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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瓦特堡的拍攝可以說是對林錫最大的挑戰,偏寒涼意的山風、稀薄較低的氣壓,令他的身體并不能很好适應。因此在最後一天拍攝結束前,林錫已經下定決心:等這次回國他一定要每天鍛煉,将身體素質鍛煉上來。

正午的簡餐大家都很快吃完,日頭正盛,下午的拍攝又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起來。上午的時候林錫已經将自己在瓦特堡的最後戲份拍完,接下來倒也沒了什麽事。去雷蒙德那裏看一看最新的拍攝進程,剛一擡首,林錫便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山路的那一邊一蹦一跳地進了視線。

望着那頭上兩個小巧可愛的牛角辮,林錫忍不住輕笑出聲。他剛與雷蒙德打過招呼、準備上前與這個小天使說一說話,便見圍在片場外的工作人員将那對興致沖沖的母女攔了下來。

精致的眉峰微微一蹙,林錫上前了解了情況後,便先讓那母女兩人進了片場。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瓦特堡城堡如今正在被你們劇組租用。”抱着自己的女兒,那瘦弱的母親說道:“謝謝你能讓我們進來看看,海倫一直想來看看瓦特堡。我們明天就要走了,真的非常謝謝。”

林錫上下打量着這瘦骨嶙峋的女人,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垂首看向了不停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眨巴着一雙碧藍色的大眼睛,小姑娘一發現林錫在看着自己,就立即将小腦袋埋進了媽媽的懷裏。

“不用了,我們劇組傍晚前應該也可以走了。”正巧副導演路過和林錫打了聲招呼,過了半晌林錫才轉過頭,繼續說道:“一個女人孤身在外就不是很安全,你還帶着這麽小的孩子,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

“謝謝。”

兩人又說了幾句,林錫握着那肉嘟嘟的小手,與小姑娘說笑了幾句,成功獲得了一枚香噴噴的親親以後,便看着那母女兩人進了瓦特堡,到處觀看起來。

燦爛的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在一層層茂密的森林中,葉片泛亮,看上去矚目耀眼。

“在看什麽?”低沉優雅的男聲在林錫的耳邊響起。

他轉首看去,只見歐諾正用紙巾擦着額上的汗水看着自己。今天的天氣有一些炎熱,偏偏如今的戲份是在春季,衣服有些厚,出汗倒也是正常的。

“剛才那對母女來參觀瓦特堡了。”頓了頓,林錫又笑着說道:“那個小姑娘真是挺可愛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只有母女兩人外出旅游。之前在旅館的時候,那小姑娘還沖我做了個鬼臉,可惜還是太害羞了。”

歐諾聞言,擡了眸子望着那四處張望的母女二人,意味深長地說:“大概是家裏有什麽變故吧。”

林錫了然地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這種母親單身帶着女兒出門是一件不太常見的事,更何況還是這麽瘦弱的母親和年紀小的女兒。看着小姑娘摘了一朵小野花高高興興地送給了自己的母親,林錫輕輕搖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對了,凱斯德這麽多年為什麽沒領養一個孩子?有孩子的話,生活應該會多些樂趣吧。”

将外套脫下遞給了一旁的工作人員,歐諾轉首看向林錫。深邃幽黑的眸子裏泛着一點湛藍的顏色,那眼神認真而嚴肅,看得林錫有些不自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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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他的心有那麽大?”

林錫聞言一怔,下意識地反問道:“什麽意思?”

“凱斯德沒有這個精力再将多餘的關愛分給其他人了,他的一切精力已經全部灌注在那一個人的身上。”那聲音仿似在嘆息一般,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歐諾低聲道:“有的人的心真的很小,小到只能裝下一個人。”

耳邊忽然又響起簡約安靜的咖啡廳中,那位高雅的夫人曾經與自己說過的話——

『他要是認定了哪個人,那就肯定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了。』

在當時那種仿佛玩笑的語境中,那個美麗的媽媽曾經這樣認真嚴肅地說過。有的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裝下一個人。而歐諾,又何嘗不是如此?

