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也就是說,我可能會變成你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白色窗紗欲拒還迎地籠罩進來,許冰睜了下眼睛又閉上,聽見外面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扶着有些沉重的頭坐起來,不禁喟嘆酒這東西果然不能随便碰。
柔軟的被子滑落下去,許冰低頭看了眼身上完好的裙子,捂着太陽穴一點一點回想起昨晚的事。
到底還是沒有發生。
原本是抱着豁出一切的心态,後來卻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估計薛君山對一個醉鬼也下不了手。
旁邊的位置已經落空了,櫃子上的古董鐘擺停在六點一刻。他起的可真早。
許冰在床頭櫃上摸到自己的手機,屏幕顯示有十個未接來電。老爹打了一個,剩下的就是兩個陌生的號碼,其中那個尾數為四個0的號碼最近出現的頻率堪比移動公司。
許冰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滑動了下手機,将通話記錄删除。
微信裏找她的人倒是不少,發了表情包的肖鵬飛,問她什麽時候回去上班的內勤小妹以及通知今天下午去分局參加宣傳培訓的宋言勤。
最後一條是蔣悅發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鷺城玩幾天?
難得蔣悅那個小財迷竟然舍得放下日進鬥金的小店。
那個擁有海上風光的小島,鹹濕的海風,各式的美食……不免向往了一下,想起今年的年休似乎還沒有用?于是回了個“好”字。
起床整理床鋪被褥,警服還在家裏,一會兒可能還得讓薛君山送她回去一趟。
從卧室旁的盥洗室出來,許冰把頭發紮起來,身上已經換回昨天穿的那套黑色作訓服。剛走到大廳,就聽見院子裏傳來大門開啓的聲音。而她上一刻剛想着的那個男人則渾身是汗地從外面晨跑回來。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三葉草運動服,黑色運動鞋,沒有戴眼鏡,耳朵裏塞着對藍牙耳麥,短袖下的臂肌微微鼓起,看着倒顯得更加孔武了。
許冰停下腳步,靜靜望着他從外面進來,勾着唇道了聲,“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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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君山摘下耳麥随手往壁櫃上一扔,眯着眼睛緩緩走到她面前,扯了下薄唇,“精神不錯?”
“還行,床大柔軟,一夜無夢。”許冰對他家的席夢思表示肯定。
薛君山捏了捏她的臉,聲音變得有些低啞,“點了火又不負責滅火,該怎麽懲罰你?”
“跑步是個不錯的方式。”許冰淡定道,這人功力不錯,居然忍了一夜。
“小壞蛋!”薛君山有些無奈,眼神裏卻帶着寵溺,“算了,不過再等兩個多月,忍忍就是。”
許冰勾了下唇,卻見他眸光一暗,近前一步,扣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下來。
這真是結結實實的一個長吻,許冰幾乎站不住腳,只能靠在他懷裏喘息,聞見他身上的氣息,嘀咕了聲,“汗味。”
“男人味。”他笑了起來,聲音低沉洪亮。
這還是他第一次笑得這麽開懷,可見心情确實不錯。
許冰從他懷裏探起身,望着他思忖道,“晚上有沒有空,想讓你陪我見個人?”
薛君山眼裏勾起一絲戲谑,“怎麽?這麽快就要帶我去見我的老丈人了?”
許冰搖了搖頭,“是一個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薛君山的眼神多了分探究,“什麽高中同學需要我去見?”
許冰抿着唇,蹙眉,“麻煩人士。”
“哦?”薛君山微微一笑,眸光幽深了幾許,“那我就去見識見識。”
“麻煩薛大老板百忙之中抽個空了。”許冰說的謙虛,薛君山摸着她的頭發笑了起來,“先吃飯吧,我也有事和你說。”
早飯後,薛君山進衣帽間換衣服,自己挑了件淺藍色的襯衫配黑色西裝長褲,然後就拉許冰幫忙挑領帶。
許冰看着一整排款式不同顏色各異的領帶,便挑了條深藍色斜條紋的遞給他。
薛君山卻沒有接,看着她的眸光隐有期待,“幫我系上。”
好吧,在他家他是老大。只是許冰對這個并不擅長,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給他系上,卻怎麽看怎麽別扭。
薛君山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解開後重新系上,又刮着她的鼻子道,“該學學了。”
許冰勾着他的領帶卷了卷,“我是不是還得學很多東西?”
“別淘氣。”薛君山抓住她的手,“有些應酬需要沒辦法,到時候我讓嘉琪教教你。”
好吧,為了他也不是不可以,雖然有些麻煩。許冰抿了下唇,問,“還有呢?”
