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等你起床了我就滾

短暫睡了一覺, 許冰突然醒了過來。

身旁的薛少威還在睡,輕淺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兩只大長腿将她夾在中間, 抱她跟抱玩偶一樣。

這睡姿絕對談不上舒服, 何況肌膚還貼在一塊。許冰推了一下, 他卻将她攬得更緊。好不容易才推開他,難得他竟沒有醒來, 也是, 一天一夜沒睡,又折騰一晚上, 不累的話就是神了。

許冰下床的時候忍不住咬了下牙,這種感覺和大學剛進入警校軍訓後第二天起床時一樣,大腿小腿和腰腹無一處不是酸澀的。以後是不是得和他商量一下, 就是值班還有輪備勤和休息的, 看是一三五還是二四六得排個班出來。

裹着浴袍進浴室洗漱,頭發上抹了不少發蠟精油,許冰洗了好幾遍才洗幹淨。又把臉上的濃妝都卸幹淨,比較不滿的是脖子上斑駁的痕跡, 看來以後還得和他約法三章, 起碼鎖骨以上的地方不能用來作畫,就是以薛小五不管不顧的性子,不知道他肯不肯配合?慢慢來吧, 磨合也是需要時間的。

吹幹頭發出來, 床上的人還在睡覺。許冰走進衣帽間, 裏面幾乎都是薛少威的衣服,不過也有些女性的衣服,似乎都是新的, 看這運動休閑風,應該是薛少威自己置辦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半高領的白色羊毛衫,按照習俗規定,新婚期間要穿紅衣服,便套了件紅色的廓形毛呢外套,底下配淺藍色的牛仔褲。尺碼剛好,不過也不奇怪,之前薛嘉琪不就派了人來給她量過身高尺寸。

換好衣服出去,床上的人依然沒有醒的跡象,想來是心情放松恢複了正常的作息,目測不到十點是不會起床了。于是許冰便準備自行下樓,剛打開門,就見一身紅衣的喜娘站在門口,擡手正要敲門。

“新娘子起的可真早。”四十幾歲的喜娘是過來人,看她的眼神裏都是暧昧,“昨晚累着了吧?”

許冰無意和她探讨閨房之事,便抿着唇問,“今天還有哪些禮俗要走?”

喜娘笑道,“在舊時,結婚的第二天早上,新娘需要出廳堂問候公婆及長輩,然後要去溪邊挑水,直到把廚房水缸的水添滿為止。之後要下廚第一次作炊事,意為“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吃過早飯後,新婚夫婦要到廳堂,拜祭祖先。”

說到這,喜娘的眼神便往房內飄了一下,“新郎還沒起床呢?”

“嗯。”喜娘講話的聲音有點大,許冰還不想吵醒屋內的那位大爺,便關上門道,“先告訴我該做什麽吧。”

好在現在廚房裏既沒有水缸外面也沒有水井,挑水這項差事也就省了。許冰只剩下做羹湯這一樣任務。雖然在家裏沒怎麽做飯,不過有趙嬸幫襯,煮的又是簡單的湯圓,也算好對付。

除了準新郎和外嫁的,薛大老板夫婦、薛君山和薛少傑夫婦都在,許冰不禁感嘆房子大就是好,像她家晚上就沒法住這麽多人。

在喜娘的引導下,許冰從長輩開始,一個個地将湯圓端到他們面前的桌上。

“小五還沒起床嗎?”給公公端湯圓的時候許冰聽他問了一聲。

對于他那位小兒子的秉性他應該比她更了解才是,許冰“嗯”了一聲,卻聽一旁的婆婆護犢道,“這都忙了一天一夜,多睡會兒也正常。”

嗯,她大約忘記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同樣折騰了一天一夜。不過這是薛家,許冰原也不指望有人會體諒她這個外姓人。只是她那位公公似乎頗有些看不慣,冷哼一聲道,“也就他們倆姐弟天天睡最晚。”

果然大老板還是比較明察秋毫、公平公正。他嘴裏的另外一個指的當然就是薛家待嫁閨中的小女兒薛嘉琪了。許冰見婆婆看她,便低頭道,“昨天三姐忙裏忙外也幫了不少忙。”

婆婆于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笑着對許冰道,“你也辛苦了。”

“應該的。”

許冰從喜娘遞過來的紅盤子裏端起第二碗湯圓,碗有些燙,放到桌上的時候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幸好反應還算快,很快扶住了碗。只是卻不小心濺了兩滴在旁邊陡然伸出來的那只大手上。

許冰将碗放好後,看了眼那只手,垂下眼簾道,“抱歉了小叔叔,用水沖一下會緩解些。”

自認語氣還算客氣,俯首的動作也很謙虛,只是被燙的那人依然蹙眉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眼神看着她。許冰抿了下唇,不卑不亢任他看着,既然無法避免地要再見面,除了平靜面對之外似乎也別無選擇。

“君山燙着了?”主座薛大老板的語氣帶了絲關切。

“上次小五從澳洲帶回來的木瓜膏不錯,我經常拿給圓圓用,小叔要的話我上去拿。”坐在對面的高雨娴建議道。

“那玩意也就小打小鬧。”薛君天轉頭看趙嬸,“去拿京萬紅給他塗。”

