問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從一開始的認錯人,到後來兩年許錯人的追求中,不知不覺讓他的感情也一錯再錯了。果然,行動是醞釀情感的重要條件,最初動機只能是浮雲啊浮雲。
杜先生溫淡一笑,“你可以去問問舒以。”
看着相親搗亂者匆匆離開的背影,杜先生松了一口氣,這麻煩丢給舒以去解決也好,然而,下一刻當他看到舒黎時,又不由得緊張起來。
光顧着用語言刺激走南鵬佑,卻沒注意到舒黎的感受。
他可不敢忘記就是假扮舒以男朋友這事,讓舒黎一直躲着他的。好不容易有了這次相親契機緩沖彼此的關系,現在又泡湯了估計……
“好了,相親完畢。今天早上麻煩你了,回去吃飯吧。”舒黎不冷不熱地笑着說這些話,懷裏抱着那束刺眼藍色妖姬,從他身邊走過。
杜先生伫立原地好一會兒,當餘光瞟到舒黎似乎在垃圾桶邊有所停留時,他連忙轉身疾步走到舒黎跟前,緊緊地盯向舒黎。
此刻,舒黎正停到垃圾桶邊愣愣地看着他,“有什麽事?”
不冷不熱的聲音立刻觸動起杜先生的沖動神經,他指向垃圾桶,目光緊拽在那束鮮花上面,對舒黎問道:“你準備丢掉它嗎?”話音中有他覺察不到的欣悅。他知道,丢掉這束花意味着什麽。這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多麽希望舒黎能夠把心裏的重要位置空出來。
然而,舒黎卻将溫柔的目光放在懷中的那朵花身上,笑道:“這麽貴重的禮物,我不舍得丢。”
很刺眼的藍色,很刺眼的笑容,杜先生閉上眼睛複又睜開,行動快于大腦,一眨眼間便拿走那束玫瑰花迅速放到垃圾桶內。
“你你你,怎麽能……多可惜啊!”舒黎很心疼地看着那束可憐的花,思索着反正也不是很髒,伸出手正要捧回來。這可是她第一次收到這麽浪漫的禮物呢……啧啧,杜先生太過分了。
杜先生牽住舒黎的手,波瀾不驚道:“我剛才看到那上面有蟲子,”感覺到對方的手抖了一下,他綻放出今天最溫柔的笑容,“沒事,回頭我再買給你,嗯,當做補償吧。”
“不用了。”舒黎忙搖頭拒絕,看到杜先生沉下來的臉,她鼓起勇氣說道:“你還是帶阿以去吧,她很喜歡玫瑰花的,尤其是……額,你抓疼我了。”
杜先生松開緊握着的手,忽然笑了,“舒黎,你以為我是舒以的男朋友?”所以才如此拒絕他的好意,如此躲避的表現是該讓他喜還是愁呢?是吃醋了,還是單純的想劃開界限?不知怎的,他都不希望這兩種,舒黎的醋會酸疼人,躲避他會傷到心。
舒黎立刻回答道:“剛才你說了。”
“呵呵。”杜先生溫和一笑,那眼神柔得膩到人,“舒黎,只要相信我當面對你說的話就好,”頓了一下,他慎重地緩緩開口道:“我不會是,也永遠不可能是舒以的男朋友。”
舒黎愣愣地看着杜先生的眼睛,恍惚間點點頭,不明白為什麽杜先生會如此認真地告訴她這件事,但可以确定的是,從昨天到現在的郁悶之感奇跡般地消失了。
大年初一,開門大吉,街道上鞭炮碎紅滿地,瑞氣彌漫,一派喜慶。
杜先生就是在這一派喜慶的氣氛中捧着一大束紅色玫瑰花送給舒黎。
舒黎第一次發現,原來杜先生也可以如此浪漫。
回到家中,正是午飯時間。
杜先生與捧着玫瑰花的舒黎一同出現在飯廳內,在衆人面前。
老人們目瞪口呆中。
藍均麟與舒羽悠同時暗暗松了口氣。寧一與寧懿相視而笑,舒以則是恍然大悟,敢情這相親戲碼都是有安排的。
一秒鐘後,舒黎很迅速地解釋道:
“唔,這束花是我撿到的。”
“……”杜先生的嘴角抿了抿,發現舒黎在暗暗向自己求助,才點頭平聲道:“嗯。”
家人是什麽?是在明知道對方在撒謊卻善意選擇相信的人,因為他們知道撒謊者有自己的苦衷與考量。
舒黎的家人們都選擇相信她,然後在吃飯中詢問她相親的情況。
意識到旁邊的杜先生不動聲色地吃着白米飯,舒以很不客氣地調侃道:“可憐的肚子姐夫又要暫時以我男朋友身份來一起吃飯咯。”托了這位肚子姐夫的福,南鵬佑又來對她窮追不舍了。
杜先生不回答,只愣了愣,抿起嘴角,手中的筷子朝不遠處的拔絲土豆伸去,剛夾了一大塊,發現某人沒在意,又夾了個醋溜白菜、酸辣魚、一根辣椒,然後在某人注目下,悠悠地吃起來。
“诶,你胃不好,別……”舒黎的話說到一半,突然發現除了杜先生,其他人都一副吃驚神情,尤其是老人們。
“額呵呵,這月牙米真好吃,在哪裏買的?”
寧懿不幫舒黎化解這尴尬氣氛,只靜靜地看着這兩人怎麽對話。
立刻接口的人是杜先生,他慢條斯理道:“嗯,謝謝關心,我胃很好。”然後繼續吃,繼續夾,貼着碗口的嘴輕輕地揚着。胃再疼又如何?疼一會兒,能讓某人露出原型,也值得。
又郁悶又着急的舒黎偷偷倒了一杯白酒,破天荒的又在家人一起吃飯時一口喝幹酒,數秒後,某人“嘭”的一聲放下碗筷,一手搶過杜先生的碗,把那些辣的甜的酸的食物盡數倒到自己碗裏,對杜先生粗聲道:“杜梓騰,別耍這種自虐招,姐看不爽!”
“……”氣氛又一次變得詭異。
尚不知情的老人們八卦因子蠢蠢欲動中,舒黎好不容易隐瞞的事情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
作者有話要說: 表示寫群衆現象很無力==、聽完講座,要奮鬥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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