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人生得意事之一 金榜題名
傳胪大典, 禮設隆重。
這日天還未完全亮,林初月就已經醒了,其實她一夜都沒睡好, 緊張不安, 睡醒之後也反反複複輾轉難眠,總算盼着差不多天亮, 這才匆匆從床上爬起來。
她倒是比邵硯山起的的還更早些, 點着燈去了廚房差不多把早飯做好時, 就看見從房門裏出來的邵硯山。
他身着貢士公服,手上拿着三枝九葉頂冠,還未戴好, 面容清隽端和,身長鶴立。
林初月少見他穿着貢士公服, 一般在家他都會穿着直身,顏色也多偏暗沉肅靜,今日一見,倒有些眼前一亮。
她目光一怔, 随即招呼邵硯山過來吃東西。
“阿硯來的正巧,我這會兒才剛做好呢。”
邵硯山看她一眼, 眉目微擡:“起得這樣早,辛苦了。”
林初月搖頭:“哪裏是起得早,我分明是一夜都沒睡好,阿硯你這參加傳胪大典, 可把我給緊張壞了。”
緩了會兒, 她又接着說道:“幸好今天就要結束了,我也總算要松一口氣。”
邵硯山聽她這樣說,眉目溫和, 帶着幾分柔意。
“你有什麽好緊張的,也不是讓你參加。”
“話是這麽說,但……阿硯等會兒,可是要面見天子。”
林初月想想都覺得緊張。
皇帝可是整個國家的首腦,特別是在這樣的封建王朝,真真是千萬人之上,一怒一笑,皆可定人生死。
而自己,再過一段時間也要入宮,參加品繡大會,說不定也會面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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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溫淡,給林初月倒了一杯溫茶:“入朝為官,日日早朝都要面見天子,要朝臣都同你這樣,光顧着緊張了,又如何能将事務秉奏清楚。”
話是這麽說不錯,但林初月心心兒明了,自己肯定是不會入朝為官的,且不說女子沒有入仕的可能,再者她也不想天天頂着天子聖顏。
只是他們阿硯……
殿試一甲三名,按照慣例,都會在京中為官,受到重視。其中狀元敕為從六品翰林修撰,榜眼、探花敕作正七品翰林編修。
這一甲三鼎,光是起點,就要比許多平常進士高了不少,正七品,那可就是他們于安城知縣的品級,又更何況還是在京城中翰林院的正七品官職。
大多入了翰林的進士,後面的為官之路基本要比其他順暢許多。
入了翰林院,從修撰或是編修開始,後多為侍讀侍講天子近臣,再或者入詹事府為太子近臣,大多會充入六部,再之後便是入閣拜相,一路官運亨通。
按照原書所說,邵硯山殿試名次為一甲榜眼,雖是第二,但一甲三鼎中,獨獨只有他成了翰林侍講天子近臣,也獨獨只有他簡在帝心,年紀輕輕一路平步青雲。
可偏偏……
林初月收了心思,不再往後面想下去,總歸這次她在,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阿硯變成那個樣子。
她笑了笑才回答:“那當然了,早朝上的可都是國之重器,我怎麽能和他們比呢?”
随即,她又轉了話題:“阿硯可知,這幾日坊間流傳着一甲三鼎人選名次?”
他臉色平靜:“不知。”
邵硯山不知道是正常的,他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可林初月知道啊。
林初月作為想要在這京城中,分占一席之地,想好好把生意做大的少數女商之一,這坊間內外流傳的事情,大多她都有耳目去探聽。
她想知道的,只要不有人刻意隐藏,大多都能知道。
就譬如這幾日熱議的事情,除了那品繡大會寶翠樓和流雲閣幾位熱門的繡娘之外,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說什麽她是黑馬後起之秀。
雖說确實是有一點人在議論自己,但林初月知道,更多的原因,是陳舒敖在裏面加了幾把火,推了幾分助力。林初月也樂見其成,畢竟要把宣傳做到位,那名聲肯定不能少,熱度也不能低。
紅和黑紅不都是紅嗎?
