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轉變

一路上都十分忐忑的林黛玉未曾想，廣祿僅僅是将自己送到了完顏錦的院子，甚至都沒有跟着一同進去的意思便走了。她留在原地目送對方離去的身影，心裏暗暗松了口氣，卻又似乎有一絲絲的不得勁兒。

她收拾心情，跟着侍女進了屋子，就見完顏錦和公主坐在上首說着話呢，她趕忙行禮，給兩人請安。

完顏錦笑着讓她起身，開玩笑似的跟公主說道：“我是越看越喜歡這孩子，若不是她家人寶貝着，真想留她在家裏長住着。光是這麽看着她，心情都好了許多。”她心心念念就是給兒子娶一個好福晉，顯然，林黛玉就是她看中的兒媳婦的最佳人選。

公主自然是能夠從完顏錦的态度上嗅到一些特殊的意思，笑着打趣道：“這有何難，左右姑娘家都要嫁人的，本宮瞧着，這玉兒跟你兒子就很配。若是真能娶了，可不就能長久地在你家住着了。”

說罷，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看林黛玉，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應，又似乎是欣賞着她的羞澀，叫林黛玉恨不得找個地方鑽了進去才好。

她只覺得自己連頭發絲都是火辣辣的，垂着頭小聲道：“您就不要打趣我了，王爺英俊潇灑，怎敢高攀。”說罷，轉移話題道：“聽聞前幾日您去了趟廣濟寺，見了主持大師，燦燦這幾日還說要去看看。”

這個時候貴婦人們的消遣活動并不多，不是辦辦茶話會賞花會，就是到禮佛求道拜真人，說起這些，完顏錦是滔滔不絕。她這些年也沒個什麽特殊愛好，閑暇時倒是把京郊的廟宇都給拜了個遍，好壞心中自然有杆秤。

“如此，那休沐那日便一同前去可好？”完顏錦也不給林黛玉拒絕的機會，直接就将這件事定了下來，“到時候讓廣祿一同護送着去，也省的叫人沖撞了。聽聞他與林大人同來京城時便時常在船上下棋談心，想來應該能說到一塊兒去。”

之後她又說起許多從前強迫廣祿陪着她一同去禮佛時發生的趣事，尤其是廣祿吃癟鬧出來的好些笑話，逗得原本有些無措的林黛玉顧不得煩擾，顫顫地跟着一同笑。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同意，畢竟從前也沒有過多避忌，突然拉開距離反倒顯得刻意。林黛玉笑着聽，那邊完顏錦跟公主對視一眼，眼神裏一閃而過的便是得意。

她為了兒子的婚事可是籌謀已久，從前沒有目的的時候，倒是也只能廣撒網，這些方法都沒個施展的機會。可如今完顏錦心心念念就是讓林黛玉成為自己的兒媳婦，自然是拿出了十八般武藝，恨不得她明日就嫁進來。

當然，她也很清楚，操之過急容易出錯，不知不覺就将話題轉移到林黛玉身上，詢問她的近況。

等燦燦終于盡興并帶着雅音來到完顏錦的院子時，正好就聽着她們說說笑笑聊着自己的近況。聽到完顏錦各種囑咐，燦燦有些無奈，娘親和汀汀原本就已經将他看得很緊了，完顏錦這一頓囑咐，他日後要出門怕是更加艱難。

門邊站着的婢女通報的同時，燦燦也正好拉着雅音走了進來。

別說，從前總是一頭小辮作異族打扮的雅音，穿上旗裝也是很好看。只不過她年紀尚小，頭發僅僅是紮成兩個小圓包，并沒有戴旗頭。

經過這小半年的時間，燦燦似乎長高了些，站在雅音身邊，倒像是神仙跟前的金童玉女，配得很。純禧公主的眼神暗了暗，晦澀的情緒一閃而過，卻并沒有多說什麽。兩個孩子都還小，現在處得好也并不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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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是在皇宮中長大，可嫁了人之後就一直在草原定居，心性卻非一般女子可比。對于兒女的婚事從來都是随緣，更何況是她最疼愛的孫女。她都打算好了，等過些年雅音年紀大些，就求了皇上給孩子正式的封號，加上自己存下來的東西，也足夠她日後好好過日子了。

當然，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具體是個什麽樣的情況，還得等過幾年再看。

林黛玉跟燦燦在裕王府逗留了整整一日，廣祿卻只在他們剛到的時候露了臉，之後就再沒見着人。說起他來，完顏錦就有些恨鐵不成鋼。

明明廣祿也對自己的建議很是贊同，覺得林黛玉不錯，可真到了他要出力的時候，人就不見了。真是一點兒都靠不住！完顏錦在心裏暗暗吐槽自己的兒子，恨不得親自去抓了他回來。

回到家後也沒過幾日，便到了休沐的日子。一大早廣祿就帶着完顏錦出門直奔林家跟他們彙合，準備出發趕往廣濟寺。

他提前做好了安排，叫人到廣濟寺打了招呼，特意留了一處來，單獨招待他們。而高彩已經吩咐自己的徒弟先走一步，帶着人到廟裏候着，先安排好各項事宜，茶水點心之類的，總要先備着。

