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哄 日子過得很快
把門關上, 林初月一步步進了主屋。邵硯山溫書完推門出了房,看見她低着一張臉,把兩個油紙包着的東西放在主屋桌上, 随後又轉身去了院子裏。
往常林初月看見邵硯山, 總是揚着一張笑臉,會喚他一聲。
剛才, 是沒有看見他嗎?
林初月把竹簍放在地上, 撐起了晾衣架從竹簍裏拿起衣服, 一件一件往上搭着。
邵硯山過去幫忙。直到她又拿起下一件衣服往上晾的時候,方才注意到了上邵硯山也在旁邊。
“阿硯。”
她聲音低沉,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 彎腰撿起幾件衣服。
沒一會兒就晾好了。
林初月撿起竹簍,往主屋裏去。
她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些, 出去洗個衣服回來就這樣了。邵硯山凝眉,唇角不自覺抿着。
“林初月。”他叫了她一聲。
正要去廚房的林初月回頭:“有事嗎阿硯?”
“你不開心。”走到她面前,邵硯山直直的看着他。
聽着他的話,林初月生出了幾分委屈, 但她又能說什麽呢?告訴阿硯,張成今天沒搭理她不願意和她說話?也沒有什麽規矩, 定了人必須要和另一個人說話的,他也沒做錯什麽,只是自己獨自不開心而已,怪不得別人。
“沒有。”她聲音很輕, 轉頭進了廚房。
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和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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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硯山回了主屋, 看見坐在上位,專心雕刻一塊璞玉的邵全德,猶豫了會兒, 他走到邵全德的身邊坐下。
“阿爹。”
邵全德放下手中的工具,擱到桌旁,擡頭看着邵硯山。
“怎麽了阿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才林初月回來,她不太開心,一句話都沒和我說就去了廚房。”
“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幫她洗衣?”邵硯山遲疑道。
見着自己一貫聰明的兒子如此表情,邵全德覺得好笑。
“阿硯,阿月她像是這樣的人嗎?”調整了下自己的位置,他又接着說,“阿月她勤快的很,肯定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生氣的,想來是洗衣的路上,碰着什麽事情惹得她不開心了。”
他的神色郁猝:“可我問她,她不告訴我。”
邵全德笑着安慰他:“這世上哪裏有無話不講的人,阿月她都這樣大了,有些自己不能言說的事情不也是正常嗎?阿硯你不用在意。”
是,他知道,可他心裏仍舊不太舒服。
“我去廚房幫她。”留下一句話,邵硯山又去了廚房。
林初月正在片肉,刀刃鋒利,她凝神靜氣,手下的刀卻不如往常聽話,喇了幾下才切下兩片。速度委實有些慢。
她皺眉,把肉換了個頭,從另一端開始下刀。
“林初月,你做了這麽久的飯,還不知道肉應該怎樣下刀嗎?”邵硯山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她面前,又從廚房那兒舀了一瓢水,把手洗幹淨。
“刀給我。”他側眼看着林初月,林初月卻沒有動作。
“我自己會切。”聲音很輕,卻恰好是他能聽到的程度。
“聽話松手,去洗菜好不好。”
或許是邵硯山語氣溫柔到不可思議,林初月把刀交給了他,去了一旁洗菜。
“後腿肉,順着紋路去切。”
聽到他說話,林初月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交疊。
“……知道了。”
她做了這樣久的菜,如何會不知道豬肉應該順着紋路去下刀,只是不知怎麽,在今天她洗完肉之後似乎就看不清那肉的紋路,後面就順着心意去切了。
“刀也有些鈍了,等會兒我去磨刀石幫你磨一磨。”
林初月沒在說什麽,只在一旁暗自忙活着。兩人一起很快把午飯做好。林初月要幫忙端出去,這是碰到一碗湯時不小心被燙了一下,疼得她嘶的一聲叫喚,差點把湯碗給摔了,幸好後面她強忍住放穩了。
“燙着了?”
