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管牧臨川态度如何,生活總還是要繼續的。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巧,某天陸拂拂像往常一樣,早起去跑步的時候,正好就和女主角崔蠻撞了正着。

人未至,旁白君先到。

【少女被一群宮婢簇擁着,她穿着一身單薄的白色紗裙,玉色的肌膚,黛色的眉。

雖然衣着素淨,素面朝天,臉頰卻依然在晨光下皎皎生輝,如明月般豔冶動人。】陸拂拂眼角抽了抽,深刻地懷疑這是《帝王恩》的作者在變着花樣的水文。

其實聽得多了拂拂她也已經免疫了,她只是在遲疑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要知道牧臨川雖然不管事兒,心裏卻對後宮裏這風吹草動門兒清。

崔蠻位份比她高,如果她遇上崔蠻卻沒打招呼這事兒傳到了牧臨川耳朵裏,還不知道她這個腦補帝要怎麽編排她呢。

或許想,她是吃醋了,是恃寵而驕,立刻就對她這個一眼能望到頭的女人失去了興趣。

男人都是賤骨頭。

拂拂在瘋狂吐槽的時候,崔蠻已經看到了她。

她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

【她恥與這俗婢為伍。

阿蠻心中已經将這俗婢與牧臨川劃分成了同一陣營。

為了榮華富貴,不惜讨好牧臨川那瘋子。

一想到,她和這俗婢竟然同做了那小瘋子的女人,阿蠻就惡心得直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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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小瘋子這幾天來都沒動過她,否則她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崔蠻的眼裏掠過了幾許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又足不染塵地飄然而去了。非要形容這目光的話,就像是在看一個自甘堕落的,愚蠢膚淺的妖妃。

拂拂:……

最近牧臨川得到了新玩具,已經數十天沒來永巷了,拂拂松了口氣,她現在正需要冷靜下來。

崔蠻得寵後,其他妃嫔看她的目光也沒有包含敵意和忌憚了,反倒是多了幾分果然如此的“了然”和“同情”。

冷宮的“阿陸”就像是一閃而過的流星,很快便默默無聞地湮滅在了美女如雲的王宮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閃閃升起的新星——阿蠻貴人。

……

和一衆妃嫔坐在下首,拂拂專注地看着不遠處的牧臨川與崔蠻。

今天一早,牧臨川又發瘋,把大家全都喊過來看歌舞。衆人不敢拒絕,只好不情不願地動身來到了殿內。

少年今天的打扮倒和之前的放蕩不大一樣,往日裏,少年總穿着件黑紗絹的袍子,腳蹬木屐。

而今天卻穿得十分利落,一身窄袖胡裝,燈籠褲。

兩側長發十分騷包地編作十幾個細細的小辮子,以金環束作一把,垂在胸前。白玉似的耳垂墜着大大的金圈耳環。

少年唇紅齒白,目若點漆,腳踝上纏着金枝蓮花紋的腳環,頗有些草原王子的風流俊健。

殿上鋪設着柔軟的西域地毯,容貌各異的美女□□着玉足,踏歌而舞,身姿袅娜得像是蛇。

他懷裏抱着那把銷金嵌玉的“美人骨”琵琶,懶懶撥弄,為面前起舞的美人們伴奏,将“暴君”“昏君”這幾個字诠釋得活靈活現。

崔蠻便低眉順眼地坐在陛下最親近的位置。

就是臉上的表情仿佛是被逼欠了八百萬一樣,半垂着眼,盡量與這靡靡之音相隔絕。

也不知道牧臨川對這崔蠻說了些什麽,崔蠻神情紅一陣白一陣,咬着嬌豔的下唇,露出不堪受辱的倔強表情。

而牧臨川卻哈哈大笑,笑得小辮子風騷地晃來晃去。

拂拂拿了桌前一個蘋果,嘎吱咬了一口,眉眼認真地猶如在看網文改編劇。

這畫面她眼熟啊,女主角崔蠻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這小瘋子,為了她爹只好忍辱負重和這小瘋子相愛相殺。

這幾天的時間裏,拂拂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她對牧臨川的感情,是袁姐姐說過的少年知好色則慕少艾的好感,是被忽視被比較下去的不甘心。

