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是你就可以

周日,許冰把手機調成靜音,在歐辰毅的律師事務所蹭了一天的茶。

薛君山來接她的時候,她第五包西湖龍井剛泡完第三泡。

見他進門來,許冰便沖盞倒了一杯給他。

歐辰毅剛送完客戶回來,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啜了一大口,末了還發出滿足的喟嘆。

“如此好茶,倒叫你當成解渴的白開水了。”許冰睨了他一眼,又給他斟上。

“如此好茶,你一天就給我喝掉了五包。”歐辰毅雙指扣着桌子,對薛君山笑道,“她可一點都不讓你吃虧。”

薛君山鏡片後的眼睛波光粼粼,掌杯小啜一口,笑問許冰,“滋味如何?”

許冰給自己也加了茶,看着白瓷杯裏清澈嫩綠的茶湯,抿了抿唇,似是回味了下才道,“口感醇厚,滋味微甜,自然是上品。”

歐辰毅又啜了一口,也嘆道,“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薛君山卻搖了搖頭,放下茶杯道,“這是谷雨前采摘的龍井,不論色香味,比起清明前的早茶都要稍遜一籌,口味也不如早茶清新幽香。”

“看來是轉性了。”歐辰毅打趣道,“原來只喝紅茶的人現如今對綠茶也研究的這麽透徹。”

薛君山看了許冰一眼,笑意溫暖清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反正薛董從不打沒有準備的戰。”歐辰毅放下杯子站起身,揮了揮手對他道,“行啦,也在我這逗留一天了。人你接走吧。再待下去,怕是這盒龍井只剩下茶渣給我了。”

“供你兩年的茶,還心疼這點茶麽?”許冰怡然自得地啜了口茶,慢慢放下茶杯。

歐辰毅嘴角一彎,卻一點都不心虛,“綠茶常有,西湖龍井可不常有。何況我這也算成人之美呢。”說着朝薛君山揚了揚下巴,“是吧薛大老板?”

“你這月老當然功德無量。”薛君山放下白瓷杯,笑道,“下回得了春茶,必須先孝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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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歐辰毅便笑了起來,看着許冰的眸光頗有些嘚瑟。

許冰收回視線,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還能說什麽。

從君毅律師事物所出來,薛君山便開車帶許冰去吃飯。

開了大半個小時,去紅山水庫半山腰的林海飯店。薛君山點了半只野生滴露鴨,又點了份清蒸九節蝦、一份清炒芥蘭和兩盅蟲草炖海參。

許冰吃的不多,自己拿個空碗勻了一點米飯,剩下的都推給薛君山。他對她的飯量總是比較不滿,卻也總拿她沒辦法。

許冰不是第一次吃滴露鴨,卻還是覺得這家滴露鴨的味道真是不錯,色澤金黃剔透,入口香味濃郁,雖然上面覆蓋着一層金黃的鴨油,但是吃起來鮮嫩可口,一點也不油膩,便又多吃了一碗。

兩個人自然吃不完,薛君山結賬的時候許冰便讓服務員把剩下的鴨肉都打包起來,特地交代服務員要把湯汁都倒幹淨。

薛君山見她提着打包盒出來,笑道,“想吃下次再來就是。”

許冰隔着打包盒摸了下還帶有餘溫的滴露鴨,煞有其事地道,“這個鴨湯帶回去用來燙面剛好。”

薛君山便只笑不語。

時間還早,只是薛君山還要回公司處理事情,就直接送許冰回家。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夜色迷離,許冰望着薛君山即将開走的車子,想到昨晚的事,不知道哪裏來的沖動,小跑着追了上去。

黑色賓利乍然停下,許冰慢慢走到駕駛座的那一側,車窗搖下,露出薛君山帶笑的臉,“怎麽?舍不得?”

許冰望着那雙帶着戲谑的黑眸,心裏一動,抿唇問他,“可以帶我回家嗎?”

鏡片後的眸光猛然一暗,薛君山的嗓音也變得有些沙啞,“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許冰當然記得之前薛君山要留她在他家住宿她卻堅持要回家的事情,對比現在的行為是不是會讓他覺得那時的她特有矯揉造作?