但比起自己的消息,林初月是更在意殿試的。
“阿硯不知道那是正常的,但我知道就可以了。”她彎着眉目,又接着道,“要說這狀元的熱門候選人,那還是會試之中,被阿硯你壓下一籌的傅彥。”
提起男主,林初月頗有幾分興致,但卻沒注意到邵硯山眸色漸漸深沉。
“傅彥在會試之前可是三元及第,而今年剛行冠禮,家世清貴,父親又是工部左侍郎文淵閣大學士,關鍵是他還相貌堂堂,儀表出衆。”
說到這裏,林初月忍不住笑出了聲,緩了緩,她又道:“傅彥傅進士,除了是這狀元的熱門候選人之外,還是京城許多官家小姐,想做夫婿的第一人選。”
在林初月視線未能觸及到的地方,邵硯山捏着手中的陶杯,雙指不斷打轉,速度越來越快,但卻在林初月收回視線,看向他時,手指動作戛然而止。
她眉眼燦爛,咧着唇角:“不過,我倒不覺得他能拿狀元。”
按照原書中所說,傅彥後面是成了新科探花。
探花探花,歷朝歷代的探花皆是相貌俊美,氣度不凡的男子,說起來男主傅彥倒确實配得上,只是沒成狀元,還是挺可惜的。
原本按照閱卷大臣的評定,狀元其實并不是劉同升,可奈何孝仁帝,他就是比較看重年紀稍長些的劉同升,不顧閱卷大臣評定的結果,直接擢劉同升為狀元。
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在孝仁帝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其實是當時皇帝最不看好且年紀偏長的皇子,只是因為奪嫡實在猛烈,許多皇子,不是早年夭折,就是死于各種不幸,到最後,只留下了還在懷中的一位小皇子和默默無聞的孝仁帝。
綜合考慮之下,孝仁帝才被傳位。
或許是有這份情懷,所以,大多在孝仁帝任命官爵位置時,年齡偏長,是他着重考慮的一個因素,他對旁人解釋說是年歲長經歷的多,閱歷豐富,做事沉穩,更加可靠些,其實內裏是有自己的一片私心,他想成全這些年紀更長,卻又沒有機會的人。
當然了,要成全也就成全一位,所以在孝仁帝的幕後操作之下,原本會是狀元的傅彥和探花劉同升調了個,反倒是在中間的邵硯山位置沒有受到影響。
只是孝仁帝,萬萬沒有想到之後最受他看重,加官進爵最快的,竟是這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邵硯山。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聽到林初月這樣說,邵硯山原本煩躁的心緒似乎平靜了幾分。
他難得附和她:“那阿月覺得應該是誰?”
邵硯山手搭在陶杯上,修長的手指不自主的來回摩挲。
林初月想都沒想就開口:“那肯定是劉同升啊!”
邵硯山皺眉,他又是誰?
“為何是他?”
見邵硯山表情疑惑奇怪,林初月才後知後覺。
自己不該這樣嘴快說漏了嘴的!
明明劉同升只是會試第三,怎的這一下就能越過其他兩人跳成狀元了呢,這下要說不出什麽好的解釋,就有些莫名其妙了,畢竟她之前的話可都沒有談到這個劉同升,而且她順着原書的思路,話裏話外誇的人都是傅彥。
林初月抿着嘴唇,硬着頭皮回答:“我在京城待了這樣久,會試前三的消息,我肯定也探查過呀,那劉同升是你們三人之中年紀最大的,閱歷肯定也更深……我覺得或許他,可能性會更大些。”
邵硯山看着她,直接開口問道:“那劉同升家境如何?”
她想了想,按照原書上所說,劉同升家境一般來着,十年寒窗讀的也算艱辛。
于是林初月便回答:“家境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他下一句,林初月都能聽出語氣不好了。
“你想招他作婿?”
