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吐露心跡

“宣丞相這裏來見。”穆卓臨緩緩開口到，內侍領旨退下，奶娘見了便想抱起小皇子離開被穆卓臨攔下。

“你退下就好。”

皇上發話了，奶娘只得重新将小皇子放好低頭退下。

前殿中，白子靖手持近日來的文書候着，不是他多想穆卓臨才來，而是國事不容耽誤。

回京後，不知是不是穆卓臨故意為之，許多政事都交由他來處理了，似乎是故意施壓，可白子靖正好樂在其中，這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攬國之大政。

不過有些文書必須要經由皇上過眼，所以不得不前來。

“丞相，皇上請丞相寝殿相見。”

聞言白子靖不解，國事何必要在寝宮，不知穆卓臨又要賣什麽藥，白子靖只是跟在內侍身後來到寝殿。

“微臣拜見皇上。”白子靖撩袍跪下行禮，在後宮中宣诏大臣，這等殊榮，也就他白子靖司空見慣了吧。

穆卓臨見到白子靖後擡手讓衆人退下，又從榻上起身，整了整被壓皺的衣袖踱步到白子靖跟前。

白子靖被穆卓臨引着到塌前，順着穆卓臨的目光去看襁褓中的小皇子。

未長開的眉眼并看不出什麽，但卻能看得出穆卓臨對他有多喜愛。

“子靖你看他像不像你？”穆卓臨沒由來的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讓白子靖聽得一陣尴尬。

“皇上莫要說笑，這罪責臣可擔當不起。”

不能說是白子靖多心，當父親的居然說自己的兒子和其他男子長的相似，任哪個男子聽了都會覺得命不久矣，敢給皇上扣綠帽子，那真是不想活了。

可穆卓臨似乎并未發現自己的言語有什麽不對，還自顧自說着：“都說兒子随娘，方霖又和子靖長得如此相似，子靖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白子靖這麽一聽，才知原是指這個，不過白子靖是個清冷的人，并不會去揣測穆卓臨話中的感情，而是直言道：“皇上怕是忘了，方霖是方赤雲的妹妹，面容是經江湖高人的易容所致，小皇子的長相，恐是要讓皇上失望了。”

“……”能這般直言不諱“打”皇上臉的，也只有白子靖了。

穆卓臨笑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轉言道：“這一晃，朕都有兒子了……子靖可有成家？”

“謝皇上挂念，不曾成家。”白子靖不懂，如何就突然說到這上面來了，他的文書還握在手中。

“那真是正好，朕的姐姐平津公主尚未許人。”

白子靖對上穆卓臨饒有趣味的眼神，猜測着對方的用意，這是要将自己收為外戚？

接着又聽穆卓臨道：“說起來，朕這個姐姐還多虧了子靖你呢。若不是當初子靖能言善辯将和親局勢逆轉，那麽現在她已經遠嫁蠻羌了。”

“皇上錯愛了。”白子靖想起了當初，原是機緣巧合救下了這位公主，又道：“平津公主身份高貴，秀外慧中，微臣身份卑微，布衣出身……”

一捧一貶間，讓穆卓臨以為白子靖是要推辭，不知為何心中舒暢了不少，可沒料想，白子靖下一句竟是“若有皇上做媒，微臣能得平津公主為妻，定是三生有幸，必不辜負聖意。”

白子靖剛說完，便被忽如其來的一股力道推的連退數步，背後生生的撞在冰冷的牆上，待緩過神來去看，竟是穆卓臨壓制在他身前。

那人冷冽着一雙眸子，眉宇微皺，唇角的不屑一覽無餘，這樣的穆卓臨，上一次見到好像是在他還是進士的時候。

“丞相想要朕的姐姐？”穆卓臨眯了眯眼睛，胸中的烈火熊熊而起，“丞相怕不是忘了，曾承歡于朕膝下吧。”

白子靖陡然睜大了眼睛，臉色發青，他不曉得穆卓臨突然發得什麽瘋，先是自告奮勇的說親，現在卻又這般模樣，可這是他不願意提起的恥辱，卻偏偏被當事人之一的穆卓臨以如此輕浮蔑視的态度說出，當下惱羞成怒。

一把将穆卓臨推開，白子靖森森然的看着穆卓臨，一向能言善辯的他此時郁結于胸卻又無言以對，只能怒目而視。

反觀穆卓臨倒是難得冷靜，不得不說眼前炸毛了的白子靖，不論是在神情還是舉止上都微妙的取悅了自己。

看着白子靖的冷靜、高傲因為自己的一句就化為烏有，讓一直都想要得到對方的穆卓臨心裏莫名的冒出滿足感。

內心要試探白子靖的想法也随之改變了。

“子靖，除了皇位，朕什麽都可以給你，只要你留在朕的身邊，什麽都行。”

穆卓臨的直言不諱讓白子靖從方才的惱怒中回神，不過還是冷眼相待。

“皇上言重了，微臣不過是圖個名利罷了，何至于要皇上如此在意？”

白子靖眼睛一剎不離的盯着穆卓臨，恐其再有其他舉動，同時他也不信邪，眼前的人後宮佳麗三千，自己不過是個智囊罷了，最多……是穆卓臨看自己一時順眼想要玩玩兒。

“子靖，你不同。”穆卓臨邊說邊逼近一步，白子靖發覺後向後退去。

“朕想要你，朕只要你，以任何方式都好。”穆卓臨伸手去想要觸摸白子靖的臉頰，被人側頭躲開。

“或許一開始确實是因為你和那人長的太過相似，可後來有了方霖，朕才知道朕要得不是一個替身，朕要的是你，白、子、靖。”

有些念頭，一旦滋生了，就是永無止境，不計後果，哪怕是一瞬間。

白子靖退無可退，被人逼在窗前。

穆卓臨将他圈在雙臂之間，穆卓臨眼中的堅定讓白子靖覺得不可思議，究竟是他的演技太好，還是自己迷了眼？

一牆之隔，一個身着華麗，雍容華貴的女子鎖眉紅了眼眶。

幸得她此次沒有帶宮女內侍，不然她堂堂皇後顏面何在。

本是聽說皇上在看小皇子，想趁此與皇上多說兩句，晚上好留皇上下榻自己寝宮，不想竟聽到皇上吐露真心……

還是對當今丞相！一個男人！

柳心兒不懂，她身為皇後，為何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冷落，先是眼見着一個罪人生下皇子，她無可奈何。

本以為方霖生下孩子後就會處死，然後孩子理所應當的是過繼給自己，可現在又冒出一個白子靖，她又輸給了一個男子，要她如何甘心？

心中頓生怨恨，面目猙獰的扯出一絲笑意，門內久久未再有聲，柳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當下毫不猶豫的擡腿進入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