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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志平站在原地, 回看孟涵:“你要說什麽?”
孟涵整個人蜷在沙發中, 她咬着嘴唇, 低着頭, 避開了薛志平的目光, 說道:“志平, 我想了想, 我弟結婚,咱們還是不要回去了吧?”
“為什麽?”
“我家的情況,你也了解, 這次我弟結婚,我們回去,不知道還會有什麽煩心的事。”
“既然你有這個顧慮, 當時為什麽還要問我?”
薛志平這話一問出來, 他就後悔了。
看到孟涵的表情,他其實就已經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
孟涵心中有顧慮是一件事, 但他在這上面的表态對于孟涵來說, 是另外一件事。
孟涵看了他一眼, 意味不明, 卻沒避開這問題, 而是回答道:“我總得知道, 你願不願意為了我,去跟我的家裏人接觸。”
“當然,”薛志平笑道:“我娶了你, 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我又怎麽會避開他們呢?”
“你這話,倒是說的好聽。”
孟涵雖是這樣說着,嘴角仍然止不住的上揚。
“小涵,婚禮我們還是要去,要不,你這姐姐就得被戳脊梁骨。”薛志平接着說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準。”
孟涵嘆了口氣,點頭應了下來:“好吧。”
薛志平這才進浴室洗了澡。
他洗澡的時候,一直在揣摩孟涵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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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和孟涵父母短暫的接觸,薛志平就知道,孟涵父母對這個女兒,并不是很看得上,甚至對他這個女婿,也不是很看得上,言語中多番擠兌。
而他當時為了出氣,沖動的給出了那二十萬,在孟涵的心裏,應該不是件喜事,而是個後患。
這錢說拿就拿出來了,不論孟涵父母是否相信他只有二十萬的說辭,只怕以後也都少不了麻煩。
這次婚禮,應該就是個試探。
薛志平也曾經想過不去,可不去親生弟弟的婚禮,這對于孟涵來說,可不會有什麽好話,而他們就算躲得過這次,也躲不過孟涵父母的再一次來訪,所以,還不如正面應對。
孟涵提出不去的時候,薛志平是有些驚訝的。
和孟涵接觸的這段時間,他對她的性子也大致了解了,知道她并不是強硬的人,甚至有些軟弱可欺,否則孟涵當初也不會在父母那樣諷刺的話語下仍然忍着。
孟涵對于她的父母,是忍讓的,甚至忍讓到了沒有原則的懼怕的程度。
這對于孟涵來說,可以說已經形成了一種病态的習慣。
可孟涵這次竟然主動提出不去婚禮,完全打破了她對于父母順從忍讓的習慣,讓薛志平有些吃驚。
他只能猜測,是因為孟涵腹中的孩子。
為母則強,孟涵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庭,願意對曾經屈服的一切試着進行一些反抗。
這也算是件好事吧?
孟涵在改變,他也在改變,他們可以組成一個更美好的家庭。
薛志平搓着身上的泡沫,嘴唇微抿,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那天浴室中,他和孟涵發生的小小尴尬。
他忽然覺得臉上,身上,開始有些熱。
這種熱,薛志平只體會過一次,而那一次,他因為身份轉變的接受無能,整個人覺得有些羞愧和不自在,完全都是懵的。
這一次,這感覺鮮明又奇怪,卻是真真切切的無法忽視的感受。
是男人對于女人的一種最原始的沖動。
擁有這幅身體三個多月的時間,薛志平第一次真切的認識到,他已經是個男人了。
而身為宋佳柔的女人,遙遠又陌生,存在的痕跡漸漸變得模糊。
他是薛志平,也不是薛志平。
他不是過去那個情~人關系錯亂繁雜的薛志平,而是成為了如今這個融合了過去和現在的獲得新生的薛志平。
薛志平打開噴頭,沖掉身上的泡沫。
他的手,滑過自己的身軀。
這是這麽久以來,他洗澡洗的最自然的一次。
他不再覺得,這不是自己的身體,也不再覺得別扭不舒服。
他不是別人,而是薛志平。
————————
“詩源,你今天怎麽這麽高興,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嗎?”