“哈?”
林初月直接目瞪口呆。
怎麽了?
她剛才說的話,有怎麽表示她想招劉同升做夫婿嗎?再說了,那劉同升都已過而立,早就成家,孩子都兩三歲了,她要腦回路如何清奇才能想嫁給劉同升啊,再說了,她趕着上去幹嘛啊,她圖什麽?做劉同升的妾室,那三歲孩子的便宜小娘嗎?
可仔細回味過來,好像确實有點容易讓人誤會了。
林初月趕忙擺手解釋:“阿硯你可真是誤會我了!那劉同升已經三十好幾,成家立業,家中已有妻子,我怎麽可能招他做夫婿!”
邵硯山眉頭一松,但眸色依舊深沉。
他看着她,淡淡開口:“你調查的挺清楚的啊。”
後面的“啊”聲音卻輕,但林初月聽着渾身不适。
他們家阿硯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林初月別過頭去,尴尬地笑了笑:“……還還好”
他仿佛沒看出林初月的尴尬,又接着開口:“傅彥調查得清楚,劉同升也調查得清楚,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阿月為這榜下捉婿,可真是費盡心思了。”
林初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得掩飾般的笑了笑。
邵硯山掃了她一眼,随後起身:“時候不早,我走了,記得洗碗。”
話音剛落,他轉身邁着大步離開。
林初月記得,好像他們阿硯之前,不管多忙都會幫她做些家務事的,怎麽今天,還主動強調讓她洗碗了。
這讓林初月不由得想,是不是她剛才說錯了什麽話,讓他不開心了。
可……也沒有啊?
但林初月也顧不得疑惑了,做完家裏的事她差不多就要出門。
傳胪大典之後,皇帝賜宴瓊林苑,宴賞諸位進士。
接下來的盛事,那便是諸位進士禦街誇官。
在這禦街誇官,不止平民百姓,就連許多官家小姐,富貴人家也會早早的就定好位置,在街道兩邊等候觀看,一同參與這盛事。
傳胪大典非朝中大臣不得見,所以太和殿那頭的繁華盛宴,禮樂升平,許多人都也只能想象。
可傳胪大典之後的禦街誇官不同,确實只要你想,能擠在這人堆裏,得出一眼的位置,是都能瞧見。
人好奇乃是天性,所以許多百姓都願意湊着熱鬧,想要一睹這諸位進士,尤其是一甲三鼎的風采。
林初月算着差不多時間,就帶着王善去了自己在禦街那邊茶樓定的位置。
這邊熱鬧非常,人聲鼎沸,特別是在這茶樓二、三層的平臺之上,幾乎坐滿了人。林初月啜了一口面前的茶水,朝旁邊打量了一圈,幾乎都是些年輕的小姐。
這場面,不由得讓林初月想起了她聽過的一個故事,說是古時一位美男子,因為生的漂亮,人們都對他的樣貌好奇,但因着體弱,回回出門都坐着馬車,即便如此卻也不免經常被人圍觀。
到後頭,竟是被人看死了。
這麽多的年輕小姐翹首以待,林初月就是用自己的腳丫子一想也知道,這些小姐,肯定不只是來瞧風光的。
或許和她之前榜下捉婿的想法一致呢。
林初月也有些好奇,這些學霸進士們,究竟是什麽模樣。
說起來,傳胪大典的禮儀陣仗,實在複雜,由禮部和鴻胪寺共同主持,光是唱名就要許久,畢竟這次進士,有近三百名呢。
唱名之後,又是一個個觐見當朝皇帝,這一次就要見這樣多人,讓林初月都不由得感慨皇帝可真是太難了。
而據她所知,當今這位孝仁帝,身體似乎還不太好。
傳胪之後,禮部尚書會奉着寫有進士名次的皇榜,沿太和中門至長安東門外張貼皇榜。
這個時候,好奇的人應該已經去長安東門外看皇榜了。
林初月想着,不多時進士們也就要跨馬游街,所以她就沒有讓人去看皇榜。
這茶樓的糕點倒挺好吃,綿密細膩,還帶着淡淡的杏花香。
抿了一小口,有些幹了林初月再喝上一口茶水,茶水和糕點融合,清甜的杏花糕刺激着她的舌尖,味道由舌尖一點點向裏伸展,甜,卻又爽口。
等了一會兒,林初月突然察覺到前面的街道開始躁動。
旁邊的王善朝那邊張望了會兒,随後帶着笑臉面向林初月。
“掌櫃,好像那邊進士們要過來了?”
