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上車

五

蘇格然很納悶顧汐汐等人為什麽會餓成那樣。他雖然沒有找到現成的食物，但是第二天早上拎着蘇臻出去轉了一圈，就抓回來兩只野兔。

大概因為沒有威脅的緣故，這兩只兔子長的挺肥。蘇格然回憶着解剖課的內容，把兔子處理好後，又想了法子夾起火堆。

他燒的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顧汐汐卻小心戒備地看着周圍，有意無意地往蘇臻身邊躲。

蘇格然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怕什麽，溫和地問道：“你還好吧？稍等一會兒。因為你長期處于饑餓狀态，現在不适合吃的太油膩，所以我還需要處理一下。”

現在也沒什麽可挑剔的了，附近的植物并沒有發現什麽可食用的果類，有碗兔肉湯喝已經不錯了。

顧汐汐打量半天也沒發現什麽異常情況，心裏十分疑惑，聞言看一眼火堆上用樹葉做的鍋，咽咽口水，“謝、謝謝。”

蘇格然笑笑，繼續手上的事。蘇臻不需要進食，不過蘇格然說顧汐汐以為他是活着的人，這讓蘇臻心裏有些小歡喜。所以即便對這沒有調味的湯沒什麽期待，蘇臻還是老老實實坐着，等着進食。

水是走很遠在河邊打的，肉是現抓的兔肉，鍋是用異化的樹葉做的，一鍋湯一點鹽都沒放，更不用說醬油那些。即使這樣，顧汐汐也喝了個幹淨，乖巧道謝。

這味道蘇格然自己都不喜歡，更不用說挑剔的蘇臻。

“蘇哥手藝退步了。”蘇臻砸吧砸吧嘴，道。

蘇格然把油全去了，本來就清淡的很，現在一點油都沒有。真真淡的出鳥來。

某方面來說他已經算是很精心了，因此顧汐汐很是感激，聞言想替蘇格然說話，但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蘇格然并不在意這些，活得越久對他人的評價看得越淡。他斜睨蘇臻一眼，起身拍了拍手，道：“吃完了我們就走吧，不是說要去基地？”

六

沒有信號沒有地圖沒有gps，手機在這裏屬于報廢物品，除了最新研發出來數量稀少的聯絡器，人與人之間的通訊完全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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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想要去那傳言中的基地，也只能從顧汐汐簡短的描述和蘇格然隐約的記憶中尋找出路。但首先，他們得搞清楚目前自己所在的方位。

這時候蘇格然察覺到系統的好處來，如果有系統在，最起碼這種問題他是不介意回答他的。

好在附近的建築雖然大多被植物所掩蓋，但并不是所有建築都被壓垮摧毀。

蘇格然等人目前所處的位置，大概是一座城市的邊緣。一行三個人，完全由蘇格然做決定。蘇臻無所謂，顧汐汐自覺沒那資格。

因此，蘇格然說要去市裏找一找線索，至少搞清楚他們現在在哪時，另外兩人也就乖乖的跟着走。

即使顧汐汐心有餘悸，擔心城市裏隐藏着還沒有被清掃的喪屍，在看到蘇臻輕輕松松把阻攔在路上的廢棄大貨車攔腰截斷後，也就閉上了嘴。

這裏不止一波人經過，物資都沒了，喪屍想來也不會留下多少。有這個漂亮的不像人的少年在，他們應該不會有事。

蘇格然走的很順暢，除了偶爾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竄逃的小動物，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生。

很快，蘇格然尋覓的步伐在一棟半塌的房屋前停下。他轉頭問蘇臻和顧汐汐兩人，“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他先是看顧汐汐，再看了看蘇臻。雖然蘇臻跟他關系更近一些，不過看他懶懶散散的樣子，還不如聽聽顧汐汐怎麽說。

顧汐汐一直處于想抓蘇臻手臂又不敢抓的狀态，聞言有點被吓到，“沒、沒有。”說完又覺得這樣是不是有些敷衍，認真地聽了聽，還是沒有聽到，遂道：“沒有什麽聲音。”

蘇格然感覺耳邊那若有若無的聲音更明顯了一些，但看顧汐汐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她也不至于拿這個跟他說謊話。

蘇格然猶豫片刻，他好奇心并不重，但是這畢竟是末世，如果這是一個人在求救的話，他怎麽也要去看看的。

蘇格然環顧四周，撿起路邊一根生鏽的鐵棍，對蘇臻道：“你保護她，我去看看。”

蘇臻看看顧汐汐，又看看蘇格然，“這裏很安全，我跟你去吧蘇哥。”蘇臻壓根不明白什麽叫末世，至今為止他們都沒碰到過危險，因此他比蘇格然更不明白顧汐汐的緊張。

蘇格然看一眼整個人僵在原地，害怕的不得了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說話的顧汐汐，心裏嘆口氣。在她沒有惹惱他的時候，他還是願意把她當晚輩看的。

“你在這，等着。”蘇格然道，“我去去就來，有什麽不對你就喊我。”

