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轉變

不只是高彩，林黛玉和燦燦也是一頭黑線，燦燦看着面前這個狀似無賴的男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風流倜傥早就消失不見了。要不是熟悉了，就他這個讨人厭的樣子，估計得被自己一腳踹飛了去。

燦燦剛想說什麽之間林黛玉推了推廣祿，往後退了幾步，笑着說道：“傻病會傳染的，王爺還是離我遠些。”說完，拉着燦燦徑直往裏走，不理會後頭沒忍住噗嗤笑出聲的衆人。

高彩努力忍着笑，将薛蟠等人帶走去安置，心裏盤算着要繞一圈去跟完顏錦彙報今日發生的事兒。由剛剛發生的事情可以看出來，王爺與林家姑娘的感情是漸入佳境，府裏應該快有喜事兒了。

說起來他們這些下人對此也是很上心的，尤其是未來的裕王福晉，若真的是林黛玉，倒是能叫他們松口氣。畢竟林黛玉的脾性他們都清楚，林家有燦燦在，跟裕王府的往來頻繁，大家都有目共睹。

唯一覺得遺憾的大概就是，林黛玉要明年才及笄，而廣祿已過及冠之年，兩人年歲尚差距不算小。

廣祿自己覺得挺好，可能是因為林黛玉年少喪母，又曾經寄居在外祖家，即使燦燦百般呵護，也不能阻礙她迅速成長。較同齡人來說，要相對成熟些，想事情也深入許多。而廣祿如今年歲已到，但總有差事纏身，又不是等不起，倒不是很在意。

被留在原地的他也沒有生氣，嗤笑地掃了掃周圍還在憋笑的侍衛們，心裏暗暗吐槽，這些人哪裏知道這種情趣。

他搖搖頭，徑直往裏走，準備去問問他額娘，想來今日她去了那求簽的地方呆了那麽許久，應該是有所收獲。想到今日的收獲，饒是向來穩重的廣祿都忍不住三步并作兩步邁，愣是走出了點意氣風發的狀态來。

完顏錦求簽後自然是在解簽的地方逗留了很久，之後便去了隔壁的大殿上香，她時常來，這兒還供奉着她女兒的長明燈呢，只要來了，她總是不忘了過來添香油錢。

廣祿進殿的時候也放慢了步伐，沒有跟完顏錦說話，先給自己已經亡故的姐姐上香。當年完顏錦在進了裕王府之後，先是生下一女，并以此成為側福晉。後來等女兒長到了六歲，她才又有了廣祿，卻不想，在廣祿周歲的時候病了一場，完顏錦心力交瘁，到底照顧不到，女兒便被鑽了空子，得了痘症，沒熬過來。

之後完顏錦就讓人在廣濟寺給女兒點了一盞長明燈，逢年過節都要來上香禮佛，只盼着女兒能早些轉世投胎。

對于這個姐姐，廣祿雖然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出于對完顏錦的敬愛，到底還是顧忌着她的情緒，對這些事情都挺上心的。每年到了姐姐的忌日，他也會給上一柱香，燒紙添香油，頗為虔誠。

甚至，還會在災年以他姐姐的名義，在廣濟寺山腳下赈濟災民。

到底過去多年了，完顏錦如今對着女兒的排位，早就沒有了以往的傷心欲絕，淡淡的惆悵過後，随口跟兒子閑聊起來。話題當然離不開他的婚事，尤其是如今跟林家人同處，只恨不得能将兒子與林黛玉綁在一起才好。

“大師可是說了，我求的是上上簽，很快就能得償所願。”她沒好氣地瞪了瞪兒子，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哭，“你也給我争氣些，別叫額娘日日憂思，總想着這件事。”她年紀也不小了，唯一的願望就是看着兒子成家生子。

若是可以的話，頤養天年，含饴弄孫，也過幾日逍遙老太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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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祿早就被念叨習慣了，也沒多往心裏去，随口跟完顏錦說起別的。他身邊發生的事兒想來他額娘很快就會知道，但是此時，廣祿還是不樂意跟她坦白。畢竟，剛剛自己才跟林黛玉表明心跡，兩人達成了一些協議，卻也并沒有明确的回複。

他雖不至于患得患失，但也不好太過着急，畢竟，就今日林黛玉态度的轉變已然讓他覺得很高興了。

“額娘真是，好女百家求，咱們家透露了意思就好，林大人總要斟酌着決定。再說了，林姑娘尚未及笄，且在孝期，實在是沒必要如此着急。”說起來林黛玉尚在孝期，議親自然是沒問題，但是太過張揚可不好。

完顏錦也沒有奢望通過一次交流就讓兒子跟林黛玉定下來婚事，她剛剛求了一支上上簽，解簽的大師說了，這可是難得一遇，若是求姻緣肯定是和美的。被這樣的話奉承着，她的心情到了這會兒依然是很不錯，聽了兒子的話，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跟他閑聊起來。

