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上車

一

蘇格然做了個夢。

夢裏植物高大蔥郁，路邊的一株野草最少也有半人高，看上去生長的極為健康。

他一個人在“叢林”中走着，碰上一條小臂粗的白蛇。夢裏的自己當機立斷，搶先出手掐住了蛇的七寸。

但是無論他怎麽做，這條蛇生命力旺盛，就是不死。它不死，蘇格然也不着急，慢條斯理地繼續折騰，還想把它皮剝了。

最後，蛇都被他折騰的精疲力盡，蘇格然還是沒能把蛇弄死，幹脆把它打了個結扯了一根草，捆綁結實，別在了腰上。

“當儲備糧算了。”蘇格然聽見自己寫麽說道。

然後夢醒了，周圍是好大蔥郁地“叢林”，路邊的樹木仰頭望去看不到頭，碧空清澈，空氣也十分新鮮。

蘇格然一低頭，一條無力掙紮地白蛇在腰間扭動，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擡頭和他對望。

蘇格然：“……”

這什麽情況！

二

異常生長的植物、自然清新的空氣、毫無污染的天空，這就是蘇格然對這個末世的第一印象。

力氣大、精力充足、身體看上去無比的康健，就是皮膚太好了，輕輕碰一下都有可能留下痕跡。這是蘇格然對自己的印象。

蘇格然蹲在樹底下，看着那條白蛇在地上扭來扭去，就是掙脫不開一根草的束縛，有點想笑。

他一邊同系統了解情況，一邊拔了根草去戳它，倒是不敢放。這蛇太兇了，看他手上勒出的幾道痕跡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它為什麽不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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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願是死？”蘇格然收斂記憶後，有些驚訝，“他是怎麽把自己折騰成不死之身的？”那一塊兒記憶缺失，蘇格然找不到原因，但是不死之身這也太違反常理了吧？

“這個世界沒什麽不可能的。”系統道，“你自己決定吧，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很安全，我回去一趟，你加油。”

蘇格然：“？？？？”

蘇格然：“系統？”

無人回應。

蘇格然側頭看一眼被甩出來的蘇臻，眨眨眼，“我這是被抛棄了？”

蘇臻也迷茫的眨眨眼，“蘇哥，咱們這是跑深山老林了？”

蘇格然拍過去，本想意思意思，卻發現自己拍到了實體。他微微一挑眉，“嗯？”

蘇臻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扒着他的袖子就想就地躺下，“我再睡會，蘇哥。”

“別睡，咱們得換個地方。”蘇格然伸手拉他，結果蘇臻已經睡着了。蘇格然無法，提提他的後衣領，發現人還是沒有重量，幹脆提着走了。

至于那條白蛇，被解開後哧溜一聲就跑了個沒影。

蘇格然想找個安全的地方，雖然這一塊都很安靜，但是從記憶來看，越是安靜的地方越是隐藏着厲害的東西。

末世這種情況，找工作顯然是不可能的，蘇格然需要找一個可以安生呆着的地方思考人生。

哦，自殺就算了。

一個穿着幹淨齊整、膚質白皙的少年，提着另一位膚質白皙、閉着眼不知生死的少年，在末世的樹叢中走過……

這畫面真美好啊。

蘇格然側頭瞟一眼突然昏倒在草叢中的女人，再看看手裏的蘇臻，看看周圍，猶豫片刻還是上手去拖人。這裏可不太安全，雖然不認識，但是還是幫把手吧。

三

蘇格然發現自己提了兩人走了至少幾小時，連口氣都不喘後，就知道自己這身體古怪的不止一處。

他走了很久才找到一處荒草叢生的小店，裏面淩亂的很，大部分東西都已經被帶走，只留下一些不能食用的東西和一塊又一塊的血肉。

蘇格然實在受不了那氣味，又找了一圈，找到一個相對幹淨的住宅。蘇臻和那女人睡的很死，他只好挽起袖子自己打掃了一番。

可是浴室裏沒有水，這讓蘇格然想洗澡的心更加迫切。

難受死了！

等蘇格然往周邊繞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那麽一丁點食物後，一回來就看到女人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直直地盯着被蘇格然放在沙發上的蘇臻。

聽見開門的聲音，女人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的反應有些吓到蘇格然，他還什麽都沒做呢，怎麽就吓到她了？

蘇格然還沒完全融入末世的環境，有些悠哉悠哉，自然不是很懂女人此時心裏緊繃的情緒。

“你怎麽了？”蘇格然溫和地詢問，許久不做人讓他有種爽快又不習慣的感覺，“抱歉，這麽說可能有些失禮。我看你暈在路邊，那裏并不安全，就擅作主張把你帶過來了。”

“我剛剛去尋找食物了，你什麽時候醒的？”蘇格然動作自然地進屋，看一眼睡成豬的蘇臻，想了想湊過去捏捏他的鼻子，“蘇臻，蘇臻，起床。”

在他手腕上時蘇臻愛睡多久睡多久，人都出來了還睡成這樣，一會晚上那些東西都出來活動，靠他一個人有點夠嗆。

可是這貨扭頭避開蘇格然捏他鼻子的手，翻個身繼續睡。他睡覺是沒有呼吸的，完全不受蘇格然動作的影響，只是覺得不舒服而已。

蘇格然輕笑一聲，略有些抱歉地沖那位女士笑笑，伸手還要再叫。

“他、他是活的？”許久不出聲的女人突然抖着聲音問道。

蘇格然側頭看着她，有些奇怪她目光裏的希冀，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蘇臻是個鬼。

她整個人都如同驚弓之鳥，蘇格然斟酌片刻，道：“你以為……你跟屍體躺在一起。”

