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禦駕親征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穆卓臨就睜開了眼，一片迷茫過後是瞬間的清明，懷裏什麽東西動了一下，看到還在熟睡的白子靖，方才想起昨夜自己是在丞相府下榻。

白子靖此刻正窩在他懷裏，睡的十分舒适，褪去了昔日裏的戒備，面上柔和，讓穆卓臨看了一陣滿足，何時白子靖能在白日裏也這般面對自己就好了。

不過白子靖昨夜沒有趁自己睡着跑了，這就足使穆卓臨高興多日，想到此處，穆卓臨又收了收雙臂，将人貼身攬入懷。

熟睡中的白子靖被人捂在胸口，呼吸漸漸就悶屈起來，睡夢中下意識想翻身，伸手卻碰到了人堅硬的胸膛，腦海中忽然想起穆卓臨，頓時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就是別人的領口，堅挺的下巴，麥色修長的脖頸，然後是白色的交領，再擡頭，穆卓臨的眉眼都快笑開了花。

白子靖一個翻身遠離了穆卓臨，坐起身就下了床榻，幾日來過于勞累，昨夜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好在身上衣物未開。

整理了衣襟，白子靖頭也不回的出了卧室，穆卓臨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出言阻攔，只是躺在床榻上看着白子靖離去的背影傻笑，不能急，他相信總有一天，會讓白子靖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

幾日後，皇上聖旨宣诏，派何洵将軍十萬大軍出援，丞相白子靖随行監軍，太尉柳蕭代政。

衆人看此架勢，以為前方真是到了窮途末路了，一次增援十萬，蠻羌此次攻打央都不同以往的小打小鬧了，而且竟然連丞相都被派了出去，有人猜測看來皇上也知丞相當初主戰給央都造成了禍患，是要丞相前去贖罪的。

更有人猜測國家運勢，說不久後皇上必定會請老丞相付權出面，再與蠻羌成姻，以此止戰，換得一時相安，不論如何衆說紛纭，他們殊不知，此次增援衆多之中，皇上也是其中一員。

知曉內情的，除了丞相白子靖，太尉柳蕭外，就連皇後、皇太後都不知曉。

大軍浩浩蕩蕩的出城，柳蕭站在城樓上觀望，心裏卻是捏了把汗，皇上身上傷未痊愈就禦駕親征，若是一不小心讓皇太後知道，自己可如何是好！

再者萬一皇上在前線有個好歹，他的皇後女兒又該怎麽辦，可皇命不能違，柳蕭強裝淡定，只能祈盼皇上能早日凱旋而歸。

大軍裏丞相的車架中，白子靖全程冷臉坐在角落裏，按理說丞相的車架不小，內裏寬闊無比，就算是擺了張桌案，地方還有很大，可白子靖就是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罪魁禍首穆卓臨占了大半的地方還不滿足，仍是在馬車颠簸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去擠白子靖。

白子靖黑臉不語，穆卓臨什麽心思他能看不出來？只是想不通，明明之前還對自己橫眉冷眼，後來緩和了許多後也就是君臣之禮，如何近幾日就如同變了個人，變得越發不要臉了起來。

他哪還想的起穆卓臨在重傷時不停的小聲喚自己的名字的事，後來醒來的穆卓臨就已經看破一切，不管不顧起來了，哪怕是一廂情願，也要讓他白子靖的心裏刻上自己的印記。

就這麽忍着，白子靖挨了大半路。

這天夜半紮營，白子靖四處轉着，在偏僻帳篷處攔住一個抱着幹柴的小兵詢問何洵所在。

小兵只是夥夫中新進，還真沒近眼見過何洵将軍，只得搖頭，白子靖擺擺手讓他走了。

自己張望着，方才何洵請穆卓臨下車後就去安排什麽事了，還有三日左右就能抵達前線，按照計劃，接下來何洵是要帶一隊騎兵星夜兼程，白子靖和穆卓臨随大軍三日後到，那……何洵極有可能是已經走了？

白子靖鎖眉，但并不急，何洵是将才，有些事不用自己囑托，也能游刃有餘，正好這次，讓他看看何洵的本事。

拍拍袍上的塵灰，白子靖向一處火光走去，那裏是穆卓臨紮營之處，他離開的久了，怕穆卓臨有疑心。

剛走到烘火近處，就見穆卓臨身旁坐着的一人，繞過火光的反射，白子靖看清，與穆卓臨交談甚歡的正是一身戎裝的何洵，穆卓臨一手拍在何洵肩膀上，似乎是在委托什麽重任，而何洵則是一副忠心義膽的模樣，兩人開懷大笑。

穆卓臨正聊的起興，一剎眼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白子靖，連忙起身招手示意白子靖過去。

見皇上起身了，身為臣子的又哪敢還坐着，何洵也站起身來順着穆卓臨的目光看去，只見白子靖站在烘火的那邊，一身白衣暈着火光。

白子靖本想找機會與何洵單獨聊上幾句，只得上前。

穆卓臨将白子靖拉到身側，意味深長的瞥了何洵一眼，何洵作禮相迎。

“何洵，你的大恩人來了！”

白子靖聞言不解，只聽穆卓臨繼續說道：“當初子靖跟朕推薦你時，朕還擔心你過于年少，不能擔此大任，幸虧你後來沒讓朕失望！”

“多謝丞相知遇之恩。”何洵又拱手相謝，其實他早就聽說了，之前的慶功宴上他與白子靖交談時就發現丞相有識人之才，不過兩人沒有甚談，他就因有人旁聽而先行離開，沒成想其竟是自己的伯樂。

“多禮了，都是為皇上分憂罷了。”白子靖笑不過心，本想自己提點着何洵，不想穆卓臨已經先說了，那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樣的話，将來再“挖牆腳”就輕松了不少。

穆卓臨見兩人客氣來客氣去的，又對何洵補充道：“你還真是要多謝丞相。”

忽然他又小聲說起，數日前白子靖向自己獻策時的插曲，要衛籍安先打，他何洵等候機會，現在機會來了，只要何洵抓住了，又是一件大功！

何洵聽後不可思議的看向白子靖，他本以為自己支援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原來竟還是白子靖，原先他還疑惑為何皇上不派自己出征，而派了上次戰敗的衛老将軍，原來源頭在這裏。

白子靖的有意無意的提拔讓何洵頓生感激之情。

他當下端起酒碗來就敬酒一碗，白子靖見此，也一飲而盡。

穆卓臨這個“媒人”做的真是自覺，白子靖心中嗤笑，自己都不用多話，人心自己就來了。

這時，旁邊一個胄甲整備的士兵過來，對何洵言道騎兵已經整裝待發，并為何洵牽來了一匹紅鬃戰馬。

穆卓臨見此，招人來為三人蓄滿酒，祝何洵此去旗開得勝，三人飲罷，何洵翻身上馬，臨行前又回頭望了一眼白子靖，眼中尤見感激之意，白子靖點頭示意之後，一行人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