望着對方淡漠深沉的面色,林錫在心中稍稍嘆了口氣,氣氛一時尴尬起來。只見林錫倏地勾了唇角,露出一抹淺笑。他搖搖首将心中那絲感慨掃去,笑着調侃道:“對了,歐諾,這兒風這麽大,你可要小心點,別被風給吹跑了。”

聽了這話,正拿起水杯準備喝水的歐諾忽然一愣,動作也僵滞在了半空中。似乎是應景的,一縷涼爽的清風從山腰處吹了上來,将歐諾身上的白襯衫吹得獵獵作響。

“什麽風?”

林錫輕挑一眉,反問:“諾兒,你覺得是什麽風?”

“……”

這大概是歐諾第一次主動與林錫置氣,倒是讓林錫驚訝了半天,更加覺得這人真是無比可愛起來。不過這堅持的“冷戰”時間也只持續了不過小半天,在打了一通電話、将全身的寒氣全部散發掉後,俊美高大的男人又淡定鎮靜地走到了林錫的身邊。

“怎麽?不生氣了?”

下山的路明顯比上山好走,又不需要扛着機器,所以林錫倒是走得十分輕松。山路并不寬,只有不到兩米,兩邊都用了鋼鐵桅杆圍住,防止發生意外事故。走在這種綠意深深的叢林中,享受着穿林而過的飒爽涼風,再望着遠處山頭中那輪漸漸西垂的圓日,真是十分惬意。

“我生過氣?”驚詫地挑起一眉,歐諾反問道。那神情坦蕩而又正常,從眼神到細微的表情都自然無比,一點都沒損了他影帝的名聲。

林錫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所幸不再與對方在這種小問題上糾纏下去,他問道:“《x風暴》下個月就要上映了,斯蒂文那邊的申請怎麽樣了?”

大概是由于瓦特堡的劇情全部拍攝結束了,工作人員們一邊走着路一邊歡笑着交談,氣氛十分和諧輕松。歐諾伸手将一條垂下的綠枝擋開,回答:“今天早上斯蒂文打了電話,金牛獎的申請應該今晚就有結果了。而金棱獎那邊,已經出了結果。”

林錫聞言一怔,似乎是沒想到斯蒂文會手腳這麽迅速。

“金棱獎的結果如何?”

望着青年精致的眉眼,歐諾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并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話:“金牛獎的話,由于你已經成功申請了金年的最佳男主角,所以并沒有再能為你申請一個最佳男配角。”頓了頓,歐諾又補充道:“你知道的,他們的保護主義。”

林錫明白地點頭:“嗯。在《x風暴》裏我的戲份也不是很多,不能申請是應該的。”

“有的時候戲份的多少,并不影響演員的表現和獎項的申請。”

之前當歐諾走到林錫的身邊時,兩人便默契地放慢了速度。到了一個拐角,劇組的大隊人馬便消失在了樹林掩藏處,一時間,寂靜的小道上只有兩個男人并肩而行,步履悠閑緩慢,似乎是在享受着這難得清閑的時光。

“嗯,我知道。三年前的金棱獎最佳女配角,在劇中的戲份只有全片的三分之一,但是也憑借出色的演繹獲獎了。”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多少,林錫又問道:“不過,雖然《x風暴》偏商業性質了一點,但是在本年度的電影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你的男主角提名怎麽樣了?”

歐諾雲淡風輕地說:“嗯,申請成功了。”

“這麽冷靜幹什麽?”用手臂輕輕地撞了一下這個神色淡定的男人,林錫無奈地笑道:“如果讓其他提名者知道你現在這種無所謂的樣子,肯定要氣得跳腳。能夠獲得提名,已經是難得的事情了。算上這次,你不也是才第四次提名?”

帶着隐隐笑意的眸子輕輕掃了身邊的青年一眼,歐諾岔開話題,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x風暴》這次獲得了多少個提名?”

林錫反問:“這是要我猜了?”眸子稍稍一轉,林錫心中便大概有了數:“最佳視覺效果,最佳剪輯,最佳男主角,最佳……最佳導演?”