薛君山握着她的手,抓起來在唇邊輕吻了一下,神情卻嚴肅了些,“還有一件事。”
“什麽?”他的認真讓許冰不覺站直了身體,擺出聽訓的姿态。
他倒也沒有和她開玩笑,握緊她的雙手,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往常要鄭重。
“結婚之後,你能不能辭去這份工作?”
警校四年,從警四年,算起來和警察這個職業已經密切接觸了八年。許冰原以為自己會一直從事這份工作直到退休。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對她說,你辭職吧,我養你。
誠然,也許工資并不算特別高,付出的時間也多,那種三更半夜出外勤的不規律作息也是常有的,更不用說之前在治安時經常大晚上出去……或許哪天又調去一個更忙碌危險性的警種也說不定。
可盡管如此,還是不願意放棄呢,雖不至于為這份事業付出一切。卻也在不知不覺中,将它變成了人生的一部分,少了它,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要結束警營生涯,好像真的無法做到。
他還在等她回答,眼神中滿是期待。
許冰垂下眼睫,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如果我說不呢?”
薛君山也嘆息,更多卻是他的堅持,“在我們家族,雖不是完全的男主外女主內,但是賺錢的事基本還是交給男人,女人可以上班或做其他的事,但孩子和家庭肯定要放在第一位。”
說到這裏,他雙手落在她的肩上,聲音裏帶着向往,“我幻想中的家,就是每次回來都能看到家裏亮着燈,孩子們在院子裏玩耍嬉戲,而我的妻子,則在等我回來。”
他想要的很簡單,許冰相信沖着他的條件應該會有不少女人願意這麽做。
但是對她而言,卻似乎真的做不到,至少目前的她肯定沒辦法。
現在看來,之前薛君山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想讓她辭職。
大約是她沉默了太久,薛君山一向沉穩篤定的聲音也多了絲不确定,微用力握緊了她的肩膀,尋求她的答案,“怎麽不說話了?”
許冰緩緩擡起頭,望着他笑着搖了搖頭,只是那笑意,卻并沒有到達眼底。
“給老歐的茶可能要回不了本了呢。”……
送她到小區樓下的時候,薛君山探身拉住了她的手臂,低沉的嗓音多了幾分溫柔,“你好好想一下,先不急着給我答案,畢竟從你的立場來看确實有些為難。”
“嗯。”許冰其實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就算現在說和過幾天說也都一樣。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她确實需要好好想一想,愛情總是美好的,然而現實卻很殘忍。
“好。晚上你下班後我去接你。”薛君山緊了緊她的手,“你不是要我陪你去見高中同學嗎?”
“先不見吧。” 許冰搖了搖頭,想了一下,又道,“我想靜一靜。”
“好。”薛君山松開手,揉了下她的頭發,“乖,你要相信我。”
許冰望着薛君山,從她第一次見他時看他握茶杯的姿勢,就知道這個男人可靠,知道他會以一己之力撐起一切,當然或許也會也掌控一切。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交給他,她只需要乖乖聽話就好……
可惜呀,她卻并不是那樣的人……
轉身下車,許冰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麽時候?或許還會不會再見面?明明昨天還擁抱在一起恨不得把自己獻給他,難道真的轉眼就要殊途了嗎?
車子很快開走了,許冰站在那裏望了會兒,初秋的早晨還有些冷,就連破碎的陽光都不是很溫暖。她搓了搓手臂,轉身往回走,剛走兩步就發現幾步外站着個人。
年輕男人上身穿着黑色圓領衛衣,胸前印着排白色的字母“palm Angels”,下身穿了條淺藍色的修身破洞牛仔褲,腳上配了雙老爹鞋,如果不認真看,會以為是哪個貴族學校的在讀大學生。
想避的總是避不了,許冰兀自嘆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有十五分鐘,想說什麽都說吧。”逃避不是辦法,也該面對了。
“你說的男朋友,就是那部賓利的車主?”
薛少威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像見鬼了一樣。
原來他剛才都看見了,這樣也好,省得再解釋了。許冰點頭,“如你所見。”
她的肯定讓薛少威的臉色驀地變得很難看,“你倒是真會找。你知道他是誰嗎?”
許冰望着他沒說話,興城這麽大,總不會因為兩人都姓薛就有關系吧?
然而薛少威接下來說的話還真就印證了她的猜測。
“君正物流的老板,我的小叔叔。”他咬着牙,話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許冰怔了一下,掩去也許即将失戀的失落,輕笑道,“也就是說,我可能會變成你的……小嬸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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