“好。”

“算了。”薛君山倒是并不在意,拿起碟子裏的濕巾随意擦了下手背,淡道,“過會就好了。”

“每次一碰到君山的事都這麽大驚小怪。”許冰見婆婆邊喝着湯邊嗔道,“真拿他當自個的孩子了。”

“長兄如父,等什麽時候他成家了,有個體己的人,我也就少操點心了。”薛君天嘆了口氣。

“小叔叔什麽時候點下頭不就成了。”高雨娴笑望向薛君山,“靜茵說小叔叔最近忙地都沒空理她,這次咱家辦喜事小叔也沒請她一起來,我都不好意思和她回話了。”

許冰将湯圓遞到薛君山面前,聽他不冷不熱道,“生意人本來就沒周末沒節日,如果覺得不合适可以直接提出來,或許她有更好的選擇。”

他說的直白,高雨娴一時對不上話來,面上有些難堪,身邊的薛少傑朝這邊望了一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年終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薛君天放下勺子,看向薛君山,“今天不太像往常的你。”

“十點還有個會議。”

薛君山突然站起身來,許冰見他面前的湯圓動也未動,也不知是不是嫌棄她煮的賣相不好。

鏡片後的眸光平靜無波地掠過她的臉,許冰想是自己擋住他的道了,便往旁邊讓了一步,卻聽他漠然說了句,“我先去公司了。”

趙嬸剛好拿了藥膏過來,遞到薛君山面前,道,“您塗一下吧。”

“不用了。”薛君山沒有接,也不等自家大哥點頭,便兀自轉身離開了。

薛君山走後,飯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滞,許冰也不自覺停了下來,薛君天看了她一眼,平靜道,“繼續吧,随意過個場而已,也別太麻煩了。”

“是。”于是許冰便又給薛少傑夫婦端上湯圓。

一大家人吃過早飯,到了新婚夫婦拜祭祖宗的環節,早上婆婆已經和趙嬸準備好供品了,現在萬事俱備就缺新郎了。

薛大老板喝完一泡茶等的有些不耐煩,電話已經接了好幾個,樓上那位睡神卻遲遲未見下來。便命令大兒子道,“少傑你去叫那小子起床。”

薛少傑因着弟弟的婚事難得賦閑在家兩日,正抱着剛起床不久的女兒逗弄。聽父親這麽說便看了許冰一眼,笑道,“爸您該不會望了小五已經結婚了吧,這種事以後還是讓弟妹去做比較合适。”

許冰原本正沉迷于剛泡好的鐵觀音,見公公看過來,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雞公杯,做出自告奮勇的表情,“爸,那我去吧。”

“嗯,那小子起床氣不小,你小心點。”

聽見公公的話,許冰想難不成還得去分局警保科取了盾牌再回來叫他起床?

目測在場幾位也沒人會願意替她領這份差事了,只得默默地爬上樓去。

房間有些暗,厚重的窗簾擋去了大半光線,冬日寒冷正是賴床的好時機,無怪乎那位小少爺睡到現在還不見醒。

許冰走到床旁,在床頭櫃上摸到窗簾的無線開關,記得昨晚薛少威就是按了下那個白色的小開關然後窗簾便自動關上了。

動手按了一下,果然看到暗紅色的窗簾自動打開了。傾斜而入的光線讓床上的人微動了一下,于是許冰又關掉了還開着的暖氣。

走到床前,看着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的薛少威,這小子也不怕着涼了。

彎腰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睡夢中的人不耐煩地甩了下手臂,“走開。”

重任在肩,樓下的人可都等着這位大爺呢。許冰于是又拿起另一個枕頭在他背上敲了敲,結果連枕頭都被他一把奪過,反手砸了過來,“滾!”

事不過三,許冰也有些不耐,站直身體雙手環胸地看着床上的人,“等你起床了我就滾。”

這句話似乎很奏效,床上的人頓時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先是探手拍了拍身邊的枕頭,摸了個空後身體一動猛地撐起身來,回頭見許冰站在床邊,便眯着眼遞了個笑臉給她,“媳婦兒,你起來了?”

不僅起來,還幹過活了。許冰睨了他一眼,“拜祖宗了。”

“祖宗天天庇佑我,有啥好拜的。”薛少威笑着爬起來,許冰見那堪堪挂着的被子即将滑落,便轉身道,“我去樓下等你。”

“哎,等我啊。”薛少威連忙下床,一個箭步拉住了她的手臂,“新婚第一天也不陪我多睡會兒。”

陪他睡覺的話估計啥事也不用做了,許冰見他又湊了過來,便拍他的手臂,“穿衣服。”

“嘿嘿,讓你看看我的身材。”薛少威拉許冰摸他的腹肌,得意道,“沒白練吧。”

人魚線的手感确實不錯,只是他拉着她的手往下游走又是幾個意思?

許冰正要抽回手,卻被薛少威按住,“你吃過飯我還沒吃呢。”

“那就下樓去吃。”許冰剛回完,卻被他猛地打橫抱了起來,“先來點飯前小點。”

“你爸他們還等着呢。”許冰擡腳踢他,只是他皮糙肉厚顯然并不疼,放她在床上,湊過來啞聲道,“就讓他們多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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