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五十四、尋求幫助

“我說的是真的。”路斯迦爾的聲音很低沉,聽得雷亞斯頭暈目眩，如果可能的話,他一定會跳起來拿起寶劍再次捅死這個人,但是他不能這麽做,現在這麽做對他一點兒好處都沒有……他只能把被子拉過頭頂，讓黑暗淹沒他的整個世界。

路斯迦爾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他雖然接觸過女人甚至也把自己塞進人類的軀殼裏跟凡人結過婚，但那只是為了有趣或者是覺得可以讓食物更美味，而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雷亞斯至少是他第一個願意賦予他永生的凡人,盡管他得付出做飯的代價，但這個代價太小了，小得幾乎微乎其微,甚至忽略不計了！

想一想,誰不想要永生呢？

不過路斯迦爾潛意識地認為應該再等等,現在的雷亞斯才十二歲，長得就跟一個細小的豆芽菜一樣，這樣的個頭兒一點兒不适合永生，也許可以再長一長，至少……十七歲，那個時候的男孩兒是最合适的，長得漂亮，肌肉勻稱，身體柔韌，充滿了誘惑力……哦，這有點兒過了，路斯迦爾搖了搖頭，他只是希望得到一個永久的廚師，而不是一個誘惑凡人的惡魔，這并不符合他的構想。

但是無論什麽構想，路斯迦爾最終還是要暫且放到一邊，他得睡一宿，就在雷亞斯身邊，這能讓他獲得一個高品質的睡眠并且第二天清早起來的時候渾身暖洋洋的散發着一種似乎可以稱之為舒服的感覺。

其實不管是神還是魔，都是妄想家，也是享樂主義者，只不過神遵守一定的規則而魔太過任意妄為了。當然，他們的品味也不一樣，神樂于享受信仰與靈魂的獻祭而惡魔只注重掠奪，能約束他們的條約實在是太少了，少到忽略不計。

關上門，路斯迦爾僅僅是一揮手就把門鎖上了，然後躺到雷亞斯身邊去，享受這個凡人半精靈帶給他的片刻安詳。

“我不喜歡永生。”隔着棉被，雷亞斯悶悶地說，“我也不喜歡愛情，我什麽都不喜歡，路斯迦爾……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路斯迦爾沒回答，他随意把手一甩，搭在雷亞斯身上。雷亞斯伸手推了推，卻沒有推開那只胳膊，只能嘆口氣放棄了這個嘗試。他确定路斯迦爾沒有睡着，可他不想跟他談話，這總感覺很不好，但雷亞斯覺得自己能夠适應——他能适應任何事情，任何他能或者不能想或者不想适應的事情。

鑒于沒有一個人能重生四次還保持着正常人的理智不至于反人類反社會什麽的，雷亞斯還是很認同自己的強大的——至少他的內心絕對是非常強大的，甚至他還吸收了神的記憶力，這絕不是一個普通腦袋的人能夠容忍的範疇。

神的記憶裏沒有所謂的安定祥和，因為那是戰神的記憶，除了打仗就是打仗，偶爾的寧靜幾乎就如同汪洋裏的一葉孤舟，尋找到了也無法觸摸。

雷亞斯又做夢了。或者說他又偷看了戰神的記憶。

“路斯迦爾，你之前的一切我完全剝奪了。”戰神雷亞斯高傲地擡着頭，他身上的戰甲被血色染得通紅，“無數的記憶以及無數的情感，你完全不需要這些。”

“得了，我詛咒了你，雷亞斯。”路斯迦爾一臉的冷笑，“要知道，你除了是你父親的戰鬥機器之外，什麽都不是，現在你父親不見了，你怎麽，成了嗚嗚哭泣的小可憐兒？”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戰神的寶劍所向披靡。

“很好，我等着！”魔王的長刀也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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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戰鬥太過耀眼，但雷亞斯只看見了兩道光——紅色的以及白色的，潛意識裏，他更加喜歡紅色的光，并不明亮但卻足以讓人膽戰心驚，而白色的光太過純潔，純潔得就像是從未碰觸過鮮血。

很顯然，從未碰觸過鮮血似的戰神之光完全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結局是兩敗俱傷，但是路斯迦爾的嘴卻并不是那麽的完美，他譏諷着戰神雷亞斯：“瞧瞧，父親的小寶貝兒，當父親不在了也還要堅持那個過時了的秩序，然後得到了什麽？他哥哥姐姐們的背叛——快哭吧，孩子，你什麽都沒有了！”他抓着戰神雷亞斯的手腕，而戰神雷亞斯也捏着他的肩膀，“你會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你那完美的聖潔的哥哥姐姐們的背叛，沒錯，我可沒抓住她，是她自己跑來的——因為這樣你才能把神谕給他們或者帶着神谕死去，知道嗎？”

“你撒謊！”戰神咬牙切齒。

“是不是撒謊你自己不會看嗎？榆木腦袋！”路斯迦爾大笑起來，“爸爸的小寶貝兒，父親的乖孩子，只有你一個人這麽聽話，所以你得付出代價——魔域裏你的能力被壓制到了最低，別忘了。”

“是麽？”戰神輕飄飄地問，瞬間爆裂出讓人無法睜眼的白光——一切，沉寂了，只有魔王的詛咒讓人頭疼欲裂。

猛地睜開眼，雷亞斯覺得眼前的一切喲都玄幻了。自從有了戰神的記憶之後，他就總覺得自己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樣，不過還好，這跟他沒多大關系，僅僅是因為有個魔王在身邊才會造成這種結果的……如果他哪天再來一次刺殺魔王的話，一定就沒這些事兒了。

