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準備

作為出嫁女，家裏頭的事兒自然是不需要林黛玉操心的，每日就是燦燦學習，消磨時間。

早起用膳，學習，午後睡醒，學習，晚飯之後，還是學習。一天到晚将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燦燦都沒想明白為什麽她要如此努力，可在她的帶領下，也只能專心致志，一時間倒是長進了不少。

除了學習，閑了沒兩日，林黛玉就發現家裏頭還是有需要她搭把手的地方，索性就抽空處理家裏的事兒，并且試着将家裏的事兒都用條框規整好，方便日後林如海自己處理這些事兒。

他都跟林黛玉坦白了，日後應該不會再娶，家裏頭的事兒自然要他自己管起來。林黛玉作為女兒，想勸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起，索性就依着他的想法來。

林如海已快年過半百，道理他肯定懂得比林黛玉多，既然是他自己的決定，作為女兒就只能是無條件支持。

随着時間慢慢往前推，林黛玉回過頭來看這段日子時，都覺得虛幻得很。她居然沒辦法找到什麽印象深刻的事件，每日重複着差不多的事兒，茫茫然地就将日子給過過了，一眨眼就到了她該出門的日子。

春去秋來，大家可都一致盼着，越發臨近越是喜氣洋洋，不拘着是林家還是裕王府，個個帶着笑意迎接好日子的到來。

燦燦這段時間長大了些，但架不住大家都喜歡他，所以最後還是選了他作為滾床的童子，早早就被打扮好了送到裕王府。為了能夠看到林家的熱鬧，他特意借了汀汀的寶貝千裏鏡，躲在新房了，拉着小新一起看。

跟着他時間長了之後，小新和小彤兄妹倆也就自然察覺到了燦燦的神奇之處。廣祿沒有特殊吩咐，他們也明白要怎麽做。甚至自覺地開始嚴防死守，幫着瞞住其他人，對燦燦信服道了極致，言聽計從。

新房裏頭還有下人都被燦燦遣到門口去守着，接了新娘來了之後再放他們進來就是了。

燦燦興致勃勃地看着林家的情況，心裏盤算着等會兒該怎麽随大流給廣祿一些苦頭吃。他可是打聽過的，聽說這是為了讓新郎日後能夠好好珍惜新娘，所以迎親的時候娘家人要出面稍做為難，才能顯得女方矜貴。

林黛玉當然是林家的寶貝，但林家人不多，且她的小姐妹不多，能真心幫着攔的自然也不多，燦燦覺得自己義不容辭。

“小新，你以前在裕王府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祿祿平時喜歡做什麽？他會吟詩作賦嗎？對對子厲害嗎？”他一邊看着廣祿騎在馬上往林家去了，一邊向小新發問。

盡管燦燦跟廣祿時常出去，但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尤其如今廣祿位高權重，甚少顯露自己的一些愛好。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廣祿的拳腳功夫算好的。

此時的林家可是熱鬧極了，為了女兒的婚事，林如海特意給林家人去了信，族人們從姑蘇趕過來，早早在林家安置了下來。迎親隊伍還未到，大家都聚在廳堂處，三三兩兩湊在一塊兒說着話。

前些日子已經将聘禮送到林家了，而昨天，林黛玉的嫁妝也饒了大半個京城到了裕王府。

要知道裕王送來的聘禮多得吓人，可林家全部沒收，添到林黛玉的嫁妝裏去了。除了林家幾代積攢都被林如海挑選了添到嫁妝裏，賈敏先前的嫁妝又被賈家人送了過來，那嫁妝第一臺進了裕王府，最後一臺才剛剛出了林家的門。

一直以為裕王只是娶了個四品官的女兒的親朋們，在曬妝環節，險些被亮瞎了眼。

而燦燦出力不少，他從前收攬的各種奇珍異寶全都貢獻出來了，湊了兩臺，不是珍品都不往裏頭添呢。林如海在江南這麽多年，又是管着鹽務，進賬不少的情況下，也收集了不少好東西。

除了這些古玩字畫，奇珍異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臺代表着田莊鋪子的磚頭，疊得高高的，稱之為十裏紅妝絕不誇張。

可能也正是因此，許多原本沸沸揚揚的酸話算是都止住了，僅留下羨慕。

小新第一次見如此神奇的寶貝，都舍不得眨眼，對燦燦的話也不過是過耳就忘了，根本沒往心裏去。不過燦燦的問題他還是能搭上幾句，“王爺不喜歡這些，說是風花雪月并無用處。”他說完，也未曾深思其中的意思，邊上的小彤更甚，基本上已經聽不到聲音，全身心沉浸在鏡中的景象裏。