蘇格然敢一個人去自然是有依仗的，他本來就不怕死，現在加上這個不死之身，他還真沒什麽好怕的。

蘇臻眨巴眨巴眼，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七

蘇格然拎着棍子，小心翼翼地繞過障礙物，細心聆聽，終于在三樓最裏面的房屋找到了聲源。

被壓住半截身體的“人”在地上緩慢的蠕動，掙紮着想要出來，卻毫無辦法。周圍一圈的灰色地毯上有一大塊黑色的印記，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腥味。

這場面有些辣眼睛，但對蘇格然來說，不是有人當着他的面吃人肉一切都好說。他掃一眼明顯已經失去自我意識的喪屍，握緊鐵棍，轉頭看向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人類。

或許不應該稱他為人，因為，他的身體是透明的。

蠕動的喪屍似乎并沒有發現有生人進來，蘇格然想象中的激戰并沒有發生。他心裏有些疑惑，往前走了一步，依舊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這位喪屍先生似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與自己的下半身鬥智鬥勇上，一點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來。蘇格然看了看抱着腿發抖的靈魂，再看看那喪屍，猶豫片刻，還是舉起了棍子。

即便他現在看上去無害，但是鬼知道他掙脫後會不會出去殺人，還是處理掉比較好。

随着喪屍停止活動，那鬼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擡起頭看向這邊。他的目光與蘇格然對上，眼神空洞極了。

讓蘇格然意外的是，雖然“死”掉的喪屍面目幾乎全毀，但也看得出這兩人之間的相似性。

“謝謝你。”鬼先生看了看癱在地上的屍體，看向蘇格然，眼神沒有之前那麽空洞了。

“不用謝。”蘇格然看看沾着粘稠物體的鐵棍，皺了皺眉，道：“需要我幫你超度嗎？”

“你聽得到我說話？”那鬼驚訝的看着他，走了幾步，卻無法靠近蘇格然。

蘇格然這才注意到他一只腿上綁着一根細線，和那屍體連在一起。這大概就是他無法離開的原因。

“我一直在祈求，祈求有個人來救救我。”鬼見自己無法靠近蘇格然，也不意外，自顧自地說起來，“可是沒有，他們甚至連這個屋子都不曾踏進一步，任由着這具屍體腐爛、掙紮。”

“我原本以為死亡已經是最可怕的事了，但後來才發現比死更可怕的是，死了卻得不到解脫。”他說着，走向屍體，伸出手撫摸那腐爛的容顏，“這是我，是不是特別醜？”

蘇格然心中驚訝，面上卻搖了搖頭，“不醜。”屍體确實醜，但他這個人倒是真的不醜。

對于鬼魂，蘇格然有經驗。怨靈、惡靈是不會好看的，而心裏越是幹淨，靈魂越是澄澈。雖然這是不同的世界，但蘇格然覺得差別應該不大。

死者不是個壞人，所以蘇格然不會覺得他醜。

“你不用安慰我。”他扯扯嘴角，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低下頭道，“原本我也只是想求個解脫，看着自己的身體去襲擊同胞我是在做不到，所以在失去意識前想辦法把自己砸死在這。可是我沒想到那病毒那麽可怕，死人也能複活……”

“我很感謝你讓我徹底解脫，不過既然你可以聽到我說話，我、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可否請你答應。”

蘇格然太陽穴突突地跳，他這是惹上麻煩事了。

“你放心，我不會逼你，我也沒什麽可以逼你的。”鬼先生聲音低落下去，緩緩道：“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帶句話，跟我愛人茍石梁說，我不怪他。”

蘇格然并沒有馬上答應，而是道：“我不确定可以見到他，但是如果看到了我會說的。”

“謝謝你。”

八

“君和市？”顧汐汐驚訝地聲音都忍不住大了些，看到蘇格然詫異的眼神才反應過來，捂住嘴小聲道，“抱歉，因為君和市是末世爆發初期第一個建立起來的基地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幾乎全軍覆滅，剩下的少數人遷移到另一個地方，才有了華中基地。”

蘇格然從鬼先生那裏知道這裏的一些情況後，就回來和蘇臻彙合，卻沒想到會從顧汐汐這聽到意外消息。這些那個人連提都沒提。

他若有所思地問道：“剩下的一批人……建立的華中基地？知道名字嗎？”

“唔，雖然不是每個人都知道，不過他們的名字不少人都聽過，畢竟也是現在的一線強者。”顧汐汐見蘇格然有興趣，便慢慢解釋道，“華中基地的一把手聽說叫茍石梁，半個月前就有消息說他已經是七級異能強者，有他坐鎮華中基地穩如泰山。”

蘇格然看看顧汐汐，再看看他方才出來的地方，安靜半響，突然玩味地笑了。

“這就有趣了。”

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他去做一樣。先是顧汐汐，再是茍石梁……

如果是以往，蘇格然會選擇轉頭就走。這種所有事情被安排好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尤其在他知道天道的存在後，這種感覺就不會是錯覺。

但他也有去基地的理由。末世人類生存的地方只有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基地，基地越大生存人口越多，僅存的人類大多聚集在這些地方。

而他的愛人，說不定此刻就在某個基地裏呆着。因此蘇格然一開始就打算一個基地一個基地的找過去。

想到這，蘇格然仰頭看看天，半響比了個中指，“算你狠。”

顧汐汐：“？？？”

蘇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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