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價值
濤聲嘩嘩不斷,白浪拍岸,岸兩旁的人都驚呆了!
小白龍翩若驚鴻地出現,婉若游龍地高高躍起,又保齡球般地滑行,最後咬住肥啾的屁股,動作流暢娴熟無比,只是最後把自己給送到了岸上。
小白龍:“……”
肥啾:“啾啾啾啾——”
在短暫的石化過後,傻大鳥頓時爆發出一陣慘叫,拼命拍打着自己的翅膀。
大魚雖然沒有牙齒,但吞咽能力一流;大鳥卻沒什麽別的長處,只是屁股肥溜溜圓滾滾,剛剛好卡在魚嘴裏,吞不進去,吐不出來。
兩只巨型變異生物都傻眼了。
魚困在岸上徒勞地翻着尾巴,鳥困在地上無助地拍着翅膀。
岸兩旁的人類一邊看一邊笑,一邊笑一邊對罵。
“把你的魚弄走!再不弄走我就炖湯了!”
“讓你的傻鳥先走,你沒看見我家龍王爺已經很努力了嗎?”
“呸,河裏的小泥鳅也敢叫龍王爺,我家的埃文是群鳥之首——”
“首你大爺的,明明就是屁股這麽肥的一只雞!”
半晌後,兩邊都精疲力竭,連小白龍和肥啾都已經掙紮不動了。
兩只巨型生物保持着連體的狀态,都是氣喘籲籲,蔫了吧唧,無助地看着這群人類。
懷麟也覺得口幹舌燥,幹脆指揮着人渡了河。
就近一看,兩只巨型生物的體積更加驚人了,幾乎都有四五層樓那麽高。論身量的話,小白龍更是逶迤上百米,修長得不像是短尾的白魚,更像是白龍。
現在這龍王爺就無辜地瞪着黑幽幽的魚眼,靜靜看着他們。
嚴飛光心疼不已,用自己的水壺盛了水,屁颠屁颠地跑來澆在它身上給它保濕——但這無疑是杯水車薪,那麽一點水,在龍王爺的鱗片縫隙裏就直接不見了。
小白龍倒是很感激,白花花的肚皮上有一對“小小”的魚鳍,“輕輕”拍了拍嚴飛光的背脊,将他嗖地拍飛了兩米遠。
“……”
懷麟默默走遠了一點,才道:“要不咱們想辦法把那鳥屁股給撬出來……”
“是物理學聖劍出場的時候了。”丹哲點了點頭道。
陸星兆抹了把臉,自發自居地站到懷首長大人的旁邊,果然這就接到了新的指示。
幾分鐘後,一根碩大無比的棍狀物被費盡心思地插進了魚嘴裏,準備将大鳥先撬出來再說。
肥啾的屁股上感覺被貼住了一根硬物,瞪圓了眼睛“啾”地叫了一聲。
将它那不知在幹什麽的主人給叫了回來,一看衆人這架勢,連忙怒喝一聲:“你們在幹什麽?!!”
懷麟等人正齊齊把這那撬棍,準備将鳥屁股給撬出來呢。
一回頭就看見這鳥主人——穿着一身戰術迷彩,耳朵上別着對講機,長得一張血氣方剛的國字臉,怒發沖冠道:“老子的軍隊馬上就要開拔過來了!你們有種給我等着!放着我家傻鳥別欺負它!”
嚴飛光、丹哲、高老大面面相觑,陸星兆低聲問:“怎麽辦?”
懷麟回過神道:“趕緊把龍王爺救出來,咱們趕緊溜了,反正他也不認識咱……”
幾人有志一同地回過頭。
“三、二、一……三、二、一!嘿!”
很快地,伴随着幾乎“啵兒”一聲,一個焦黑的鳥屁股被撬棍給解救了出來。
小白龍愉快地合上了嘴,嫌棄地對準肥啾噴了一道水。
鳥主人不依不饒地怒吼道:“別以為這樣就完事了!你們賠我的雞屁股!!!”
小白龍看見這人,愣了一下,擡起巨大修長的魚尾巴,試探着從江邊撩了點水,把他給澆了一頭一臉。
鳥主人:“……”
懷麟趁機喊道:“快跑啊!”
幾人作鳥獸散,嗖一下上了渡船,陸星兆捋起袖子嘩嘩嘩地劃,轉瞬間就半個人影也不見了。
鳥主人在岸邊都看愣了,回頭看看小白龍;小白龍也在發呆,在岸邊凹了個美人魚的造型,隔半晌就用尾巴給自己澆一趟水。
幾秒後,從江邊斷斷續續傳來一陣詭異的小提琴聲。
小白龍猛地回過神來,一個鯉魚挺身,噗通就跳回了江裏。
懷麟做賊心虛,領着人一路逃回來,奇道:“到底為啥呀,暴風使臨死前喊來一只鳥,這鳥怎麽會是別人的?”
“也許只是巧合。”丹哲也百思不得其解道。
兩人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所以然來,只能先喊大部隊都濕淋淋地上了車。
然後這回在回基地的路上,他們看見了末世以來最壯觀的場景之一。
——好多肥啾。
幾十只肥啾在天上飛啊!