“嗯,猜對了幾個。今年《x風暴》一共獲得了3個提名。”隔着遠遠的距離,劇組大隊人馬已經成為了道路盡頭處的一處小黑點。溫暖的陽光照耀在青年的身上,那皮膚白皙得幾近透明。薄唇微勾,歐諾低笑道:“最佳視覺效果,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

腳下的步伐倏地一滞,林錫心中咯噔一下,過了半晌他才慢慢地轉過首,笑着問道:“那可真是要恭喜賈科步了,我也覺得他這次在《x風暴》中的表現……”

“是你。”

話音忽然被打斷,清雅的鳳眸猛地睜大,林錫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完全無法掩蓋住面容上震駭的神情。良久,他才從大腦的一片空白中驚醒。他轉首看着那神色淡定的男人,聲音也有些顫抖:“怎麽會是我?我的戲份只到全片的不到一半,而且……而且……”說着說着,林錫便無法組織了語言再說下去。

“你剛才也說了,三年前就有最佳女配角獲獎的先例,那位可只有三分之一的戲份。”頓了頓,歐諾眸中的笑意又盛了幾分:“你知道嗎,在斯蒂文提前曝光的片花中,影迷對你的關注度非常高。”

“因為羅伯斯·格爾的事件?”

“不,主要是因為你。”思索了半晌,歐諾解釋:“其一,可能确實與格爾的殺人案有關,媒體對你這個角色投放了很多關注。其二,你的外形确實比格爾還要出色很多,吸引了不少的影迷,包括……男性影迷。其三,你的表現确實很棒。相信自己吧,林錫。”

已經不像剛才那般驚詫,但是林錫卻仍舊不能從那種情緒中恢複過來。說不清是驚吓多了一點還是驚喜多了一點,整個人都感覺不真實起來,好像踩在雲朵上一般輕飄飄的。

“這是我第一次獲得金棱獎提名。”稍稍掩住了面龐,林錫将失态的表情全部遮蓋下去:“《引歌訣》當年獲得了金棱獎最佳外語片的提名,那一次,我并沒有進場參加。”似乎是在自嘲一般,林錫低低的笑了一聲,說道:“那個時候和潘倫的事情正好曝光了出來,我根本分身乏力。”

聽了青年這話,歐諾深沉的眸色又暗了幾分。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已經消失在道路的盡端,歐諾低低地嘆了一聲氣,然後伸手握住了青年的手。林錫的手心帶着一點濕意,不知是因為心中的忐忑還是因為正在說的話。

“歐諾,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金棱獎的殿堂。”林錫的額上沁出一點細汗,被清風一吹又很快蒸幹。他劃開唇角,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道:“我很高興,不止是因為能進入那個地方,更是因為……有你。”

手指微微縮緊,将青年發冷的手掌更握緊了幾分。看着對方那雙鄭重認真的眸子,歐諾仿佛看見了那個曾經在自己的身後不斷努力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用汗水和血淚鋪成了一條艱辛的荊棘路。

他輕輕颔首。

青年高挑的眉眼漸漸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揚起一抹輕松的淺笑,在晚霞絢爛迷彩的映襯下,就仿佛将一切都解脫了的一般坦然舒暢,連面容也更加绮麗了幾分。

愉悅的心情下,兩人加快了步伐,向山下走去。

一輪黯淡偏紅的圓月從東方慢慢爬上天空,昏沉的月光透過那扇簡單素淨的窗戶射入的屋內,輕輕地撫上了幹淨的地板。床并不大,卻正好可以容下兩個人。高大的男人将懷中的青年又擁緊了幾分,伸了手将床頭燈按下。

屋內頓時又恢複到了初始的寂靜。

-------------

而此時此刻,天朝國內卻不是一片太平。

天色剛剛泛亮,忙碌的一天正式開始。大清早的,餘龍便騎着電動車到了單位樓下。剛買了一個燒餅啃了一口,他便走到了報刊亭前打算買一份報紙。

b市的天氣并不算冷,但是今天的風卻特別大,将報刊亭上壓着的一堆報紙吹得是到處亂飛。餘龍正準備說一句“來份人民日報”,視線便被某報頭版上一張大大的圖片給吸引住了。

“這……這不是女神徐瑩瑩嗎?!!!”餘龍驚駭地大喊,“老板,我要一份《娛樂日報》,不用找了!”說着,餘龍連燒餅都扔在了一旁,只顧着低頭看着鋪設了整整大半版面的新聞八卦來。