林黛玉很自覺地上了完顏錦的馬車，林如海如今身體康健，自然是騎馬，燦燦直接奔往廣祿的身邊，在高彩的幫助下，直接在他身前坐下來。其他人各找各的位置，很快，一行馬車就咕嚕嚕往前走，直奔城外廣濟寺。

距離上次到裕王府也過去了幾日時間，燦燦便跟廣祿提及自己的宅子裝修的事宜。林黛玉希望他自己管着這件事，畢竟人情世故都是文章，需要他實踐中去領悟，燦燦也不負所望，真是感受到了一些實質性的東西。

工匠們自然是上心的，林家給的待遇不錯，燦燦還時不時給些人文關懷，叫他們都認真努力地幫着燦燦完成他的一些如今看來還是非常驚世駭俗的想法。

這些事情燦燦也有跟林黛玉提及，但是能收到的反饋并不多。她也只不過是最近才開始接觸管家之事，很多東西林黛玉自己還很懵懂，哪裏又能給燦燦當老師呢。

林如海倒是能教，可他也忙，剛剛上任不久，總不能為了燦燦的這些小事就耽誤了公務。更何況，他本來也就是非常敬業的人，公心重，大理寺的事兒不少，他還時常要加班加點，根本無暇顧及燦燦。

至于汀汀，說實話，修煉上他是絕對的權威，可人世間的事兒，他确實一竅不通就對了。

“借着這一回的事兒，你也可先培養一兩心腹，日後也好有人可以委托。”廣祿出身富貴，但卻也是從小自己打拼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對于燦燦，他能教的都教了，“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缺人脈，不缺金銀，便不需要在這些事情上花時間。”

掙錢什麽的都是小道，身份到了一定的高度，多的是人捧着錢求着要孝敬你。但若是身邊無人可用，就容易陷入被動的狀态。

尤其燦燦如今身邊的人都是出自裕王府，雖然廣祿相信自己一定能夠護好他，但也希望他能有屬于他自己的人。即使小新已經有些端倪，頗為穩重可靠，可總不能只有他，還得在其他方面也多努力。

“至于人脈，親朋好友間也得多聯系，日後我讓額娘多帶你出去走走，跟各府的孩子都熟悉熟悉，不說成為至交好友，總得混個面熟，日後也有交情可講。”

燦燦一邊聽一邊點頭，只覺得廣祿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裏去了。

不過，他關注的重點顯然不在自己，“我得跟娘親說說，也叫她多培養些人，到時候讓林大娘給選多多的人放到她身邊伺候，不能叫人欺負了她。”至于自己，燦燦表示，如今就已經挺好的了。

廣祿聽到這話時直接愣住，有些無力，有什麽比自己費口舌說了一大堆，結果發現對方一句都沒聽進去并且已經歪樓到其他地方的那種感覺。他只能揉揉燦燦的腦袋，“行，你記得跟她說。”

雖然廣祿覺得林黛玉應該不用他教。

來到廣濟寺時，收到消息的主持居然在門口候着，叫廣祿和完顏錦都受寵若驚。要知道他們雖然是皇室宗親，但說到底，僧人乃方外之人，且廣濟寺的地位頗高，主持也是得道高僧，自然不需要對他們客氣。

從前他們來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完顏錦看了看邊上被林黛玉牽着的燦燦，若有所思。

“貴客光臨，且跟老衲一同進去，到禪房喝茶歇息一會兒吧。”主持大師顯然是老狐貍，根本也沒有意思端倪，對着一行人态度一致，若不是心中有杆秤，怕是很難從他如今的态度看出任何不同來。

燦燦倒是很喜歡這個寺廟，感覺到一絲絲的香氣，他拉着林黛玉，跟上其他人的步伐，一邊跟林黛玉抱怨道：“汀汀出去好幾日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要是他也一起來就好了！”

要不是兩人之間的聯系感應還在，燦燦都想自己出門去找人了。他當時跟自己說是要去找找京郊的寶貝，可這麽四五日的時間都沒有消息，可能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了。

“可以等下一次休沐，到時候我們再一同前來不就行了。”林黛玉見他是真的可惜，便安慰到：“反正就在城裏住着，這寺廟又不會跑，何須急于一時。你且乖些，別叫人看了笑話。”要知道，他們身後可跟着好些小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