小型的鳥類和魚不同,不喜歡幾十只一起成群結隊地飛,但這些肥啾顯然違反了自然規律,它們是被人為地集合起來的。
此刻它們就在進行同一項似曾相識的事業——刨十二號基地的蓋子,企圖從地底下扒出來點什麽。
幾十只巨鳥盤旋在同一片天空上,圓滾滾的身子将整個天空擠得密密麻麻,還都在努力地拍打翅膀,輪番上陣,簡直就好像一群大頭蜜蜂在争搶一朵嬌弱的小花。
車上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懷麟虛弱道:“這又是哪裏的養雞場裏逃出來的啊……”
丹哲也抓狂道:“該不會這就是那個人喊的‘軍隊’吧!這種軍隊還真是別出心裁啊!”
陸星兆最務實,此刻也有種抱頭哀嘆的沖動,道:“這麽多鳥根本打不過來,現在我們怎麽回基地還是個問題……”
“……”
嚴飛光忽然說:“你們覺得這有沒有可能是來刨暴風使的?他不是最後發出了聲音來引這些鳥嗎?”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陸星兆道:“這倒是有可能,只是當時暴風使已經被我堵在末路……”
“不,換個思路。嚴飛光啓發了我。”懷麟咬了咬手指道,“這麽多鳥集體出動,很可能是什麽人豢養的。”
丹哲續道:“如果是審判教的話,還真的可能洗腦控制這麽大一群變異鳥類。”
幾人想到那晨曦使和暴風使的洗腦功力——還有可憐的犬夜叉,都不由背後一寒。
懷麟若有所思了半晌,忽然道:“這些鳥的智商實在不高,訓練它們救人顯然不是最好的用途,如果我是審判教的人,我會用它們做點別的。”
“你是說?”
“它們是來刨暴風使的,”懷麟肯定道,“如果暴風使死了,它們就是來刨兩個異能者的屍體的——別忘了,異能者的腦子裏是有晶體的。”
陸星兆道:“這麽說,只要把屍體搬出基地,這些鳥就會被引走?”
“不知道它們怎麽定位,但是能長這麽大,還有足夠食物存活的話,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本事。”懷麟道,“咱們試試呗。”
幾人在車上遙控指揮,讓基地裏留守的人将審判教兩人的屍體裹起來,運到基地外,這時就能看見肥啾們一陣兵荒馬亂了。
等暴風使的屍體被其中一只肥啾用爪子抓起來後,鳥群就莫名其妙地重歸秩序了,衆多的肥啾拱衛着中間一只,拍打着翅膀就飛遠了。
這等于是證實了懷麟的猜測。
雖然暴風使的屍體被帶走了,但他們耍了個伎倆,留下了晨曦使的。
而且這回終于可以安心回到基地了。
懷麟一進門就吩咐道:“都小心一點,看來暴風使死前已經将消息給放出去了,說不定審判教要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不怕他們來找,只要他們敢出現,我們打到他服就是了。”陸星兆摸了摸懷麟的額發,笑道,“這種邪教長遠不了。懷麟,別擔心。”
“嗯。”懷麟仰頭向他微笑,笑容明淨得毫無陰霾。
只是懷麟心裏知道:審判教将會席卷整個大陸,他們的教義将末世的實際情況和經書當中的傳奇故事貼合得相當巧妙,整個末世的中期将會是審判教的中期。
最初他們只是搜尋聖子,很快他們會開始控制一個又一個的基地,到後來s基地也不得不與他們尋求合作……
而且,現在看來,白如安已經和審判教走得很近了,他們甚至一同在研究異能者的秘密。
末世進行到中期,人類已經不再心懷善意地接待他人了。
他們彼此防備,互相漠視。即使通訊已經逐漸恢複,人情卻顯得更加涼薄起來,每天晚上的電臺裏已經很少再有個人的內容。
晚上懷麟特地跟着通訊員聽了一會兒,現在的通訊大多數是進行交易:包括物資和情報的交易,也包括寵物、戰鬥夥伴甚至自己的性命的交易。
最後則是審判教的人出來宣揚教義,今天誦讀經書的人自我介紹說:“我在教中任暴風使一職。”
于是懷麟去找到陸星兆的時候,他也相當慎重。
陸星兆道:“看來晨曦使和暴風使只是一種職務名稱,難怪先前的兩個人戰鬥都不那麽娴熟,簡直……”
丹哲插話道:“根本就是專門跑業務的。”
“死了之後就讓肥啾把晶體回收回去,很快還能有新的晨曦使和暴風使出來跑業務……”懷麟有些低落地補充完畢,嘆了口氣,“審判教連自己人都不當是人啊。”
陸星兆溫和地說:“人的生命本來就是沒有價值的,因為彼此尊重才會有價值。懷麟,他們輕賤生命,所以他們的生命輕賤。”
懷麟笑了笑道:“我知道,哥,我不為他們難過。求仁得仁嘛。”
陸星兆的目光在懷麟的面容上長久地停駐,他忽然覺得:懷麟确然,誠然,在不經意間,已經是一個成熟又從容的青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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