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當天晚上謝歡喜滋滋的回了宿舍,第二天上午沒課他也不急着去自習室了,準備出門的溫凝對着鏡子整理發型,不無奇怪的說:“喲呵,今天不兔子似的跑圖書館了?”
謝歡答應了一聲,繼續浏覽最近錯過的法制報告和國家地理的網上共享。溫凝是急着去約會了,不然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謝歡也樂得清閑。
看着表,等到下了兩節課就去譚季臨的辦公室,跟去他家制作視頻。
開始幾天謝歡是兩邊跑,到後來宿舍樓裏實在不安靜,自習室又太過安靜不方便準備講演練習,譚季臨就丢給他鑰匙,跟輔導員請個假,晚上也直接找個客房睡下了。
可是忙碌着這面,就完全忘記要找出這間屋子的秘密這件原本很在乎的事情。
比賽之前,數着日子覺得還挺遙遠,每一天都挺度日如年的,等着到了那一天回頭去看,就覺得這三十幾天真是一眨眼的功夫。
謝歡坐在禮堂觀衆席上,排着號等自己上臺表演。譚季臨不是這場的評委,所以也坐在觀衆席上。宿舍的其他人也來了,還有喬朕,都圍着謝歡坐下。這般重視,到讓謝歡平添了一份緊張。
大概還有四五個人就挨到謝歡了,譚季臨突然低低的咒罵一句:“該死!”
謝歡不解的看他一眼,他歉意一笑,說:“我出去一下。”然後急匆匆的離開了。
“別緊張,你這麽厲害肯定殺進前三甲,這只不過是熱身而已。”謝歡身後是溫凝,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謝歡努力擠出一個笑,他很想說他一點都不緊張,可是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好像這個禮堂四面漏風,寒冬臘月一般的讓人生寒。
喬朕坐在他右邊,扭過謝歡的臉,臉色很不好看,白慘慘的像生了什麽急病一樣,他着急的拍拍謝歡的臉,問:“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有點冷……”謝歡縮縮肩膀,看看四周,他心裏還有點害怕的感覺,可是他說不清楚那種毛毛的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
“怎麽了?”譚季臨有點氣喘籲籲的聲音低聲響起,他側頭看着謝歡,手搭在他肩頭:“等下就輪到你了,有信心嗎?”
“老師……”謝歡轉頭看他,把譚季臨吓了一跳:“怎麽了?沒事吧?”
謝歡說不出話來,但是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變暖,好像在冰封之後接觸到豔陽天,那種不安和恐懼也慢慢消退了,他閉了一會兒眼睛,深呼了一口氣,就聽到音箱裏傳來他的編號。
譚季臨緊握着他的手,鼓勵的看着他。謝歡點點頭,跟其他人也從容一笑,拿着自己的光盤不疾不徐的穿過走廊登臺,對着評委老師鞠了一躬,播放自己的視頻短片,侃侃而談,完全看不到他剛才的那番不适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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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謝歡越到後來越是從容,完全的放開,有收有放,簡直堪稱完美的表演。他下臺的時候贏得一片掌聲,評委席上的老師頭對頭竊竊私語,臉上的表情絲毫不掩飾的贊賞。
謝歡一路面帶笑容回到觀衆席座位,繼續看下面的表演,卻發覺譚季臨神色疲憊,不禁奇怪的低聲問道:“葉老師,你怎麽了?”
譚季臨擺擺手,又閉着眼睛微微搖頭,靠着椅背深呼吸了幾口,臉上的表情才輕松了一點。謝歡去握他的手,發覺冰冰涼,帶着一層薄汗,而且手勢古怪,手指彎曲,拇指頂在中指指尖,其他手指保持與中指水平一線。
謝歡盯着譚季臨的手發愣,他腦子裏跑馬一樣掠過的都是以往看的影視劇,是那些拿着幡子帶着假胡子,搖頭晃腦走在路上,穿着長袍的古裝電視劇裏面,那些招搖撞騙的算命先生!!!
謝歡又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離奇的遭遇,發光的羅盤,古怪的對話,莫名的暈厥……
謝歡總覺得要發覺什麽了,可是總是會被打斷。譚季臨看着謝歡扶着腦袋眉頭深鎖的樣子,推了他一下:“你怎麽了?”
