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姐除了我,和誰都不熟
當薛少威那輛紅色的法拉利開上跨海大橋時, 許冰不由感嘆,這個人的車還真是坐不得。如今動車坐不了,票也退不了, 着實浪費。
車子飛速奔馳在橫跨大海的雙塔斜拉橋上, 頭頂是一望無垠的藍天白雲, 兩側則是波瀾壯闊的碧藍大海,搭配着震耳欲聾的車載音樂舞曲, 坐在一旁的蔣悅振奮地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感覺超嗨啊姐姐。”
如果不是許冰不讓開天窗,估計蔣悅還能更嗨。
駕駛座開車的薛少威今天穿了套牛仔服, 高挺鼻梁上駕着副深咖色的墨鏡,又配上紅色跑車,看着頗有那麽幾分電視劇裏常演繹的富二代的味道。
大約是聽見後排蔣悅的感慨, 薛少威扯了下嘴角, 抽手加大了音樂音量。
許冰不知道有多少分貝,只覺得整個耳朵都有些疼了,嘗試着捂住耳朵卻依然擋不住那快要沖破耳膜的超強音浪,只能用力拍了拍薛少威的座椅, 大聲道, “關掉。”
“啊?”音量蓋住了她的聲音,薛少威一時沒聽清。
許冰只好雙手作喇叭狀,趴在他耳邊大聲吼道, “再不關, 我就跳車了。”
這話說的很奏效, 薛少威馬上反應過來,飛快探手将音量關小,一邊笑嘻嘻地應道, “遵命。”
原本随音樂搖頭晃腦的蔣悅轉過頭來,茫然道,“怎麽了?”
許冰終于感覺耳根子清淨了些,便對她道,“下回我不在的時候你們繼續。”
“那就不聽了。”薛少威幹脆把音樂關掉,擡頭看了眼車內鏡裏的人,笑道,“你喜歡安靜,回頭我讓展風全部給換成鋼琴曲。”
許冰沒理會他,身旁的蔣悅卻低聲重複道,“展風?”說着聲音變得有些古怪,“你說的是王展風嗎?”
“小妹你怎麽知道?”
薛少威先是疑惑,接着便了然地笑了起來,“該不會你也是他前女友吧?哈哈……”
笑到一半,視線對上鏡子裏許冰瞟過來的眼神,頓時噤了聲,“咳咳,我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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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冰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神色複雜的蔣悅,聯想初到鷺城那晚她說的話,心道興城果然小,兜兜轉轉碰見的竟都是些認識的人。
“姐,你也認識他嗎?”蔣悅的神情有些恍惚。
許冰對上她帶着希冀的眼神,微點了下頭,淡道,“高三複讀補習的同班同學,不熟。”
聽了她的話,薛少威便有些得意,忍不住對蔣悅道,“是呀,你姐除了我,和誰都不熟。”
這種自以為是的話也只有他說得出口,許冰也懶得搭理他。
就連一向愛捧他場的蔣悅似乎也沒什麽心情開玩笑,抓着副駕駛座椅背,身體往前湊了點,語氣多了絲迫切,“少威哥,你和他是不是很熟?”
“熟?”薛少威邊開車邊道,“算是吧,從初中就在一個學校,他爸和我家也有些生意往來。”說到這裏語氣一變,有些嚴肅地對她道,“展風這人挺講義氣的,為人也不錯,不過就是風流了點,換女朋友比我換車的頻率還高,你不會……”
“我随便問着玩呢。”
蔣悅低下頭,垂下來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那後面的表情。
“嘿嘿,那就好。”
許冰看了蔣悅一眼,這種事,她也無能為力,感情的事外人誰也不好說什麽,何況自己都處在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當中。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蔣悅遇見王展風,也算是在劫難逃了。
到家已将近下午一點,許冰便讓蔣悅上樓吃了午飯再走。至于薛少威,就算不叫他也會跟着上去的,還美其名曰給老爹送土特産兼賠禮道歉。
老爹早上去垂釣收貨頗豐,知道許冰中午回來,便煮了一大桌子菜在家等着。
自從發生了上次的事,老爹對薛少威的态度冷了不少。不過薛少威顯然并不介意,各種特産伴手禮送上去外加一堆好話,又對爹說過幾日就讓他母親過來拜訪,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老爹見他一臉誠懇,無比真摯的模樣。便也沒再說什麽。
坐車坐了大半天,許冰累且困,吃完飯只想回房洗澡睡覺。見薛少威又要纏上來,幹脆打發他送蔣悅回去,這才得以清淨些。
睡了一覺起來,許冰感覺人清爽了不少,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雨點落在窗臺遮雨棚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從鷺城回來後才下雨,老天爺算是挺賞面子的。
從梳妝臺抽屜裏拿出絨布首飾盒,打開蓋子,輕輕摸上那塊羊脂白玉镯,可惜這輩子和它無緣了,這麽貴重的東西,自然還是要物歸原主吧。
從房間裏出來,老爹也沒出門,正和幾個老友在客廳裏搓麻将。
許冰拿起放在壁櫃第一格裏的車鑰匙,往門口走去,老爹終于擡頭看了她一眼,“外面下雨呢,還出去啊?”