林初月伸手看了看,指尖有點紅,應該沒什麽事。
“沒事就一下子,沒燙着。”
邵硯山拿了兩塊棉布過來端住湯碗的兩端。
“下次端這些湯之類的東西得先試試溫度最好是拿棉布捏着,這樣才不會傷到你的手……很重要。”
今天的飯桌格外沉悶。
邵全德本來就是個不太愛說話的性格,邵硯山就更甚了,原本也是因着林初月比較開朗,喜歡聊些事情,才引得家裏兩個人說話,但如今林初月的模樣,看上去比他們還要沉悶。
“阿爹阿硯,我吃好了。”
林初月幾乎沒動筷子,桌上挨着她旁邊的菜都不見少,這還是年節時候呢。
邵全德試探着問:“不再多吃點嗎?我看阿月你幾乎都沒吃什麽菜。”
她搖頭。
今天她真是有些吃不下了,心情不太好,一點胃口都沒有,做事情也無精打采的,出了許多岔子,或許她要休息休息睡一覺才好些吧。
“我先回房了,今天麻煩阿硯你幫忙收拾。”說完,她起身走向自己屋裏關上了房門。
主屋內一片安靜。
這下,就算是邵全德也看出林初月今天的異樣,她就差把不開心寫在臉上了。
“阿硯,阿月她……”
“早上洗衣回來就這樣了,我問她,她也不願意告訴我。”
“等會兒,我去她聊聊。”
邵全德也吃的差不多少,過了會兒,邵硯山就把碗筷都收拾了。
處理完了一切,他走到林初月房門口。
他伸手在離門邊半寸的位置遲疑了一瞬,随後指節扣響了門。
他敲了一會兒門,從裏面被拉開。
林初月擡頭看着他:“有事嗎阿硯?”
“我想和你說會兒話,可以進……進來嗎?”常年平靜的臉,此刻有了幾分局促。
“進來吧。”
說着,林初月幫他拉開屋裏桌邊的凳子,讓他坐下,自己又拿過旁邊的繡繃,開始下針。
“林初……阿月,你今天出去洗衣,可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他的聲音平緩,林初月持針的手一頓:“沒有。”
“你不願意說,不願意告訴我,是覺得我不能幫你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繼續完工那只雀兒,“阿硯你厲害,有本事,很多事情都可以輕松解決,你可以幫到很多人。”
可唯獨這件事,她不知怎樣和邵硯山開口。難道她要同他講,自己被別人認作他的童養媳?林初月覺得她很難說出口來。
“可就算是這樣,你還是不願意和我講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不開心。”
語氣有幾分微不可查的落寞,林初月擡眼看他,那雙原本湛湛的黑眸半垂着,視線集中在她手上的繡繃。
“阿月喜歡鳥雀嗎?長栖于房檐枝幹,聒噪卻歡樂有趣。”他看着那只站在枝頭的雀兒輕聲開口。
其實他不喜歡鳥雀,聒噪的事物他都不大喜歡,但林初月手上這只雀兒非常漂亮,他不太讨厭。
說起鳥雀,林初月首先想到的便是麻雀叽叽喳喳叫喚個不停,第一反應就是不喜,然後,她又想到了喜鵲,黑背白腹,卻有祥瑞之兆。再然後是燕子,喜愛在山村房梁處以泥築巢。
緊接着那首洗腦童謠浮現。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
林初月不由得揚起了嘴角。
但這在邵硯山眼中看來,就是她喜歡鳥雀,談及便會令她綻開笑顏。
“很喜歡?那我幫你畫一只,阿月想要什麽?”