再次昏昏沉沉睡去，雷亞斯沒再做夢。可是路斯迦爾卻睜開了眼，他坐在他身邊死死盯着他，盯了一個晚上，直到太陽升起才再次躺下假裝睡着了。

路斯迦爾實在是太熟悉那種感覺了，他認識那個神，那個在魔域裏自爆了的神，然後把他的腦子也給弄得短路了的那個戰神……他覺得一個人能夠吸收神的記憶就一定與神之間有些特殊聯系，這也正是為什麽那個阿美莉卡會追殺雷亞斯的原因，但是他現在卻覺得真相一定很可怕……他不敢去探求真相了。

魔王也有很多事情不敢做，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他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

清早起來，雷亞斯照常去做早飯，而廚房裏放了好幾大桶的植物油，這讓他滿意非常，尤其是那一小瓶深色的芝麻油，更是讓他馬上就拿出了菠菜做了一道放上芝麻油的涼拌菠菜，這個味道跟不放芝麻油的區別要大得多，放上了芝麻油之後，馬上就提升了至少兩個檔次。

除了涼拌菠菜以外，他還做了一道比較正宗的水煮魚，雖然這個地方沒有醬料，甚至連豆子他都沒看見過，但是用鹽跟水再加上一些海鮮、薯類與菌類一起用魔法熬煮成漿糊狀的某種東西也可以暫時替代，當然味道還是差了很多。

大清早的吃水煮魚，絕對是個破點子，但誰做飯誰老大，雷亞斯一點兒沒有愧疚感地盯着他們三個把一大盆的水煮魚熱辣辣地吃掉，然後露出一抹笑意來，轉身往外走——他還沒逛過這個城市，昨天一天夠受的了，他一點兒不想留在這裏跟他們一起發呆或者是發傻，即使其中一個是魔王也一樣的愚蠢。

然而路斯迦爾怎麽可能讓他一個人出去，盡管看起來雷亞斯确實是一個人走出去了，但路斯迦爾仍舊跟了出去，并且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蹤跡。

“嘿，小孩兒，這裏不是你這個年紀該來的地方！”酒館門口，一個壯漢擋住了雷亞斯的去路，“小家夥，回家吃奶去吧！”

雷亞斯眯了眯眼睛，他打不過神但不代表他打不過眼前的這個僅僅是三階的戰士，連個成功的肉盾都算不上。

“怎麽，你打算找揍嗎？”壯漢展示了他的肱二頭肌。

雷亞斯歪過頭去，一臉不忍地伸手握住了壯漢的手腕——這對他來說并不容易，畢竟他人小手也小而壯漢的胳膊足有他的大腿兩個粗，不過他還是握住了一部分，然後用力一甩，把壯漢扔到了地上。

“我想進去。”他說。身上散發着屬于七級的紫色鬥氣，這足以讓路過的人崇拜他了——一個未成年的七級戰士，這可不是什麽輕易就能看見的效果。

“請……請！”壯漢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氣。

雷亞斯點了點頭，走進了酒館，他并不是想要喝酒，僅僅是去尋找一樣東西。而剛剛的示威行為讓他的動作毫無阻攔，這也很符合他的需求——陌生、強大、稚嫩，這樣的一個孩子不會被告白，僅僅會被當成恐怖物品或者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而這兩樣他都能應付得來。

酒館裏充斥着嘈雜的聲音以及讓人無法容忍的各種氣味，甚至走過一個人就能聞到這個人身上的汗味兒，那簡直能把人薰暈倒了！男人、女人，都一樣，他們沒有多麽漂亮的皮囊，有的僅僅是在這個時候再這個地方的放縱。

走到酒館的吧臺前，雷亞斯看了一遍那些酒，最終指了指在角落裏的一個沒有标簽的破木桶，說：“把那個克林傑希爾的褪了色的葡萄酒給我。”

“那是無價之寶，小家夥！”吧臺的酒保擦着酒杯，慢悠悠地跟他說。

“我也有無價之寶與之交換。”雷亞斯的手指在吧臺上畫了個圓圈，然後弄出了個八卦的形狀，這是當年亞瑞的發明，只因為諾蘭德沒有這玩意，所以他就拿來借用了，這樣他才能讓自己的勢力萬無一失。

他不打算統治世界，但他希望自己能獲得他想要的生活。鬼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只能用另一個身份來獲得他上輩子得到的那些東西——勉強，這叫做幫助。

“請跟我來。”酒保身邊的一位小姑娘站了起來，她不是酒保，只不過過來幫幫忙，不過她顯然還有另一個身份而且地位不低，甚至能接觸到這些秘密。

“麻煩了。”雷亞斯壓低聲音，讓自己看起來神秘一些。

“其實你不用故作神秘，”女孩兒呵呵笑着，“你居然能發出七級鬥氣，說實話，你不用半低着頭壓低聲音說話也會讓人覺得你絕對不是個普通人了，至少……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諸神在上，七級鬥氣，最年輕的戰神我記得也是在他過了三十歲之後才練成的好嗎！當然，亞瑞大領主除外。”

雷亞斯笑了笑，沒回答。

“你是大領主的孩子嗎？或者是後代？他死的時候也才十幾歲而已！”女孩兒繼續八卦，“我要是提前生在那個年代，一定會追他的，就算是給他當情人也好啊！”

“他到死都是處男。”雷亞斯好心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