很快,陸拂拂就把這顆蘋果吃完了。

看了太久的戲,腿都坐麻了,拂拂悄悄換了個姿勢,錘了錘又酸又麻的小腿。

在這一衆大氣都不敢出的嫔妃中,她的動作着實顯眼了些。

牧臨川目光無意中一掃,看她這一副看戲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怔。

突然點了她的名,語氣缱绻而親昵:“拂拂,上來。”

拂拂一愣,

這小暴君好端端叫她幹什麽?是看不慣她這麽惬意,還是說飽讀霸總文學的少女心中一凜,忽而升起個大膽的想法。

該不會是——喊她來刺激女主角崔蠻的吧?!

小說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嗎?女主抵死不從,男主攬着炮灰女配刺激女主。

拂拂抿緊了唇,臉色漲紅了些,心裏升騰起了點兒被侮辱的忿忿。

可是此時此刻,拂拂必須告訴自己,要忍住,為了幺妮要忍住。

可惜啊。拂拂看着牧臨川冷冷地想,你不是男主,你就是個反派BOSS,要被打臉的那種。

少女像往常一樣走到了牧臨川面前,在衆目睽睽之下,坐在了牧臨川大腿上,只是面色漲紅,眼神冷淡又氣惱。

少年沒有察覺出陸拂拂的異樣,倒是對她這乖巧的行為感到十分滿意。

眼角一掃,淡淡瞥了崔蠻一眼,嫣紅的唇瓣一彎,猩紅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崔蠻看。

拂拂看他這樣,心裏飄過“果然”這兩個大字。

一衆嫔妃的目光就像是利箭,陸拂拂低着頭,權當做沒看見,只盡職盡責地扮演女炮灰的戲份,去吃面前金盤子裏的葡萄,一副胸不大,腦子也不好的模樣。

牧臨川轉頭掐着她下颔,似笑非笑道:“甜嗎?”

拂拂頓了一下,十分配合地演了起來,露出個羞怯而嬌俏的表情,飛了個媚眼:“要不陛下你親口嘗嘗 ̄ ̄”

牧臨川笑容一僵,如遭雷擊,演不下去了。

他本來的确是打算用陸拂拂這顆棋來刺激阿蠻的。但陸拂拂這是在幹嘛?

拂拂頓時緊張了起來,是她表現得太浮誇了嗎??她剛剛雖然這麽說着,卻不主動去剝。

牧臨川不愧是個變。态,心理素質那是一等一的,迅速調整好思緒,笑道:“你剝給我。”

拂拂深吸了一口氣,使出渾身解數,拼出了十二分的演技。

“陛下讨厭 ̄ ̄”

少女嬌嗔了一聲,粉拳一錘他胸口,飛快剝了一個,喂到了牧臨川嘴邊,又不勝嬌羞地迅速低下了頭。

目睹這一幕的崔蠻:……

牧臨川臉上剛整理好的笑意再度僵硬了,從未被國産浮誇演技支配過的少年睜大了眼,脊背上的汗毛根根豎起。

搞什麽吊東西?這是被他晾了幾天晾瘋了?

就着她的手吃了,這葡萄還算甜,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吃着總有些不大對勁,少年不大滿意地蹙起了眉頭:“還行,稍微有點兒酸。”

又拿起桌上一個橘子,蒼白的手耐心地剝去了橘子上的橘絡,遞到了拂拂嘴邊,“嘗嘗這個。”

拂拂擡起眼。

牧臨川親自剝橘子,猩紅的眼注視着她,大有看她吃下去才罷休的架勢。

拂拂動了動唇,咬了一口。

好酸。酸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陸拂拂內心流淚,不甘示弱,小粉拳哐哐哐捶着牧臨川胸口,嬌聲道:“好甜,不愧是陛下親手剝的橘子 ̄ ̄”

牧臨川本來就病弱,被矯健得像頭小牛犢的拂拂捶得有點兒內傷,面色可謂精彩紛呈。然而當着自己這衆老婆的面,是絕不能表現出來,也絕不能承認自己身嬌體弱易推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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