“是嗎?”林初月把糕點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也往那邊張望。
人聲攢動,街道兩旁的人群紛紛探頭探腦,朝前方張望,議論聲又此起彼伏,能有這場面,想想應該是快到了。
這會兒的躁動,倒是讓林初月記起一件事兒。
按照傳胪後游街的規矩,狀元以及榜眼探花是會從午門行至端門,再從皇帝專用的中門出,而其他二甲三甲的進士,則是分別由東華門西華門而出。
所以,傅彥和邵硯山,以及狀元劉同升,在未出皇宮門時,都是一道的。
還未等林初月多想,那邊就聽見有人在嚷着。
“來了來了,狀元來了!”
聽見這聲,街道兩旁閣樓上下的人都翹首盼着。
沒過多久,鼓仗聲漸漸傳來,很快就看見前旁為首一人,騎着高頭大馬,身披紅綢,帽插金質銀簪花,在兩旁儀仗的簇擁下,一點一點前進。
狀元看上去三十左右,雖說算不得生的多麽好看,但卻也儀表堂堂,再加上有這身行頭,襯托之下也有些抓人視線。
林初月猜測,這人估計就是劉同升了。
“這狀元看上去挺不錯的,我瞧着要比三年前的好看許多!”
有人哼了一聲,接着回答:“你倒是厲害,三年前狀元的相貌都還記得?”
那人嘿嘿笑了一聲:“那次頭一回見,總要新奇些,忍不住就多看,然後就記着了。”
“多看,我怕你是盯着人看了一路吧?”
“哎,我這平頭百姓的看看熱鬧怎麽了,瞅着好奇怎麽了,也沒什麽好說的。”
這是林初月在的茶樓下面,人說話的聲音。
他們聲音不大卻穿透力極強,這讓在二樓的林初月都能聽見。
他們這邊反應倒不大,真正熱鬧的是對面樓的姑娘小姐。
見着狀元過來,許多小姑娘眼睛都直了,有些大膽的,甚至朝着狀元那邊扔香囊又扔帕子的。
林初月親眼瞧見,那劉同升原本還算鎮定的表情,被突如其來砸中臉的香囊吓得變了色,随後他表情略帶惶恐,一雙手緊緊抓着身下馬車的缰繩,恐避之而不及。
“你們說那狀元怎麽吓得如此厲害?不過也就是扔些帕子和香囊罷了,不是每次跨馬游街都是這樣嗎?”
“那你也要看情況,也要分人的。”
聽見這話,旁邊的人覺得好奇,不由得開口去問:“這話怎麽說,為什麽要分人?”
“這屆的狀元雖說年紀不大才三十左右,可早已成家,家中尚有妻子,樓上姑娘小姐這樣的舉動,可不就是讓那狀元心中惶恐嗎。”
那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怎的都不去探聽一下消息?”
“探什麽消息,有些人也就湊個熱鬧,意思意思而已,哪裏能當真呢,要是每個人扔帕子的人,都是認真的,都得正經對待,那你說說,這些狀元榜眼探花呀,得娶多少個?”