邵硯山從林初月桌旁取來紙筆,林初月房裏會放一些紙筆,專供她練習書法所用。但這些只說實話,不太适合作畫的。
林初月下意識就答:“燕子。”
然後在她繡完一片雀兒羽毛的功夫,她得到了邵硯山的一張燕歸巢圖。幾筆就勾了出來,燕子的神韻,琢磨看似簡單巧妙絕倫。
她看的眼前一亮。
“很漂亮。”
邵硯山察覺到林初月的心情似有好轉。
投其所好确實是有些作用的,這讓他不由得又想林初月還有哪些愛好呢?
很快他就想到了。
在林初月還在看那張圖時,他去自己房裏拿了幾本書過來。往常林初月是最愛看這些雜記的,之前在渝林書院,休假那天他托袁述清幫忙他從書店裏帶了幾本回來,原本是想抽個時間送給林初月的,這幾日倒是忘記了。
他再次過來時,林初月已經把那張圖收了起來。雖說他的心情不如平常那樣,但總歸是比早上那會兒好多了。
邵硯山與她對坐着,從懷中拿出一本書,其餘堆放在桌上:“這些是在于安城裏買的,應該是有趣的,可以看看。”
他讓袁述清買時就與他說好,一定要是适合姑娘家讀,文字不要那樣晦澀的。袁述清平時不大靠譜,但買一個東西總不至于出什麽錯漏。
林初月放下繡針,看了一眼書封上的名字。
《汴州回憶錄》
她表情有些為難,用這樣的名字命名,內容多少是有點難懂理解的,她現在沒這個閑适心情去品讀。
“阿硯,下次吧。”
似是看出了她的為難,他說:“那我讀給你聽好不好?”
不等林初月回答,他就翻開書皮,目光直指首頁。
他讀了好一段,雖餘光有在看書,但主要還是在觀察林初月的反應。他看見林初月由原本的不在意,專心手上的繡活,到後來逐漸停下,甚至把針紮在繡繃上,好長時間都沒有下一步。
邵硯山也因此而開心,雖說他不知道林初月低沉源頭在何,但至少她心情一直都在好轉。
“小侯爺又問她,宮中有何好的,克制僞裝,讓自己活得都不像自己,我不願看你進那樣的牢籠。姝娘笑着答話,牢籠僞裝又如何,我高高在上,不用像如今這般看人眼色生活,即便那人不愛我,那也要強過我如今在府上的處境……”
林初月聽得入迷,雙手撐着腮,一雙眼直直的看向邵硯山。
他一時走神了。
“阿硯你繼續讀啊,怎麽停下來了。”
邵硯山視線恍惚了一瞬,随後低頭,一目十行找到了斷點,繼續誦讀。
“我只是一個庶女而已,在府上下人都可欺淩,可我若能嫁給今上,我就不必受人臉色,小侯爺看他雙目痛苦,姝娘……你”
“阿硯,又怎麽了?”
又怎麽?
邵硯山眉頭緊皺,快速翻閱了幾頁。
在他剛才開始讀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書并不像是什麽雜記,當他上了幾分心,把這些書上的內容過了眼之後他才發現,這分明就是……
就是……
“不讀了,這些東西不該看。”說着那邵硯山把書合上,扔到了旁邊。
他又想,會不會袁述清買的其他書都是這種類型,随後他把那一堆書摞到旁邊,一本一本翻閱,果不其然……全都是。
邵硯山眉目間是顯而易見的不快。
“阿硯,你怎麽把書都堆起來了?”林初月疑惑着問他。
這故事裏的情節生動有趣,根本不遜色于她之前看過的小說,甚至與之相比,這些內容還多了幾分張揚大膽,情節引人入勝。
林初月她還想繼續看,就算邵硯山不幫她讀,她自己看也行啊,這書可有趣極了。她還想知道這姝娘和小侯爺後面的結局呢!
“ 阿硯你讓我繼續看好不好?”
邵硯山眉心突突的跳,克制着心裏的煩躁,他出口:“這書不适合你看。”
林初月才多大,怎麽能看這樣的風花雪月無甚意義的書籍,影響心緒不提,說不定看着多了,心裏對那風花雪月花前月下的故事就多了憧憬。
“不适合你看。”他又說了一句。
林初月急了:“怎麽不适合,若是不适合阿硯你怎的一開始就讀給我聽?”
