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諾西因為結婚的緣故,很久不曾出去寫生過了,最近畫的畫都是大同小異,因為面對的都是一樣的東西,自然而然的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諾西以往畫畫都是為了打發時間,現在為了某一個目地畫畫還是第一次,心裏高興的同時又在自我懷疑,到底自己行不行之類的問題,最後畫了好幾張都作廢了,白紙團扔的滿地都是,腦袋也像打結一樣發疼。

格雷爾回來的時候看到畫室裏亂七八糟的,諾西的臉上都是五顏六色的水彩,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可惜現在已經變成彩虹色的了,諾西聽到外面有動靜回頭,就看見格雷爾在門口含笑看着他,諾西睜着大眼睛看着他,手裏還拿着沾滿了顏料的筆。

格雷爾的神情略顯疲憊,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看着諾西問道:“你在畫什麽?”

諾西搖了搖頭:“沒有,就是随便亂畫而已。”諾西并不想把畫展的事情告訴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本能的不想讓他知道。

格雷爾點了點頭,靠在門框上,他的視線緊緊的鎖定諾西,他的瞳孔很深邃,像是黑洞能把人吸進去一樣,諾西莫名的給他看的有些心虛,說道:“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他的表情很認真,格雷爾噗的一聲笑出來,他笑起來非常好看,諾西也覺得有些不妥,伸出手摸了摸臉,摸到一大把顏料,再看看格雷爾的表情,窘迫的無地自容,看了他一眼快速的去洗手間洗臉去了。

諾西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也已經髒了,幹脆就洗了一個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格雷爾已經坐在沙發上睡着了。

諾西這才注意到他的黑眼圈很濃,想是沒休息好的樣子,諾西原本想叫醒他的,最後還是沒喊出他的名字,拿了毯子給他蓋上。

諾西并沒有馬上走開,而是在他的對面坐下,格雷爾的身軀幾乎占據了沙發的一半,他一手握拳撐着側臉,呼吸平緩且可以看到胸膛的起伏。

諾西就這樣坐着撐着臉看着格雷爾的睡顏發呆,其實格雷爾長的還挺英俊的,他的五官很深邃,屬于過目不忘的那種,只是有的時候臉上冰冰冷冷的讓人不敢直視他,所以一直都沒有發現。

說起來格雷爾最近也改變了許多,起碼諾西不怎麽怕他了,也許是格雷爾說的喜歡他讓他變得有底氣,又或者格雷爾本性就是如此,慢慢的諾西有些琢磨不透,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格雷爾?

諾西想得入神,格雷爾的通訊器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唐突的聲音把諾西的思緒拉回,格雷爾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下子還有些分辨不出現實虛幻,不過他很快就理清頭緒,一下子把通訊器拿出來,走到陽臺接聽。

諾只注意到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認真,和剛剛祥和的睡顏形成鮮明對比,諾西撇了撇嘴,還是剛剛的樣子好看。

諾西抱着格雷爾蓋過的毯子,投過窗戶看着格雷爾就是揉着太陽穴點了點頭,諾西還隐約聽見格雷爾‘恩’了幾聲,末尾又說了句:“再找找吧。”便關了通訊器。

格雷爾進來的時候天空又忽然下起了毛毛雨,諾西之前晾的衣服都不幹,格雷爾直徑的走過來坐在他的旁邊,臉上說不上什麽表情,一個轉身,就把諾西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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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于格雷爾的味道霸道的沖進諾西的鼻腔,他的頭深埋在諾西的懷裏,像是尋求安慰似的在諾西的胸膛上蹭了蹭,諾西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面部輪廓,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格雷爾,有些無助又有些迷茫,諾西本能的覺得是他的工作出了問題,挺直的坐着一動不敢動。

“怎……怎麽了……”諾西結巴的問道。

“……”

“到底怎麽了?”格雷爾不說話,諾西就緊張了,不由的提高了聲量。

“諾西,你覺不覺得我其實很失敗?”格雷爾的聲音許久才悶悶的從他懷裏傳出來。

他的口氣有氣無力,完全不像以往那樣中氣十足,聽起來失落至極,又帶着一些自暴自棄的堕落感。

“怎麽會呢……”諾西慌張的說道,他不希望看到格雷爾這樣自暴自棄:“你打過很多勝仗呀,我在結婚之前就聽說過你許多的事跡,你不是還收複了帝國的許多領土的麽……邊境也是你收複的不是嗎?帝國沒有第二個像你這麽成功的人了。”

格雷爾在他的懷裏搖了搖頭:“那些不是我的功勞,那是全軍的功勞,我只不過帶頭指揮,其實也沒多做什麽。”

諾西知道格雷爾這話是過謙了,誰人不知道哈迪斯将軍每一次都是打頭陣,自身的戰鬥力也不容小觑,再加上龍息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

但此時諾西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他,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個如此口拙的人,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諾西的人際圈很小,很少與人交談着就了他溫潤的性格,他此時也不會顯得不知所措,而是神差鬼使的伸出手,撫摸着格雷爾的背和頭發。

他的頭發出乎意料的很柔軟,諾西好像被觸到心底柔軟的那一塊,又揉了揉。

“到底發生了什麽?”

