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鲛人出世

兩人一起漂流了幾天，沿河看到物資就靠岸采摘一番，遇見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NPC就上去交談一番，利用河流的助力快速開着地圖。何清渠在野人的村落也做了些任務，目前等級不低，也覺得律小江這種開圖方式有點新穎，加上對鲛人淚的傳聞也很感興趣，故而只是默默跟随，不置一詞。

但是兩人就像兩個賭氣的小朋友，因為互相不認可對方的世界觀，竟然一路都沒有什麽過多的交談。

這幾天室友們也沒給自己發什麽消息，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生氣自己脫隊了，看着空蕩蕩的聊天框，讓原本想發消息告訴她們一路見聞的律小江又歇了心思。

最後，還是何清渠打破了漫長的沉默，找了個由頭開始跟律小江拉家常。

閑聊中，律小江才發現，這位小兄弟竟然還在讀高二，怪不得看起來很稚嫩，很多想法也天真可愛，沒有經歷過世俗的污染，僞裝萌妹子也毫無違和感。

而談論到自己的表哥何清陽時，這位小兄弟總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憋了半天，也沒憋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麽。

就在何清渠抓耳撓腮，正想對律小江說點什麽的時候，律小江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激動地大喊大叫。

【大江東去】：前方是入海口！小心，靠岸！

濃霧中若隐若現的前方，水面似乎變得極其開闊，如果不是律小江時刻保持警覺，小小的竹筏也許就會沖向大海，再也沒法回頭。

何清渠聽到警示，頭皮發麻，一陣後怕，連忙用粗制的木漿與律小江一起快速控制竹筏靠岸。

這是什麽鬼地圖，怎麽會這麽快就到入海口了？

然而兩人不論怎麽劃漿，竹筏卻像不受控制一樣，根本沒有向岸邊移動分毫，而是不停在原地打轉。

律小江猛然發現，竹筏下方的水流不對，此處的水流甚至不是向大海流去，而是一個漩渦。

若是一個自然的水流也就罷了，這漩渦明明還在不斷變大！

竹筏也漸漸不是停在原地，而是順着水流打漩的方向轉圈，律小江連忙讓何清渠将木漿收回随身空間，一手拽着竹筏上系着的繩子，一手從背包中拿出武器，準備戰鬥。

何清渠此時哪裏還不明白兩人是遇上了水怪，雖然他素來不擅長戰鬥，但也在慌慌張張地中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平靜的水面因為漩渦的出現而掀起大浪，小竹筏在漩渦中急劇打轉，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拖入水中。

律小江與何清渠緊緊抓住系着竹筏的麻繩，以防被離心力甩了出去。

河水被不知名的力量掀起來，又紛紛點點落下，讓人仿佛置身一場暴雨之中。

落下的河水拍打在人臉上，叫人幾乎睜不開眼，律小江現在沒空抹去臉上的水，眼看着小竹筏被漩渦逐漸從河邊帶到河中央，思考着從竹筏中脫身回到岸上的可能性，心裏拔涼。

【鲛鮦】：大膽狂徒，竟敢擅闖我族領域！

【大江東去】：人族與鲛族，以海岸劃線而治，我等尚未入海，何來擅闖！

【鲛鮦】：無恥人族，爾等為獲鲛人淚，屢屢出海捕我族人，什麽劃線，早就不存在了，今日我便要你等蟲豸也嘗嘗我小妹受的苦！

随着鲛人NPC的話音落下，江面掀起巨浪，似乎随時要将人撲殺在浪下。

何清渠摔倒在地上的時候，仍然沒有真實感，他只記得律小江在一片混沌中，扔出一個繩套系在他腰上，兩人被麻繩捆在一起，真的像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在江面的風雨飄搖中，相依為命。

後來他被風浪拍打，随着竹筏颠簸，幾次險些掉入江中，模糊聽到律小江大喊了一聲“抓牢”，整個人便不知為何以極快的速度穿過面的鲛人掀起的大浪，摔到了一棵樹上，又落在地上，一查狀态，連血量都掉了不少。

等他掙紮着快速補充好狀态，擡頭看去，律小江正在順着麻繩收回射出的□□。

看着深深插入樹幹的□□，他腦子裏才明白過來，方才是律小江以繩子系着□□的一端，通過将□□射在樹上，乘着風浪，帶着他一起脫離了江面上的漩渦。

真是好險，如果不是律小江眼明手快，力量強悍，這次定要喪生江中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次在游戲裏死了會怎樣，但誰也不想死不是？