“哈,那倒也是。”
樓下的人還在議論着,林初月卻忍不住捂着嘴笑。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劉同升一直都是個妻管嚴,後面入了翰林,也傳出這樣的名聲,今天這個跨馬游街,碰上這種事情,他可不得害怕,心裏估計都恨死那些姑娘了。
原以為狀元出現就已經夠熱鬧了,沒想到榜眼經過,周遭喧嚷的聲音竟又大了一分。
“掌櫃的,您快看是小掌櫃!”王善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邵硯山,随後趕忙對着林初月提醒。
林初月順着王善指着地方去看,就見他們阿硯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和前頭的狀元一樣,身披紅綢,帽戴金質銀簪花,但卻端着臉,不茍言笑,周身氣場沉冷,便是離着這樣遠林初月,看着也不由得啧啧出聲。
這樣一副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前頭的狀元欠了他百八十兩。
可事實上并沒有。
這可是人生一大喜事,金榜題名,策馬游街呢!但似乎在邵硯山眼裏,也不過平常爾爾。
這位年輕的榜眼,雖是和狀元差不多的打扮,但因着面容出衆,清隽精致,且有一種不為周遭環境所動的冷峻氣場,剛才還漸漸安靜的姑娘家,又開始躁動起來,這議論聲比剛才狀元經過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時間,絹花香囊繡帕滿天飛,林初月看着都傻了眼。
她有點為阿硯擔心。
怕阿硯被這帕子蒙了眼。
林初月心裏正這樣想着,居然正巧就有一枚香囊砸中了他的後腦。
她呼吸一窒。
“掌櫃呀,我剛看見有人朝小掌櫃頭上扔東西!”
王善的反應,倒是一點都比不比她慢。
“掌櫃!”
林初月微微嘆氣:“我看見了。”
但當事人卻不為所動,依舊手握着缰繩,一點一點的朝前行進,絲毫不為周遭的聲音幹擾。
王善又接着問她:“那掌櫃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您說那位姑娘香囊裏裝的什麽呀?砸過去我們小掌櫃頭會不會疼?”
“……香囊裏還能裝着什麽,不就是香料那些,我沒反應,那你覺得我該有怎麽反應,總不能朝那邊的姑娘破口大罵,讓她們別扔了吧?”
王善伸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那倒也是。”
只是……
被王善這麽一說,她倒确實有點想找他們阿硯招招手了。
對面樓都有些姑娘嚷得撕心裂肺了。
她還安靜的不吭聲呢。
她想告訴他。
看!她多關心他,還特地定了個位置,就為了瞻仰他跨馬游街的風采。
林初月想了想邵硯山的反應。
大概……
那邊人太多又擠,有什麽好看的?你若想看,我可穿着那衣服在家裏讓你看。
且說這話時,他們阿硯肯定是一本正經又不茍言笑。
想到這裏,林初月都覺得有些好笑。
林初月突然起身擠到了那茶樓的圍欄旁,對着差不多要經過的邵硯山,雙手圍聚在嘴前,朝着那個方向喊了一聲。
怕他聽不到,林初月這下可也是喊得撕心裂肺,雖比不上那邊的姑娘,但這也已經是的他的全力了。
“阿硯!邵硯山!邵子安!”
林初月動做這樣突然,聲音又大,別說是旁邊的人,就算是王善都有些意外。
怎麽他們掌櫃叫他們小掌櫃,還有這樣多不同的叫法?
目視前方的邵硯山似乎也有察覺,他微微側頭,視線一下就和在閣樓上的林初月對上。
林初月臉上揚着笑,朝着他揮動雙臂。
原本還面色平靜毫無波瀾的人,突然也揚起了唇角,眉目清淡溫和,笑意雖淺,卻深入人心底。
殊不知,這冷淡榜眼一下的轉變,讓多少姑娘紅了臉。
林初月沒注意到。
她只看着邵硯山,面對着他,嘴裏輕輕吐出兩個字。
“恭喜。”
恭喜阿硯,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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