見狀，知道自己跟他們是打探不出個所以然來的燦燦，索性也不管了，喝着茶水配着糕點，一邊看一邊吐槽：“祿祿這個樣子看起來傻極了，還有後頭這些人，活像是戲文裏說的土匪，看着就吓人。”

廣祿帶去的是他的護衛隊，全部選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健壯男人，為了迎接主人的喜事兒，剃須潔面，換上了紅衣裳，看着喜慶，可配上臉上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的表情，以及那身連衣裳都遮不住的肌肉，別提多奇怪了。

他自己倒是俊美，可臉上帶着傻笑，看着憨憨的，燦燦看着他那個傻樣，都不好意思想法子為難他了。

隊伍很快就來到了林家，門口聚集了不少人，看熱鬧的有，來赴宴的也有，還有林家及相關的姻親。喜事往熱鬧了辦，也不忌諱什麽男女有別，好些未出嫁的少女也在門口守着看熱鬧，順帶攔一攔新郎。

探春今天就沒有停下來自己掃描的眼，她随着王熙鳳她們早早來到了林家，不僅僅見着了林家本家的親戚，還有好些林如海的同僚的家眷們，甚至還在門口看到了好些英俊少年。她自是不會大大咧咧地看，打量的時候很是隐晦，倒是沒人發現。

林如海本家的幾個青年雖是旁支，但也是讀書習字準備科舉的，吟詩作賦還算是有一套，廣祿即使帶了不少幫手來，也沒那麽容易就過關，直接在門口卡了半天，還是見他真的有些着急了，才放水讓他過了。

幾個武将倒是派上了用場，将那些來撐場面的勳貴子弟打得落花流水，贏得了周圍人的陣陣喝彩。

在門口耽誤了一些時間，等廣祿終于來到正廳的時候，林如海已經端坐在上首等着了。廣祿給林如海請了安，接過從房門走出來已經梳妝打扮好，蓋上蓋頭的林黛玉後，跪在他面前一起聆聽他的教誨。

唯一的掌上明珠出嫁，哪怕林如海自持身份也有些失控。一番不知道在肚子裏琢磨過多少次的話還未說完，眼淚倒是先下來了。

邊上的人都紛紛出聲勸慰，賈老太太也跟着落了淚，女兒留下的骨血，在自己身邊不過呆了這麽點時間就要出嫁了，她只覺得滿心都是疼。哪怕是嫁到了王府，哪怕裕王是良配，她還是忍不住擔憂。

高門大戶哪有容易的，賈老太太作為過來人自是明白。

廣祿代林黛玉說了許多安慰的話，把林如海勸住，又在喜娘的催促下帶着林黛玉一同出發回裕王府。

花轎起，他打馬在前，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感覺。而裕王府派出來打探的小斯趕忙跑回去報信，完顏錦估摸着時間，吩咐開席。

王府裏自然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因着老裕王去世早，外男那邊自有管着宗室的王爺搭把手招呼，她在裏頭負責招待內眷。皇上賜下來不少東西，連幾個皇阿哥也來了，多的是趁機要巴結關系的人，哪怕各懷鬼胎，但看着确實是熱鬧極了。

小新是內務府出身，對這些人就是不熟也大多都能叫得出來名號，給燦燦一番介紹，口水都快幹了。

燦燦對這些人不感興趣，只不過是見小新說得起勁兒，他也就靜靜地聽着了。林黛玉嫁過來周，總歸是要用到這些的，小新說了他便往心裏記住，日後再給她說一說，也算是給林黛玉幫忙了。

“燦燦少爺先在這兒坐着吧，新娘快進門了，等會兒拜了堂就該往這兒來了。”小新倒是警醒着，看進度差不多，趕忙招呼燦燦。

外頭的丫鬟們已經有些焦灼了，盡管還不敢出聲打擾他們，可隔着門小新也能感受道她們得不安。畢竟等迎了新娘，一同來的可還有宗室的夫人們，要是招待不周，只怕吃瓜落得還是她們。

同為伺候人的，小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為難她們，索性開口跟燦燦提及。而且，他手上的這個寶貝也該收起來了，等會兒那些人來了見着……

想到這個可能，小新身子微微顫了顫，猛地一哆嗦。

注意到進度的燦燦點點頭，“行，你們把人放進來吧，我自有主張。”他将鏡子收進腰間挂着的乾坤袋裏，随意地将自己的鞋子套上，開始在房間裏踱步，思索着該怎麽稍稍為難一下廣祿。

小新和小彤自然是再次感慨仙家寶貝的神奇，而後才一臉恍惚地去開門叫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