然而何清渠還來不及慶幸，就看到一股大浪向岸上撲過來，吓得他失聲叫起來。

【軍綠色棉襖】：小心——

律小江顯然也感覺到了，來不及回頭去看，只是拽起何清渠就跑，仗着她身手敏捷，在這片原始森林中向陸地深處跑去，也顧不上前方會遇到什麽。

身後的巨浪沖上岸邊，摧枯拉朽，水中一時淨是被攔腰撞斷的大樹，浪濤席卷一切，裹挾着斷樹殘枝，奔湧向前。

好在江浪的威力是有限的，當律小江他們跑出一定距離後，浪潮無以為繼，只有淺淺的水花勉強撲到他們小腿附近，無法再造成很大的傷害。

然而，就在律小江松了一口時，原本已退到腳踝附近的水紋生變，一股股渾濁的江水，順着她的腿攀爬上來，最後竟然像繩索一樣，将她和何清渠捆了個結實，任她再怎麽掙紮，也無濟于事。

【大江東去】：你的幸運是E吧。

律小江被水流捆着，摔倒在濕漉漉的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空。

【軍綠色棉襖】：小江姐姐，你怎麽這樣說？

【大江東去】：我千裏獨行，素來平安，小心謹慎，從不翻車……自從遇到你，不是被野人抓，就是被鲛人抓，一直在走黴運，所以你幸運一定是E。

【軍綠色棉襖】：那肯定是你幸運不行，我從來都是逢兇化吉的。

【鲛鮦】：跑啊，你們再跑啊，還能跑出我掌心？

鲛人踏浪而來，在律小江前方落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

律小江沒有言語，她也在觀察着這個鲛人。

這鲛人淺藍色的皮膚甚至有些半透明，身上沒有鱗片覆蓋的區域甚至能看到血管，并不是什麽人身魚尾的怪物，除了眼睛比較大，更像是進化不完全的人類。而且他看起來應該是一個高級的NPC ，說話沒有死板的模式，能跟随玩家的行為動态而發生改變，甚至比那些呆呆的野人NPC還要靈活一些。

律小江秉持着“只要是NPC就有任務”的理念，哪怕被這鲛人用水流拎起來搖搖擺擺地向前移動，也不斷嘗試與其溝通。

誰知，這鲛人只是冷笑，并不買賬，無論律小江說什麽，都只用一種即将殺魚宰雞的表情看着她。

最後，何清渠和律小江被仍在了一個山洞裏，山洞中還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但因為光線太暗，他們一時看不清楚到底山洞中還有什麽。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律小江扭來扭去，卻始終無法把雙手合攏，也沒有辦法打開游戲面板。

忽然，律小江一擡頭，看見一張大臉伸到自己面前，與此同時，一雙冰涼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在慢慢适應了山洞的黑暗後，律小江看清這是一張女人的臉，有着俊秀挺直的鼻梁，小巧溫柔的唇形，眉毛也根根分明，形狀妩媚，十分符合現代人的審美。如果不考慮這張臉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眶這件事，确實是個美人。

但是由于對方沒有眼睛，藍色的半透明皮膚襯得她的臉在陰暗的山洞中只剩下可怖。

旁邊的何清渠卻似看不到這邊的動靜，還在叽叽喳喳抱怨和說着廢話，什麽“我哥回來救我的”、“我們的氏族還在”、“這就是個游戲”、“我們的羁絆還在”、“雖然還不是好友，但他那麽聰明，一定會找到我的”。

這個高二的小男孩，離吓瘋也不遠了。

畢竟野人再野也是人，只有有好處，有其他吃食，他們也未必要吃人，可誰知道鲛人是什麽習性，以前玩游戲的時候可從沒見過這一族！

他何清渠哪怕再會裝巫師，也裝不了鲛人的巫師啊！

律小江屏住了呼吸，靜靜與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對視，忍受着對方的手在她身上亂摸，心裏想着：這是個女的，女的！

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幹什麽，但如果有必要，她也不介意和鲛人比一下誰比較頭鐵，畢竟她如今渾身上下能動的只有頭了。

忽然，面前這個鲛人咧開了嘴，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正當律小江做好要與對方比試鐵頭功的準備之時，她忽然感到原本束縛着她雙手和身體的水流少了一股！

【鲛鮦】：妹妹，我今天抓到兩個人族，這回可不能放他們跑了，我一定要挖了他們的眼珠子，讓他們也嘗一嘗你受過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