只是一想到回去可能會面對的那個人,心裏就感覺一陣煩躁和反感,她沒有回避他略帶壓迫的目光,直直望着他,眼神迫切,“帶我走,帶我回家。”

薛君山把許冰送到家後又去了公司,走之前用力抱了她一下,在她耳畔壓低嗓音對她說等他回來。

他走後,許冰一個人在房子裏逛了兩圈,去樓上健身房跑了一個多小時,出了一身汗的感覺特別暢快。

歇了會兒,許冰又去洗了澡和頭發,溫熱的水撲灑在肌膚上有一種溫柔的觸感,于是仰起頭,任細細的水流落在臉上,流到身上……

之前薛君山給她買了幾條棉布裙子,就挂在頂樓那間卧室的衣櫥裏,方便她鍛煉完換上。

許冰挑了件白色襯衫式的連衣裙,收腰的款式看起來很幹練。換好衣服,下樓去廚房倒水,不知是不是晚上的菜口味重了點,喝了一大杯水下去依然不解渴,便打開冰箱想找找有沒有冰飲之類的飲品。

只不過冰飲沒找到,卻找到了別的東西。打開中間一層的抽屜,裏面是兩層天然橡木酒架,上面存放着各式各樣的紅酒。

許冰的手摸過那一排的紅酒,上面都是英文字母,她對紅酒沒研究,自然不懂牌子,只能看上面的年份,有1996年的、1993年的、1982年的、1961年的、1945年的甚至還有1929年的……

不知是不是年代越久遠口味越好?或者價值越高?許冰随手拿了瓶大約是1993年份的出來,又在櫥櫃裏找到開瓶器,照着上次蔣悅開紅酒的方法很快便打開了蓋子。

又從玻璃櫥櫃裏拿了個高腳杯出來,倒了點紅酒進去,透過玻璃杯,可以看見酒色暗紅,明亮優雅。

她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暗紅色的紅酒便跟着輕輕蕩漾了幾下。

于是低頭啜了一口。

只是第一口咽下去的速度顯然太過急切了點,嗆得許冰直咳嗽,等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拍着胸脯深呼吸,才發現酒香似乎留在了唇舌之間,餘味久久不曾散去。

許冰品第二口的時候動作從容了不少,先在嘴裏含了一會兒,細細體會那種充溢在口腔裏的柔滑,感覺有一種淡淡卻無法忽視的果香和辛香在唇齒間回蕩,這才一點一點的咽下,漸漸覺得味蕾都暢快甜美了起來,原來上好的紅酒真的越喝越上瘾。

許冰喝了半杯就感覺全身都燙了起來,頭腦開始發昏,意識也變得有些恍惚。

不知道去外面吹會兒冷風會不會好一些?放下杯子後許冰便扶着牆壁走到大門外,蹲下、身坐到門口的花崗岩石階上。

冰冷的觸感和迎面而來的晚風讓她瑟縮了一下,才發現深秋的夜晚确實有幾分涼意。只是臉頰還是燙的,頭也還有些暈,只好用手托住腮幫,望着眼前的庭院深深,柔和的庭院燈散發出昏黃的光輝,幾棵高大的棕榈随風搖曳。

真安靜也真空曠,許冰迷迷糊糊地想着難怪薛君山說要多生幾個孩子了。

聽見大門開啓的聲音時,許冰本想站起來,只是雙腿竟有些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才扶着鐵質欄杆慢慢下了臺階,看見薛君山将車停到角落的車庫裏,然後關門下車朝這邊緩步走來。

他今天穿的是暗紅襯衫配黑色的西裝長褲,搭上那副金邊眼鏡,筆直的身形配上大長腿,看起來很是氣宇軒昂。

許冰在原地站定,眯着眼睛朝他笑,薛君山疾走了幾步,很快大踏步走到她面前。

摸了下許冰披散在肩頭的長發,他挑眉低聲道,“你喝酒了?”

許冰點了下頭,仰頭望他,笑道,“你聞出來了。”

薛君山搖頭失笑,“臉這麽紅,該是喝了不少。”

許冰搖頭,伸手比了個半杯的動作,“一點點,就一點點。”說着感覺腳步有些不穩,便想坐下去,卻被薛君山一把攬住手臂,彎腰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他的懷抱可真是寬闊又溫暖,許冰在他懷裏蹭了蹭,伸手攬住他的脖頸,任由他抱着自己,腳步飛快地穿過大廳朝最近的房間走去。

“你這個小妖精。”

許冰聽薛君山低低說了一聲,下一秒便被放到偌大的雙人床上。

柔軟的真絲被子有些涼,許冰不由蜷縮了一下。薛君山坐在床邊靜靜看着她,他的眼鏡不知什麽時候脫去,微微眯起的黑色眸子看起來危險地可怕,一只手卻極為輕柔地将她落在頰畔的碎發撩到耳後。

“可以嗎?”他的聲音有些壓抑的暗啞。

許冰望着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臉頰有些發燙,但大腦卻異常清醒。如果注定要失去什麽東西,至少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于是她伸出手,輕輕撫摩過他眉間的那一道疤痕,半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是你就可以。”

這話對于薛君山而言無疑是一種鼓勵,他的眼神更加暗沉,小臂上的青筋也微微浮起,終于沒有任何猶豫地,飛快傾身吻住許冰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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