把她推進挖好的坑裏,現在又不讓她繼續看,這怎麽能行,她的好奇心,求知欲,都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是我一時不查,現在我發現了,當然不能讓你再繼續看。”說着,他抱着那打書,轉身就要離開。
林初月快步上前攔住了他出去的路。
她面上挂着委屈:“阿硯,你就讓我看完那本汴州回憶錄嘛,就一本,其他的我不看。”
“就一本。”她與他打着商量。
察覺到邵硯山态度似有松動,林初月趕緊又補上一句。
“阿硯你讓我看完這本書,這幾天做飯洗衣我全包了……”她想了想,似乎邵硯山并不在意做家務,這些,甚至還樂得幫她。
那這個條件顯然是不行了。可想了好一會兒林初月依然不知道有什麽是她能做到,而邵硯山卻不行的。
無奈之下,她只得開口:“阿硯你給我看那一本書,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怎樣都行,如何?”
片刻後,她看見邵硯山從他懷抱裏的那打書裏抽出了一本,送到自己面前。
封皮上赫然寫着汴州回憶錄。
林初月欣喜的接下。
“告訴我今天洗衣回來發生了何事,讓你一直不開心。”
邵硯山的話,讓林初月接到那本書的下一刻臉上喜色全無,取而代之的是猶豫糾結。
“林初月你說的怎樣都行。”他面色不改,提醒道。
林初月思考了許久,還是把早上發生的事都和邵硯山說了一遍,除去後面遇上張成的那段不愉快。
邵硯山聽了,藏在衣袖下的手,不動聲色的攥緊,指尖掐的青白:“林初月,別人欺辱你你,你忍着做什麽,還回去便是。”
說完這句話他就離開了,腳步穩重如常,仿佛無事發生,只是帶走了那捧書讓林初月忍不住駐留目光。
但那又能如何,總歸他那書是不會再給她看。
林初月沒再管,終究她也是得了一本書的,捧着那本書她坐回桌上,一頁一頁的翻讀。
這半天閑暇,林初月幾乎把時間都空到了這本書上,一段指節厚的書總算被她讀完。其中虐戀情深百般曲折,但到最後,那姝娘還是未能和小侯爺在一起。林初月把讀完的書置于床頭,滅了燈,裹緊被子,不禁在內心感慨,這不就是騙人進去殺人誅心的be小說嗎。
她一夜都沒睡好,皆因這小說情節誤人。
翌日清晨,還多虧邵硯山早起做了早飯。不然她一家子的人要等着她起來,怕是飯點都要往後挪一個時辰。
林初月吃過飯,拎着自己的籃子,裝了她這幾日來研究的手套圖紙和繡的幾張帕子,打算去村長夫人家。只是剛出院門口,她就聽到他那嘴碎鄰居在門口大聲嚷嚷。
這兩家住的近,他聲音又大,在路口嚷着,她就算不注意不細聽也能聽到幾句。
“昨日不曉得是哪個殺千刀,該死的,趁我做事不背,竟把我打了一頓,如今你們看我這臉,哪裏還見的人,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肝的!”