席一趙看着坐在對面的徐詩源,目光在她身上只是一略就迅速移開,他壓抑着自己心中的緊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一些,可他下意識舔嘴唇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他真正的情緒。
徐詩源今天穿了件駝色的大衣,內裏配着白色的毛衫,黑色牛仔褲的腰帶束的高高的,顯得她腰身纖細,雙腿修長。
她的妝容很淡,卻很精致,僅僅只是坐在那裏,就吸引了餐廳中不少人的視線。
徐詩源的樣貌并不是美的驚人,但她的穿着、妝容以及氣質,搭在她這個人的身上,就讓人根本移不開目光。
她今天特意打扮過,以至于席一趙,根本不敢看她。徐詩源笑着将菜單推到席一趙的面前:“一趙,我找到工作了,今天我請客。”
“恭喜恭喜。”
席一趙說了兩句“恭喜恭喜”之後,就覺得嗓子發幹,有點說不下去話了。
徐詩源從提包中拿出一把鑰匙。
鑰匙串在一個粉色毛球狀的鑰匙鏈上,透着點調皮可愛。
徐詩源将鑰匙放到桌上,推到了席一趙的面前:“一趙,我也找到了新的住處,這是你家的鑰匙。”
她頓了頓,別開目光,像是不好意思看席一趙似的,說道:“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了。”
“沒事。”
席一趙拿起了鑰匙,毛絨絨的觸感碰到掌心,讓他覺得心裏有幾分失落。
這一個月的時間,席一趙與徐詩源的關系,近了不少。
當初徐詩源也推拒過他給鑰匙的幫助,但都被席一趙又給推了回去,為了感謝他,徐詩源便經常做些好吃的,請席一趙來家裏吃。
席一趙也曾想利用家裏的關系,幫徐詩源找到工作,但他只剛剛提了一嘴,就被徐詩源給婉拒了,她直言不想讓席一趙為難,想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
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絡了不少。
那一晚的尴尬,仿佛刻意被忽略了一般,他們也都沒有再提起。
可随着與徐詩源接觸的越久,席一趙就越覺得,自己被她所吸引,甚至有些無法自拔。
他聽徐詩源講過她失足墜崖而死的好友,她和前男友的互相療傷,她被誤會遭受網絡暴力,被好友父母誤會,又被公司辭退的事情。
敞開心扉的徐詩源,堅強眼神中偶爾流露出的脆弱,讓席一趙心疼。
在聽她的故事時,席一趙甚至想要将徐詩源攬在懷中,他想要守護這個女人,讓她不要再遭受凡世間的痛苦,可他的內心又告訴自己,這樣做,是趁人之危,并不是正義君子的行為。
徐詩源的傾訴,也讓席一趙有了傾訴的欲~望。
他不能告訴徐詩源修者的事情,就跟她說自己從小習武,講講他離家修行那段時間的孤獨。
那些情感,在這之前,他都藏在心裏,從未和另外一個人分享過。
可遇見徐詩源之後,他有了訴說的欲~望。
甚至于,席一趙得到了徐詩源的一個擁抱。
那擁抱,無關于男女情~色,含着疼惜,極其純淨,很輕很淺。
席一趙的身體,因為這擁抱而僵直,他的內心,因為這擁抱而翻騰,甚至有隐隐的竊喜。
席一趙不齒于自己的竊喜,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陷進去了,陷進了名為徐詩源的情網。
這之後,席一趙再見徐詩源的時候,總是控制不住的有些不自在。
一方面,因為這種不自在,他想要避免和徐詩源的見面,可另一方面,他的心裏,全都是她,每天都在期盼着和徐詩源的下一次見面。
所以,當徐詩源約他周日吃飯的時候,席一趙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周日早早的就起來準備了,生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
任席一趙內心波濤洶湧,坐在他對面的徐詩源,面上卻是一派恬靜,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席一趙的別扭。
她打開菜單,跟席一趙推薦着特色的菜式,讓他選擇。席一趙強迫自己想了想師兄應微,才将心中湧動的情緒壓了下去。
這是他最近的新法子,每次見到徐詩源心裏情感泛濫,覺得自己不太理智的時候,席一趙都會想想師兄應微。
不知道是因為應微一貫的冷臉,還是他遵守規矩的行為準則,每次席一趙想到應微的臉,心裏便也靜了下來,能相對正常點的面對徐詩源了。
中午這一頓飯,總算是吃的太平安靜。
吃完飯,徐詩源又請席一趙去看了電影。
這是他人生中看的第一場電影。
徐詩源選的是最近新上的外國電影,似乎很火爆,他們看的那一場,幾乎是坐滿的。
徐詩源把一切都準備的很妥當,她買了兩杯飲料,又買了一大桶爆米花放在了兩人中間當零食吃。
電影講的是一群超能力者拯救世界的故事,作為本來就擁有能力的修者,席一趙本來以為這電影會有些無趣,可是看着看着,他竟然覺得還挺好看的。
看電影,喝飲料,吃爆米花,這樣屬于普通人的生活,席一趙竟然也覺出了幾分享受。
沉浸在電影的故事中,席一趙也忘記了他對于徐詩源的緊張關注的情緒。
唯獨去拿爆米花時,兩人偶爾觸碰到的手,讓席一趙的心裏又泛起漣漪。
那時候,他就很慶幸電影院中的黑暗,能夠遮擋住他臉上的泛起的紅色和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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