格雷爾把諾西抱的更緊了,想是怕諾西憑空消失一樣:“亞瑟失蹤了。”

“什麽???怎麽回事??”諾西的動作一下子僵住,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不知道,我那天一去軍隊就知道了亞瑟休完假期沒有歸隊的消息,我還以為他去了什麽地方,但是通訊器完全聯系不上,追蹤器也失效了。”

“……”

“我剛和父母親說了亞瑟的事,現在他又不見了,已經三天了,我現在時時刻刻都在想,為什麽我不早些告訴他,老是有那麽多顧慮,我那麽優柔寡斷,怎麽配當個将軍呢……”

“怎麽會呢,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亞瑟的基因被破壞,讓你無處求證他到底是不是你叔叔的孩子,你謹慎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別太自責了……”諾西現在說話都像是舌頭打結了似的,小心翼翼害怕說錯什麽讓格雷爾的罪惡感更加深重。

“也就是這個讓我确信他就是叔叔的孩子。”格雷爾終于從他的懷裏擡起頭,認真的說道:“母親和我說叔叔曾經從她哪裏拿走了一瓶藥水,就是破壞基因逃避指婚的,母親一直以為是叔叔用了,沒想到……”

“他用在亞瑟身上了??”諾西一下子震撼的無以複加,亞瑟充其量也只不過大自己兩歲而已,他那個時候應該還很小吧,用這些藥真的沒關系嗎?

“大概是吧,我母親曾經是個藥劑師,帝國現在違禁的藥品都是他研發出來的,如果叔叔想要,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我母親那裏拿……我真是太蠢了……怎麽沒想到這個呢……”格雷爾又重新的把頭埋在諾西的懷裏,那樣子根本就是在逃避。

格雷爾聽母親說那個藥是有副作用的,這很好的解釋了亞瑟為什麽明明是個beta,體格卻和omega差不多,亞瑟剛到軍隊的時候也經常生病的,後來慢慢的接受訓練了,身體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他早應該告訴自己父母親的,白白耽誤了那麽久,引出那麽多的事情,萬一亞瑟有個什麽意外,他怎麽對得起他的叔叔。

近年來随着alpha的增加,原本禁止a、b通婚的現在也慢慢開放政策,只要基因相配也能結婚,也就是說,這個年代,beta也逃不了指婚的命運。

叔叔難道是早就猜測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才會讓亞瑟用那個藥水的嗎?

格雷爾不敢再想下去了,叔叔和亞瑟的母親當初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給亞瑟羞射這種東西的呢?

“你……你別太緊張了,說不定……說不定是因為天氣不好,在路上或者哪裏被困住了,又或者只是去散散心什麽的,你想,亞瑟也沒有離開的理由,如果說是因為你……那也應該早就離開了,不可能等到現在的……”諾西支支吾吾的說着,雖然聽起來有些不通順,但是卻并非沒有道理,亞瑟的衣服和各種各樣的日用品全部都還在軍隊裏,看起來并不像要走的意思,格雷爾剛開始是怕他被劫持,但是亞瑟只是一個普通士兵而已,劫持他有什麽用?

這想想着格雷爾心裏就好過了許多,也慢慢冷靜下來,這時候他才發現諾西在溫柔的順着他的背脊,沒過幾下還揉了揉他的頭發,格雷爾像只巨型犬一樣很是受用,明明平複下來了卻不舍得離開。

諾西的胸膛有些擱人,因為他實在太瘦了,沒有什麽肉,諾西剛洗完澡,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格雷爾恨不得把頭塞進諾西的胸腔裏,因為剛剛還沒覺得有什麽,現在做了就覺得機會難得要抱夠本。

這些天諾西都不讓自己碰,都沒有近過他的身,開心的同時又有些哀怨,自己居然要裝可憐才能獲得老婆的同情與擁抱?

不過諾西的手軟乎乎的,摸得自己還真是舒服,像是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背上滾動,格雷爾閉上眼睛享受了一會兒,諾西的肚子忽然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格雷爾擡頭看着他,諾西也意識到什麽,別過頭不與他對視。

格雷爾看他這個樣子覺得特別有趣,壞笑道:“肚子餓了?”說着大手還摸向諾西平坦的小腹,煞有其事的繼續說道:“好可憐肚子都扁了,看來是真的餓了,我這就去做飯。”

“……你會做飯?”諾西不可思議的問道。

“這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軍人們都會。”格雷爾笑的溫和的對着自己解釋道,他的樣子再配上柔和的燈光,諾西的心髒不知道怎麽的,感覺漏掉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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