他這話讓林初月駐足,為他投上幾分目光。他那鄰居的臉,臉頰高腫,眼皮青紫,嘴邊像是還結了一塊黑痂,這讓他說起話來都不大利索,這一頓說辭,疼的他嘴皮打顫,呲牙咧嘴,看起來滑稽極了。
林初月別過頭去,捂着嘴忍不住笑。
往來的人都在看他,對他指指點點,這樣的目光讓他那嘴碎的人面上挂不住,原本以為他這副慘狀會換來同情,卻不想根本不是。說了沒多久他自己就氣得啐了一口,嘴裏叫着,一定要讓裏正村長來為他主持公道,随後退回了家門。
灰溜溜退進家的模樣,讓幾個路邊的村民村婦笑出聲來,也不知道聽到了沒。
林初月到的時候,村長夫人家聚着幾位繡娘,張萍,張秋,張春,張茹幾人正坐着在讨論近期來手套的樣式,看見她進門,臉上皆挂着笑。
這段時間雖是年節,但村裏趕制手套的進度卻未曾停下,只不過不是都在村長夫人家做,而是幾個小組的人聚在為首組長的家裏。手套的圖樣推陳出新,上面綴了很多寓意吉祥的花式,還有分階層,老幼年紀不同各有不同的象征,受衆面積廣。于安城裏有許多人都以此為走訪親友拜年的一份小禮物,雖簡單,但卻讨人歡心。
林初月趁此機會又畫出了幾個圖案。
譬如燕子銜枝歸巢,游子共賞婵娟,鯉躍龍門,這些具有祥瑞吉兆的小圖樣,廣受好評。
幾人讨論之後決定過完正月,讓村長夫人帶着林初月再去繡鋪一趟,商議着将手套與他們繡鋪新推出的樣衣做成一系列的方案。
這件事情劉掌櫃早就與村長夫人說過。像這種共同具有一系列花紋的繡品,易引領風尚,易得于安城裏小姐夫人們的歡心。只是成衣一直都是牛掌櫃鋪裏的繡娘縫制,具體的圖案定制,樣式呼應,村長夫人得讓林初月和那裏的繡娘一同讨論才是,免得這些東西形成分割之感。
迎春融雪之後,天氣再沒有冬日裏那樣寒涼,松軟的土地漸漸露出本來面貌,那原本被積雪壓彎了的枝桠和草地也漸漸展露新生姿态。萬物回春。
年節休假的十幾日過得很快,轉眼邵硯山就要回去了。
這十幾日以來,林初月在家的許多事物都被邵硯山承包,難得他對自己日程計劃安排詳略得當,自律到苛刻,在幫她做這樣多的事之外,還能抽出時間溫讀書籍,提寫文章。
這日林初月起得很早,為的就是能趕上時候,送邵硯山一程。
日頭還藏在雲層裏朦朦胧胧的,村口邊的老樹已發出了新苞,嫩芽欲欲躍試,汲取養分。原本孤寂無聲的村頭此時也多了幾只新燕的啼鳴,清脆幹淨,雖然在這霧氣沉沉的早間,但也不讓人煩躁。
林初月跟着邵硯山一起上的牛車,直到村口,邵硯山讓駕車的村民稍稍停下,林初月翻身下車,站定之後,她擡頭一雙眼看着邵硯山。
似乎是因為早間有些霧氣,她的一雙眼也顯得水光盈盈的,格外漆黑。她身上帶着邵硯山給她買的那件披風,系得很緊,裹在身上,擋住了早春的寒氣。
“阿硯,那我回去啦!”
邵硯山定目看着她,白皙的臉上帶着淺淺笑意,面容清癯柔和。
“有事記得寫信,好好照顧自己。”
林初月點頭,眉目彎成一輪新月,笑容爛漫。
會的,她當然會的。她的字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就連邵硯山都開始誇她了。
在熹微的晨光裏,林初月朝着漸行漸遠的牛車揮了揮手。
邵硯山一走,家裏少了一人。他不多話,喜靜又沉默,照道理來說,少了他應和平常別無二致。可不管是邵全德還是林初月,都覺得家裏要比年節那段時間冷清了許多。
這日,林初月正在院中打掃。
再得兩日她就要出張家村去于安城了,這是已經和劉掌櫃那邊約好的日子。這次過去,村長夫人打算帶着村裏幾個熟人一起,免得再和上次一樣遭遇危險。
林初月掃了快半片院子,聽見有人敲門,她放下掃帚,拉開門栓。
出乎意料的,她竟看見裏正和村長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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