這種情況在天朝各大地區正在上演,只要有《娛樂日報》的地方,便有這樣心碎不已的宅男。原本他們看到那碩大刺眼的标題時,心中還感到了一絲氣憤,恨不得把這家報社給砸了。但是當他們看到那清晰的照片和底下明明白白、條理清晰的文字後,心中不由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徐瑩瑩……該不會真的和這個又醜又胖的老男人上了床吧?

天語大樓第35層,董事長辦公室。

潘倫将那一疊《娛樂日報》狠狠摔在了桌上,薄薄的報紙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動了一會兒,很快落在了地上。站在桌前的那個斯文儒雅的男人見狀,彎腰将報紙撿了起來。他輕輕拍了拍報紙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道:“潘總,消消氣。”那聲音十分淡定鎮靜,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潘倫一聽到對方的聲音,怒氣值更是爆表。他惱怒地一拍桌子,喝道:“許棋,你到底知不知道?!徐瑩瑩可不是郭蕭,更不是楊思辰!她是我們天語力捧的小花旦,這種事情一曝光出來,她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形象還要不要了?!”說着,潘倫的視線又落在了一旁低着頭不敢吭聲的其他高管身上,他走上前一腳踹在了一個胖男人的腿上,罵道:“這次《娛樂日報》的消息怎麽沒先經過你的手,就發出來了?你他媽怎麽辦事的?”

那男人被潘倫踢得一個腿軟,差點跪在地上。他膽膽顫顫地擦了擦額上碩大的汗珠,結結巴巴地說:“潘……潘總,這次真的不是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娛樂日報》居然沒有通知我們,就先發了事情。”

“你他媽給我滾蛋,現在就去找《娛樂日報》,給我找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是是是是!”那人如釋重負地跌爬着出了辦公室,動作之快好像一秒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似的。

潘倫陰森森的眼神在其他人身上一一掃過,明明還沒到不惑,那張曾經英俊的臉上便出現了幾道深深的皺紋。由其是鼻旁兩道深刻的法令紋,如同雕刻上去的一般,令他看上去整個人都蒼老起來。

聽着潘倫不停教訓其他高管的話,許棋微微眯了眸子,露出一個不悅的表情來。“潘總,這件事很明顯不是那麽簡單,你這樣單純地責怪他們是沒有任何用的。”

聽到了那個最讨厭的聲音,潘倫氣得狠狠瞪了許棋一眼,問道:“那你說怎麽辦?誰知道那個徐瑩瑩居然沒做任何僞裝的就出了酒店,還那麽迫不及待的和那個老男人車震?這種事,她也好意思在大庭廣衆下做出來的!”潘倫已經氣得口不擇言起來。

聞言許棋不由皺緊了眉頭,反問:“那為什麽徐瑩瑩要去陪錢總?我記得錢總最近投資的那部電影,應該和她沒有什麽關系吧?”

似乎被人戳到了痛處,潘倫忽然僵硬了一瞬,然後又趕緊遮掩過去:“這個不是重點,你別管這些無聊的事了。我讓你過來不是讓你去在意這些小事的,而是讓你來解決問題的。”

被眼鏡遮掩的地方閃過一縷幽光,許棋的嘴邊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推了推鏡框,說道:“這件事證據确鑿,不好抵賴。當務之急,我們應該趕緊召開新聞發布會,讓徐瑩瑩向大衆道歉,并且公司方面作出一個适當的措施,先冷徐瑩瑩一段時間。”

潘倫思索了半晌,最終也無話可說。他又罵了旁邊的一些人幾句,便将任務發布了下去。至于許棋?後者正是潘董事長的眼前紅人,潘倫還不至于專門去找對方的碴。

而潘倫也并沒有發現,隔着一道薄薄的鏡片,那個長相平凡的男人正用冷浸浸的眼神盯着自己,沒有一點感情,仿佛只是在看一個可利用的道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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