“你在做什麽,剛才?”謝歡面色凝重,他知道有些秘密他不該去探尋,有些事情別人不想說他不該繼續追問,可是他忍不住,他不确定這個秘密是不是跟他有關,但是目前他所知道的就是譚季臨不想傷害他,并且在盡力保護他。
譚季臨聽着這種近乎質問的問話,笑了笑:“頭有點疼,就閉目養息了會。”
“可是你幹嘛掐自己手指啊,你看都這麽深了……”謝歡拿起譚季臨的手,大拇指掐在中指指尖的掐痕很明顯,深深的一個小弧,血色還沒有回過來,慘白慘白的,跟他剛才的臉色幾乎一樣。
“總得轉移一下心思,才能忍受住疼啊。”譚季臨抽出手來揉揉飽受蹂躏的中指,“畢竟,指尖的疼能摸得到就能忍得過,頭裏面的疼,不太好忍啊!”嘆息着,揉完指尖,揉太陽穴。
喬朕拽了謝歡一下,謝歡轉身回頭,他也有些臉色不佳,越加疑惑:“你們這都是怎麽了?要不出去吧,這裏面怪怪的。”
“你是參賽選手,出去沒關系嗎?”喬朕問道。
“沒事的,自己的項目表演完了就可以離開了,是吧,葉老師?”他扭頭跟譚季臨說,譚季臨點了點頭,也說還是出去吧。
三個人喝酒沒勁,又殺到樓下錢櫃去K歌,胡鬧到半夜才往回走,謝歡已經提前想過了,等他回去的時候就跟樓管大爺演戲,就當是打點滴剛回來,因為最近感冒的人很多,這個理由很容易通過。所以他就讓喬朕送他回學校了。
從東門到宿舍正常的路,彎來彎去要走很長時間,如果從那個白玉蘭的樹林穿過來的話就近了一半的路。剛才下車的時候,也不知是車內車外溫差太大還是預報的冷空氣已經抵達了,謝歡冷的哆哆嗦嗦的,他怕喬朕看見了又該唠叨就說自己困死了要趕緊回去,話都沒多說一句趕緊沖這林子跑了進去。
起風了,謝歡打了個寒戰,拉緊衣襟加快腳步。深秋的夜裏,白玉蘭的葉子幾乎掉光了,風吹過來只剩下樹梢發出抽鞭子一般的聲音,恐怖的讓人窒息,烏雲遮住殘月,猙獰的黑色浸透眼前的世界。
走着走着謝歡就覺得奇怪了,他已經進了林子有段時間了,按他的速度,五分鐘就可以拐到外面的通道上,再有十分鐘就能到達宿舍了。可是,他好像在這個林子裏就不止耗了十五分鐘了。
他下意識的要拿出手機看時間,突然一股強勁的風襲來,樹枝子扭動着盡朝他身上招呼,有幾下差點戳到他的鼻子裏面。謝歡覺得這裏很不對勁,想趕緊離開,他跑起來,按照腦子裏面熟悉的路線想沖到林子外面去。可是他不知道,此時他正在林子中央,無論往哪裏走都是一樣的樹林,在這麽月黑風高的晚上,他白日的記憶一點都幫不上忙。
謝歡不停的跑,四周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他分不清方向,按照直覺跑直線,他知道林子的盡頭是網球場,最不濟他被鐵絲網撞一下,總比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要好。
可是他跑了也有一會了,這裏又不是錯綜複雜的迷宮,照這麽個跑法,他已經從林子這頭跑到那頭了,但是伸出手試探的向四周摸摸,還是不見半點東西。
太黑了,需要一點光亮,來看清自己的處地。謝歡又去掏手機,這次一陣劇烈的風沙刮過來。說是風沙,倒不是他看到了什麽,而是披頭蓋臉的被灑了一身,他呸呸吐掉嘴裏的,擦了擦臉,明知是無用功還是盡力的向四周看,心裏抱着一點僥幸希望能看到除他之外的任何東西。可是,什麽也沒有,甚至,他連自己都看不到。
黑,像濃稠的墨汁一樣的黑,無邊無際。
謝歡似乎明白了一點,可是他不願意承認。他再次伸手去掏手機,這一次他靜靜的站着,偷偷摸摸的向口袋伸手,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手機被拿了出來,只按了一下似乎就驚動了潛伏着的敵人,腳下的平地憑空生出一道坎,他一動不動卻摔了個嘴啃泥,手機也因此從手中甩出,離着自己僅有一步路,但是要夠到它卻好像有十萬八千裏。
謝歡現在非常害怕,他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麽,他不知道會有什麽結果,但是無論是怎樣都不能坐以待斃。就算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都要給自己一個萬分之一的機會!