女人背脊繃直，不敢同他的眼神對上，死死看着蘇臻不說話。

這種溝通對蘇格然來說是很不讨喜的，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而是道：“放心吧，我也沒興趣跟屍體一起走。蘇臻，起來。”

後一句隐約帶上些命令，蘇臻麻溜地坐起身，眼睛還閉着呢，“蘇哥……”

“你怎麽回事，這麽困？”蘇格然看他這樣子都氣笑了，伸手捏捏他的小臉蛋，“睜眼，在天完全黑之前我們得确認一件事。”說着，卻不再看那女人，直接拖着蘇臻的後衣領就往外走。

“睡得好好的突然把我甩出來了，”蘇臻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打個哈欠，整個人看上去軟乎乎的，“我沒睡醒，所以困。”

蘇臻被拖着走也不介意，只不過睜眼一看地上的血跡，就掙紮着要起來，“哎呀蘇哥、蘇哥我自己走，好髒。”

蘇格然撒手，看着他麻溜兒地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同他一般高。

蘇格然：“……”好久沒這麽矮過了。

蘇臻站直後就扒拉衣服看看有沒有沾上髒東西，見自己幹幹淨淨的，才舒口氣，人也清醒了，“蘇哥，幹什麽啊。”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屋外，蘇格然指指身前十來米處的一顆“小樹”，道：“試試看，攻擊他。”

蘇臻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還是乖乖往前走。蘇格然一把拉住他，“我是說用靈力。”

既然人都實體化了，說不定力量也能用了。

蘇臻眨巴眨巴眼，纖長的睫毛像是要扇進人的心裏，瞅瞅蘇格然，再瞅瞅那棵樹，揮了揮袖子。

“咔——”

“嘭!”

兩人雙雙看着那棵攔腰截斷的樹，又對視一眼。蘇格然走過去摸了摸樹樁，眼神複雜地看向蘇臻，“我只是讓你抽他一下，留個印子就行了。”

哪知道你直接把樹給砍斷了，半徑少說也有二十來厘米，就這麽斷了。

蘇格然算是明白系統說的相對安全是什麽意思了。

蘇臻一臉無辜，“我……我沒用力啊。”

躲在門口偷窺的女人：……強者！風系異能！

四

兩人又實驗了一番，蘇格然發現蘇臻現在簡直就是神箭手，指哪打哪，從不失手。只一開始把握不住力道，多試幾次提升顯著。

天完全黑了下來，有了蘇臻，蘇格然安心不少。即使晚上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考慮到蘇臻即可單殺又可群攻的屬性，在屋子裏還是很安全的。

兩人進屋後，蘇臻這才發現還多了個人在屋裏，納悶地問道：“這是誰？咦，蘇哥，秦淮呢？”

提起愛人的名字，蘇格然就想到自己上世的死法，磨了磨牙，“過段時間再跟他彙合。這是白天在外面撿到的，啊抱歉，這位女士，方便告知我們你的名字嗎？”

蘇格然還以為她會同之前一樣，并沒有期待回應，只是禮貌性的問一問。

卻聽到了她的回答，即使聲音依舊有些顫抖，吐字卻清晰，“顧汐汐。我叫顧汐汐。”

說着，視線卻落在蘇臻身上，猶豫片刻，緩緩地跪了下去，“請讓我跟着你們。”

蘇格然一挑眉，沒有馬上去扶起她，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

他與蘇臻着裝整齊，衣着幹淨，與之相比，顧汐汐身上的衣服破碎的地方不少，頭發蓬亂，面上也灰撲撲的，像是從難民營裏出來的人。

她跪得筆直，頭卻低着，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蘇格然視線落在她攥緊的手上，似笑非笑，不搭腔。

蘇臻好久沒被人跪過了，以前他覺得這種事理所當然，現在卻很是不自在。他轉頭看向蘇格然，“蘇哥？”

他這一出聲就意味着，兩人之間，蘇格然處于主導地位。能在末世裏活下來的蠢人不多，顧汐汐不是特別聰明，但也不是蠢的。

她擡頭看向蘇格然，抿唇，然後解釋道：“對不起，我、我以為你要吃人。”

蘇格然眉心一跳，吃人這種事，沒有真的看到，一般人都不會往上面聯想顧汐汐到底經歷了什麽？

顧汐汐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如今如果無法獲得蘇格然的信任，就不可能被帶着走。

“我本來是跟着同學一起行動。”顧汐汐道：“我們的目标是華中基地，那裏是目前為止離我們最大的基地，據說條件也不錯。不過這一路我們都沒有找到食物，一開始帶的食物已經撐不起一群人……”

後來，餓急的兩位男生開始連路過的屍體都吃，緊接着和自己要好的朋友也忍不住，只有她死撐着。

可在他們殺掉一位蹲在居民房裏茍延喘息的人類，并讨論要如何食用後，顧汐汐再也撐不住，逃了出來。

她不願意做那種事，可是如果再不進食她肯定會餓死，而她的屍體……

所以在看到蘇格然與蘇臻時，顧汐汐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世界已經淪為了地獄，她無處可逃。

蘇格然聽完她的話，胃間翻湧，面色不改，“知道了，我會把你送到基地的。”不為別的，就算他不愛管閑事，但是讓已經開始吃人肉的“人類”進入基地，後果不堪設想。

就和吃過人肉的狗不能再養一樣，開了禁的人類也不能再放入人群中。他們已經把同類視為了食物，這是一種極為危險地訊號。

蘇格然走到角落坐下，借着黑暗捂住自己的嘴：他還沒進食，為什麽要聽這麽惡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