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突如其來的身世

人說伴君如伴虎,其言不假。

穆卓臨衣服未換直接上朝,衆臣見了風塵仆仆的皇上,以為是來一個突擊檢查,看各位在皇上不在時是否盡忠職守。

然而丞相未到,太尉柳蕭便抓住這個時機表現中肯,可穆卓臨并不在意,他現在只想看到白子靖,随後殿末的白衣人也如了他願,等柳太尉奏畢緩緩走向殿前來。

可當穆卓臨看清來人時,便發現那人并不是白子靖,之後不論那人請求什麽丁憂三年,或是其他人奏請事宜,只要沒有大問題,穆卓臨都幹巴巴的一一應了。

沒能見到所想之人,穆卓臨無趣想要先行離開,忽然一名風塵仆仆的将士從外入內,铠甲佩刀,行色匆匆,腳步聲擲地有聲。

“鴻翎捷報,請皇上親啓!”

聽到是前軍的消息,穆卓臨頓時精神了不少,當即從臺上下來親自接過将士手中的書信,啓閱。

大臣們則是皆為詫異,這人一副軍官的模樣,铠甲上還有幹枯的血跡,分明剛從前線回來,可皇上之前明明撤兵了不是?何來捷報一說!

穆卓臨讀完信件後激動的不能自已,信中所寫,何洵領一萬輕騎兵分三路,兩路誘軍,自己帶三千人幾次繞路,直搗蠻羌腹地,打的敵人措手不及,等到蠻羌前軍回來支援時,何洵早已帶兵離開,只留蠻羌族內一片狼藉。

這等大快人心之事,讓穆卓臨不禁高呼:“好啊!好啊!何洵這小子,是個将才!”

周圍群臣不明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穆卓臨感慨完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何事。

可穆卓臨偏偏不随他們願,環顧一周後拿着信件就大步流星出了正殿。

他現在更想見白子靖了,滿朝文武都沒有一個能和他分享這等喜悅的人,常人的喜事無非“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可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一場勝仗就足矣!

此時的白子靖正快馬加鞭的朝北山而去,今日是他與師父的相約之日,一年前他來到京城,離鄉前師父說過一年後的今天正午時分會在城外北山竹林處等他!

想起自己的師父,白子靖向來冷冽的面色也緩和了不少,一年未見,說實話是有些思念的,盡管面上不顯,但心中卻是。

緊趕慢趕的來到竹林,遠遠的就看到一人倚竹而立,那人青衣束發,折扇輕搖,儒雅十分,單看面相年齡似乎與白子靖不相上下。

白子靖下馬,來到青衣人身前,拱手作揖:“師父。”

沒錯,這人就是他的師父白澤琰,待他如兄如父,教他文韬武略,白子靖是從小跟着師父長大的,二十年如一日,兩人從山川到平原,從邊關到內陸,見識了不少大江大河,也得益于此,白子靖才能對蠻羌一族了如指掌。

“子靖許久不見,沉穩了。”

白澤琰感嘆,這一年來,他其實一直在京都,只是從來沒找過白子靖,他在等時機,今日就是。

“師父還是沒變。”

白子靖所言不虛,從他有記憶起,師父就沒有變過樣貌,二十年的時光在白澤琰身上沒留下一絲痕跡,仿佛只是昨日。

兩人相立于竹林前,片刻無言,微風吹落了幾片竹葉落在二人肩頭。

白澤琰忽然搖頭笑了。

“罷了,罷了,這是你的命,我無權替你抉擇。”

白澤琰一番話讓白子靖一時不知所以,同時由于深受其以往的教導,只是靜觀其變。

卻不想,白澤琰突然面向自己撩袍跪下。

“微臣,參見少主!”

這一跪,白子靖只是微皺眉頭,并沒有過多驚訝,同時輕側回頭,确認自己身後沒有出現什麽微服私訪的皇上,竹林處還是只有他二人。

“師父這是何意?”

白子靖似乎是猜到了什麽,面對此情此景沒有像常人一樣先行扶起師父,而是原地站着,理所當然的受着這一跪。

“啓禀少主,當今的聖上并非先皇血脈,您才是真命天子。”

白澤琰伏首在地,聲音卻不卑不亢,低頭緩緩說着。

“當年,如今的太後與萱妃同日産子,不料萱妃紅杏出牆一事暴露,先帝懷疑其子非自己血脈,一怒之下下令将萱妃同其子淩遲處死,萱妃為留血脈便偷與當今太後之子相換,後又于心不忍将太後之子交于內侍帶出皇宮,如今新帝便是萱妃之子,而您,才是先帝血脈,有太後玉佩為證。”

白子靖聞言,面無異色,眼眸清冷,仿佛白澤琰所述之事的主角并非是他。

不過手卻覆上了腰間的玉佩。

而白澤琰還跪在地上,并未起身,人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對于白子靖如此前所未有的冷漠态度,他并不意外,畢竟這命運,是自己親手為他改寫的。

“師父,那穆卓臨究竟是不是先帝血脈?”

白子靖上前,矮身扶起了白澤琰,白澤琰擡頭看向白子靖的眼睛時,發現那雙眼睛呈現出的是從未見過的明鏡,仿佛撥雲見日。

“啓禀少主,不是……”

白澤琰依舊畢恭畢敬,那疏遠了的感覺讓白子靖覺得不舒服,他自幼随他長大,不論自己是什麽身份,有些親情,是已經潛移默化的刻在骨子裏的。

“師父還是叫我子靖吧。”

其實,自己的身世,白子靖早就有所懷疑,跟随白澤琰多年,他總是聽到師父與他談朝中之事,也不管自己是否聽的懂,只是一味的說。

白子靖也覺得以師父的能力,若要入朝為官,位列三公定不成問題,可是其卻總是如閑雲野鶴,他也就從未問過。

現在聽到白澤琰說出自己的身世,白子靖反而覺得很有趣,他從小自命不凡,中進士入朝時,他想的是替師父位列三公、名揚天下,可現在似乎不同了,穆卓臨虧欠他的江山,他此刻已是躍躍欲試。

壓在心裏二十多年的秘密終于道出,白澤琰也不再多話,今後的路,就看他們自己的抉擇了。

随後白澤琰與白子靖相別,不顧白子靖再三挽留,又去浪跡天涯,這一次,是真的。

白子靖看着師父離去的身影,面無表情,他知道師父會回來的,會在自己需要的時候,亦或是,天下需要的時候。

當回到自己的府邸時,還沒進門,白子靖就發現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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