另一邊的林黛玉跟着林如海，在廟裏的另一位大師帶領下，給她娘點長明燈。從前在江南當然也有，如今林家人都到京城來了，總不能靠着林家的族人們搭把手。林如海之前倒是有想過，只不過一直忙，好容易這會兒歇過來了，這件事自然就提起來了。

林如海雖然在廂房裏頭休息，可外頭的動靜他早就聽到了。這會兒有外人，他不好直接問女兒，只得将這事兒壓在心裏，認真跟着大師一步步按着要求走下來。

燦燦稍稍有些心不在焉，他不認識賈敏，自然也不會有多少感情，即使這是他娘親的娘親。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這早就已經被裕王府的人圍起來的廟裏會出現那個傻大個，而且那人居然會不知道裕王，又或者說，不買裕王府的帳。

這個新奇的發現，顯然讓燦燦捉摸不透，他分出來少許心思，觀察着邊上的林黛玉，想到了她跟廣祿的互動。

也不知道他們下午在一起說了什麽，才不過大半個時辰的時間，竟然就這麽熟稔起來。尤其是廣祿剛剛的舉動和言語，顯然是調戲了，而這樣的行為居然沒有惹林黛玉生氣，僅僅是簡單地怼了回去，叫燦燦真心看不懂。

林黛玉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觀察，小心地推了推他，提示他認真些，自己卻并沒有因此分心。在母親的事情上，她還是十分虔誠的，只盼着佛祖能看在她的這一份虔誠上，讓她娘走得安心些。

這種心靈上的寄托是燦燦也無法給與的，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并不多，便跟着林家父女好好地祭拜了賈敏。

等完事兒了，一行人往外走，林如海在大師走後才對林黛玉問起：“剛剛是發生什麽事了？”他分明聽到外頭一陣喧鬧，而且裕王府地侍衛也有調動地情況。女兒跟着燦燦，自然安全無虞，所以他僅僅只是好奇。

說起這個事情，林黛玉其實也沒鬧明白，她也沒有瞞着父親，直接将事情地經過說了一遍，“燦燦也跟女兒說了那日地情景，這人真是好生不講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她對京城的人家還不是特別熟悉，更何況這外男甚少見到，更不可能認得。

燦燦在邊上聽到林黛玉提及自己，便解釋道：“要不是他剛剛突然跳出來，我都忘了這回事了。等會兒要跟祿祿說，叫他好好關照下這人才行！”

雖然他并沒有被吓到，也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燦燦就是氣不過。尤其是剛剛那傻大個竟然想讓人打他，是可忍熟不可忍，燦燦表示，自己才不會忍！

原本一貫是不喜歡他太過張揚的林如海這一次也沒有出言反對，反倒是支持燦燦的做法，“等會兒問問王爺這是誰家的，總得留意着些，別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按道理來說，裕王府應該是不怕事兒的，但京城達官貴人數不勝數，林如海還是很為廣祿着想的。

既然已經完成點燈，他們來廣濟寺的最大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時間裏，自然是不能浪費。尤其是燦燦期待了許久，他迫不及待拿出自己的風筝，帶着小新他們，打算趁着風大好好放。

這可是在京城林宅裏享受不到的事情，林黛玉也沒有阻止，沒有加入，就在邊上看着。

不遠處藏書樓二樓窗邊，廣祿正偷偷站着觀察他們呢。不是他不想去湊熱鬧，而是不想也不敢操之過急。尤其是今日他察覺到林如海似乎态度有變，即使已經跟林黛玉坦白過，得到她的一些認可，可廣祿還是不敢大意。

他未曾想，自己也會有這麽一日，情怯到要躲在遠處偷偷觀望的程度。

邊上将自己的身影藏在窗後的高彩看着自家主子的這般摸樣，只覺得廣祿這次是栽狠了。他小心翼翼的觀察廣祿，一邊思忖着該怎麽讨好林黛玉這個未來的裕王府，一心兩用，卻并無差錯。

就這樣，等他們打道回府，走在路上時，林如海倒是跟廣祿發出了邀請。兩人都是需要上朝的臣子，休沐過後，他們自然是要去當值的，相約一同回家，也算是一種示好。

廣祿還未露聲色，他邊上伺候的人卻都已經察覺出不同來，個個喜笑顏開，帶着一種莫名的開懷。

完顏錦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直道阿彌陀佛。

邊上伺候的嬷嬷笑着打趣：“您不是一種盼着王爺成家，這下可好，有的是機會讓您好好忙活。這娶媳婦的事兒可多呢，怕是會累着您。”不過她也清楚，完顏錦滿心歡喜，就算是再累人，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