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為什麽還要在我面前出現?……

薛家的年夜飯自然豐盛無比,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應有盡有。就是許冰不知道這一頓下去要增加多少膽固醇。

公公甚至還拿出了珍藏很久的八零年五星茅臺,一瓶酒抵得上一輛寶馬五系,看來今年集團賺了不少錢呢。

飯過半巡, 薛君天便開始倒酒, 家宴倒也不講究, 男人喝酒,女人們則喝茶。一旁嬰兒車裏的圓圓坐在那裏睜着雙大眼睛, 好奇地看着大人們。

薛大老板在公司裏頭發表演講慣了, 這樣的日子裏自然也是要說兩句的。先是對集團的業績進行一番分析,表示賺錢了。接着肯定了家人們為集團所做出的努力, 說這一點的時候他特地點名表揚了他的弟弟。然後說到家裏的情況,表示今年不僅添丁又添旺,不僅多了個小孫女, 還多了個兒媳婦。

說到這一點, 薛少傑便止不住臉上的笑意,笑說,“很快又要再多一個人了。”

于是所有人便都看向了面上帶着絲羞赧的高雨娴。

薛大老板聞言高興不已,拍着桌子當場就說生完老二再獎一套房子給他們。

許冰想起之前高雨娴說的話, 但願她這次能得償所願吧。

婆婆的目光卻落向了薛少威和許冰身上, 暗示他們也該加油了。

一旁的薛嘉琪撇了撇嘴,“結婚還不到一個月,小五可是牟足了勁耕耘呢。就沒見過比他更努力的人。”

“嘉琪。”

婆婆對小女兒的口無遮攔有些無奈, 小兒子倒是皮厚肉粗, 笑嘻嘻地道, “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家裏又要添人了。”

許冰對于在餐桌上探讨繁衍後代的問題并不感興趣,只專注于剝碟子裏的紅母鲟。奈何這水裏的小動物爪子萬分利索,一不小心便刮到手了, 很快現出一道紅色的傷痕。

本不想當回事,身旁的薛小五看見後卻是一臉大驚小怪,抓着她的手指就用嘴去吸。

他這是當她被蛇咬了不成?許冰聽見公公捂着嘴低咳一聲,連薛少傑都笑道,“新婚燕爾,小五可真是疼老婆呢。”

薛佳琪發出“啧啧”的聲音,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在場唯一沒反應的大概就只有薛二老板了吧。

許冰用力抽回手,聽見公公正色道,“行了,等年後你們搬到龍騰那邊,想怎麽膩歪都沒人管你們。家裏這麽多人注意點,也不看圓圓還在。”

一說到這個話題,婆婆還有些不大贊同,“家裏有地方住,幹嘛非得搬出去?到時候都沒人照顧你們。”

“爸不是說了,省得我們天天辣你們的眼睛啊。”薛小五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婆婆便嗔了他一眼,“就你天天鬧着要搬出去,你媳婦可什麽都沒說。”

許冰動作一停,這本是她婚前提出來的,沒得讓薛少威替她背鍋,便開口道,“我……”

“我媳婦兒聽我的。”薛少威按住了她的手,也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可……”婆婆還想再說,卻被一旁的公公打斷道, “行了,搬出去就搬出去。省得礙我眼,天天窩在家裏打游戲看着我就來氣。”

大家長都開口了,何況事情本來就已成定局,婆婆只得道,“那讓趙嬸過去幫你們吧。”

此話一出,許冰看見薛少傑夫婦頓時面面相觑。

還是大哥笑着對婆婆道,“媽,我們都吃慣了趙嬸做的飯,何況雨娴又有了,趙嬸補湯炖的最是拿手。不然您看讓周嬸去幫小五他們?”

趙嬸在薛家待了近十年,她煮的飯公認的葷素搭配營養恰當,都抵得上一個營養師了。許冰充分理解薛少傑夫婦的想法,她和薛少威兩個大人又沒孩子,确實也沒必要專門找了個人過來做飯給他們吃。

便斟酌着對婆婆說道,“大哥說得也有道理,家裏這麽多人,确實更需要趙嬸一些。”

而薛小五只要和她媳婦兒在一起,無所謂趙嬸去不去,只是舍不得許冰幹家務,就對自己母親笑道,“那就讓周嬸過去幫我們搞衛生吧,吃的我們自己想辦法。”

既然兩個小家庭都表态了,婆婆雖心疼小兒子,卻也不好再堅持,便說,“依你們吧,回頭我和周嬸說一下。”

于是這事就這麽定下了。

飯後幾個男人繼續留在飯桌上喝酒,女人們則撤到客廳去喝茶。

喝了會兒茶,許冰将事先準備好的兩個小紅包塞到嬰兒車裏。

高雨娴原本不肯收,許冰幹脆直接塞到她手裏。

對面的婆婆則笑道,“這是小叔叔和小嬸嬸第一次給圓圓的紅包,你這當媽的就先替她收了吧。”

如此高雨娴才收下了。

又喝了一盞茶,許冰見嬰兒車裏的圓圓睜着眼睛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想着這城裏過年也着實冷清,便主動提出推圓圓到院子裏走走。