“給老歐送點東西。”
許冰換好鞋子,提上東西便出了門。
外面雨還在下,油表報警燈亮了,許冰便先開車去最近的城南加油站加油。
下雨天路上的車上也少了,但是城南加油站加油的車子卻不少。許冰将車緩緩開進加油站排隊,跟在一輛日産車後面。
這排排長龍的車子加的都是93號油,許冰看了眼龜速挪動的車隊,支手撐着下巴看旁邊95號油箱那條過道,不覺有些羨慕,那邊只有一部奧迪和一部進口奔馳在加油,即行即走,很快都開走了。
過了會兒,才看見一部賓利開了過去,直直開到油箱前,許冰的視線停在那排數字8車牌號上,接着視線便有些凝結了。
車窗搖下,一只手将加油卡遞給工作人員,許冰看了一眼,心裏微松了口氣,不是那個人,是他的司機。
這個時候如果再見面,應該就只剩尴尬了吧。
黑色賓利很快開走了,許冰收回視線,将車子往前又挪動了一下,快輪到她了呢。
幸好去之前給歐辰毅打過電話,知道她要來,老歐還特地備了好茶招待。
到他寫字樓下的時候,雨已經小了不少,只是烏雲還未散開,整條街道看起來依然灰蒙蒙的。
地上有點濕,還好許冰穿的是運動鞋,撐着傘小心翼翼地走到寫字樓前,關傘的時候手心不小心被開關磨了一下,刺痛的感覺讓許冰低頭看了一眼,只見手心破了點皮,滲了點血絲出來。不過也不算什麽,以前在路面查糾的時候也難免磕磕碰碰。
面前的玻璃門卻在此時突然打開了,裏面有人出來,許冰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一下。
然而那人卻并沒有馬上離開,反而在她身旁停了下來。
許冰擡起頭,一眼便望見那張戴着金邊眼鏡的臉。
他今天穿的是西裝,搭着淺藍色的襯衫,顯得筆挺又幹練。
隔着眼鏡,漆如潑墨的眸子在她臉上停頓了會兒,仿佛隔着霧暗雲深,讓人看不清其中的真實意思。
許冰抿着唇,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只知道他緩緩掃了眼她手裏提的東西,挺拔的身軀便邁入雨霧之中。
外面還在下着蒙蒙細雨,這人卻似乎一刻都不願和她在同一個屋檐下多待。
許冰望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朝停在外面的那排車子走去,最後停在一部黑色卡宴前。
原來,他換車了。或許,女朋友也換了……
等到那部黑色卡宴開遠了,許冰才想起袋子裏的手镯忘了給他了。算了,托老歐轉交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于是收回視線,提着傘轉身進門,老歐還在等她呢……
剛進門,便聞見一陣清香高長的香氣,果然看見歐辰毅坐在茶幾前泡茶,多的那個杯子應該就是方才離開的那個人吧。
“喲這麽巧。”歐辰毅一見到她便笑道,“君山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到,沒碰上吧?”
許冰沒回答,将傘立在門外,提着那袋東西往桌上一放。
“沒什麽可帶的。”
“能帶走的就不叫特産了。”歐辰毅遞了杯茶給她,掃了眼袋子裏的東西,“姜母鴨、五香卷、春卷……不錯不錯,比起糕餅之類的東西好多了。”
許冰接過茶杯,低頭看了一眼,只見湯色清澈明亮,綠中泛黃,銀豪顯露,看着便是不常喝的好茶。
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只覺得滋味鮮醇,香氣如蘭,再啜一口,更覺得味純回甘,韻味深長。
“看來君毅事務所最近生意不錯,歐大律師都拿黃山毛峰待客了。”許冰放下了杯子。
“你這嘴可真毒辣,喝兩口都能喝出是什麽茶。”歐辰毅又給她加了茶湯。
許冰兩指微扣,朝茶幾上的茶包努了努嘴,“那上面不是有字?”
歐辰毅愣了一下,頓時失笑搖頭,“原來……差點被你诓了。”
“那只能說明在你心中,鄙人還是比較有品味的。”許冰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
“那可不是,連挑男人都要一等一的。”
歐辰毅的語氣壓低了些,看着她試探道,“分了?”
“他說的?”許冰飲茶的動作一停,不答反問。
“他怎麽會說。是我看出來的。”歐辰毅蹙眉看她,“想好了?放棄這個鑽石王老五,後面可就遇不到條件這麽好的了。”
“不是還有你嗎?”許冰放下杯子,不以為意。
歐辰毅搖頭失笑,“還當我備胎呢。”
“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備胎。”許冰從口袋裏掏出那個絨布盒子。
“這個東西,麻煩你幫我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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