謝歡努力的往前爬,他的手都已經碰到手機了,只要手指勾一勾手機就能握在掌心,可是身體硬是往下一滑,捧着手機的手指因為下滑的力道将手機推了出去,而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滑到哪個方向了。
謝歡憤恨的捶着地,深呼一口氣命令自己冷靜,不管究竟是什麽在阻撓自己,他要摸到那只手機,有了它就可以跟人求救!
這個念頭盤踞在他腦中,他的一切行動都在摸索着找到它。也許是冥冥中有天助,剛才那一摔把手機鏈的感應燈摔亮了,謝歡一邊摸索一邊四面看,終于看到了那點微弱的綠色熒光。他支起身子快速爬了過去,抓起來用力握着,生怕再丢出去,他連忙按開解鎖鍵,翻開最近通訊記錄,那裏有譚季臨的電話,今天中午他來看比賽,打電話問他們坐在第幾排。
他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他覺得打過去就會得救。
背後一股力量在頻頻的撞擊他,後背生疼,可是他盡力去忽略。電話撥出去,信號受到幹擾,幾乎是打出去接着斷了,根本就不可能連接上。
謝歡費勁的重撥重撥重撥,憤怒的大吼:“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你到底想怎麽樣?!”這樣的恐懼已經讓他幾乎崩潰,更恐怖的是随着他的吼叫面前出現一團一團,奇形怪狀的,像棉絮又像一團霧氣的東西,帶着五彩斑斓的顏色,慢慢的向他靠近,空氣中有黏腥的味道,還飄蕩着叽叽咕咕的聲音,那些聲音像長了眼睛,一齊鑽進謝歡的耳朵。
謝歡拔腿就跑,他不要被那些奇怪的東西碰到,他恐怖了,只有頭沒有身體和四肢的東西,或者是一只胳膊三條腿的怪物,還有只有在海洋中才會有的章魚一樣的東西,還有還有好多種他根本就看不過來,他根本就不敢看的東西……
這些東西打破了他這麽多年受到的科學性的教育,這些非常理存在的東西讓他畏懼,他只想逃開。他也不管這個林子能不能走出去,他只想不停的奔跑,離開那些詭異的東西。
可是事情哪有他想得那麽美好,他在跑,那些東西就在追,他越是害怕那些怨氣聚集的東西膨脹的就越快,眼看着有腦袋的都趕上他的頭大了,三條腿的都到他腰了,那些伸長的觸手仿佛就在臉頰邊上,似乎他偏偏頭那些東西就能伸進他的鼻子他的嘴巴裏。
“啊!不要……”謝歡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堆在他身上,他能感覺的冷冷的濕濕的黏黏的滑滑的,堆在他身上,好像是一坨纏繞在一起的蛇!
謝歡伸長手,用握着的手機使勁砸身上的東西,但是他卻發覺那些東西越來越重,好想他整個人被扯進了水裏,那些都是加在他身上的石塊,他越是奮力掙紮越是往下沉得快了。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接通了,他聽到那邊譚季臨焦急的喂了幾聲,他想大喊,可是嘴巴都被那些東西封住了,他覺得再下去自己就要窒息了,那些東西仿佛是化成了粘稠的液體,将他浸泡在裏面,像福爾馬林浸泡着屍體。
謝歡腦子裏居然還冒出來,明天他的屍體被人發現會是什麽情景?身上的粘液會被當做什麽呢?粘稠的腥膻的,他想到的居然會是精液!
謝歡苦笑了兩聲,自己卻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許再有這麽一會他連自己呼吸都感覺不到了,那個時候他就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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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