薛嘉琪本就不耐煩聽母親叨念她的婚事,一聽母親許冰帶圓圓出去,連忙說要跟她一起去。

外面風有些大,許冰給圓圓掖了掖小抱毯,将她抱了起來。七個月的嬰兒剛學會坐,比之前第一次見面身子板硬實不少,不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高雨娴讓她抱都不敢伸手。

遠處天空隐隐乍現火樹銀花般的光影,應該是郊區的人們吃飽飯足後開始放煙花了。

許冰抱着圓圓,見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裏,不由地笑道,“可惜你太小了,不然我就帶你去郊外放煙花。”

“她還挺喜歡你的。”薛嘉琪裹緊外套在葡萄架下坐了下來。

許冰伸出手指,圓圓便張着肉肉的小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指頭。許冰一邊逗她一邊道,“我也喜歡她。”

“趕明兒你們自己也生一個去。”薛嘉琪笑道,“以小五那折騰勁,要不了多久你也就有了吧。”

許冰笑而不語,喜歡孩子和自己生是兩個概念,她雖然喜歡,卻沒有把握能養好。

薛嘉琪擡頭望着那些夜空中絢爛的煙花,有些感慨,“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年,馬上就要奔三了。小時候總盼着快點長大,等真正長大了又害怕老去。前幾年恨不得跑遍全世界,今年竟然不喜歡出國了,酒吧夜場也不愛去了,就想窩家裏當死宅。你說我是不是心态老了?”

許冰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只能說,“我和你一樣大。”

“可是你看起來比我年輕多了。”薛嘉琪羨慕道,“特別是穿警服的時候,英姿飒爽又英氣十足,難怪小五巴着你不放手呢。你說你倆都認識多少年了,他怎麽還這麽一心一意的。”

這個問題恐怕得去問她的弟弟吧,許冰換了只手抱圓圓,小家夥還挺沉的,抱久了手臂有點酸。

摸了下她的臉蛋,發現被風吹的有些冰,正考慮要不要回屋裏去,卻見薛嘉琪突然站起身來,目光望向她身後。

“小叔。”

許冰順着她的視線轉回頭,那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從這個角度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他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薛嘉琪面對這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叔叔似乎有些拘謹,連站姿都直了幾分。讷讷地正不知道說什麽,卻見薛君山突然從西裝內襯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遞了過去。

“不是吧小叔,我都幾歲了。”薛嘉琪尴尬道,“還給我發紅包啊。”

“未婚的都要給。”薛君山剛說完,薛嘉琪便捂着嘴笑了起來,“這麽說我爸媽是不是也得給您發紅包呀?”

“已經給了。”薛君山淡定十足。

“啊?”薛嘉雯驚訝過後是認命,伸手接過紅包道,“往年還有小五,今年就剩我和你兩個人領紅包了。看來明年咱倆都得努力了。”

薛君山沒有接話,手上還有一個紅包,目光掠過許冰看向她懷裏的小家夥。

許冰抱着圓圓無法回避,只能任他将紅包塞到圓圓手裏,靠地近了便聞見一陣夾雜着煙草的酒味。

“是哦,都快忘記她的存在了。”薛嘉琪笑道,又朝大廳方向看了一眼,“我爸他們呢?”

“醉了。”薛君山語氣平靜,薛嘉琪卻聽得一臉震驚,“不是吧,你把他們都放倒了。”

說着便他豎起大拇指,“還是小叔你厲害,我看看他們去。”

薛嘉琪走了,許冰自然也不能單獨和這個男人待在一起,她并沒有忘記上次他喝酒時給她的教訓。

抱着圓圓正要轉身,小家夥卻突然将玩膩了的紅包扔到地上去,許冰有些無奈,只能慢慢彎下腰去撿。

只是薛君山也正好探出手來,同一個方向,于是他的手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許冰震了一下,想抽回手,他卻緊緊抓住她的手。大大的手掌,掌心熾熱地熨帖着她,手背上的那塊肌膚幾乎要燒起來。

手裏抱着圓圓她也不敢大力掙紮,更不敢望他眼鏡後那雙攝人的眼睛,只能垂下眼睫低聲道,“放手。”

“為什麽還要在我面前出現?”

低沉的嗓音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問自己,許冰猜他應是喝醉了,只是毅力過人硬撐着沒倒。

不知這樣難堪的局面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這一刻許冰寧願剛才沒有出來。

懷裏的圓圓掙紮了一下,許冰只好擡起頭,無奈地望着他,“小叔。”

大約是這兩個字提醒了他,鏡片後眸光一淩,薛君山很快松開了她的手,撿起地上的紅包塞到圓圓的抱毯裏。

然後徑自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屋裏走去。

許冰抱着圓圓緩緩站起來,望着那道漸行漸遠的高大身影,竟莫名生出一絲蕭瑟感。

遠處的煙花還在燃放,圓圓咿咿呀呀說了幾句聽不懂的嬰兒語言,許冰低頭看了她一眼,勉強露出一個笑臉,“小家夥,我們也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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