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六十六、惡魔之域

雷亞斯開始笑了起來,他笑得肚子都疼了。

路斯迦爾，曾經那個彪悍得讓人聞風喪膽的路斯迦爾大魔王,此刻腮幫子鼓得跟倉鼠一樣在他面前啃着一個靈魂,則簡直太過好笑,好笑得……讓人無法容忍了！他只能大笑，笑得在地上直打滾。

怎麽可能不笑？雷亞斯的記憶力，路斯迦爾曾經是冷酷無情的，而且說話毫不留情面,但現在的路斯迦爾……顯然是腦殘了的，至少他腦子絕對不正常了……也許是少了點兒什麽或者多了點兒什麽？

但是，路斯迦爾還是原來的那個路斯迦爾,他的力量還在,他身上邪惡的氣息,僅僅是站在他身邊就能感受得到。

雷亞斯笑了半天才算是平靜了下來，走到路斯迦爾身邊抓住了他的手：“現在，趕路吧？”

雷亞斯不怕他吃靈魂。路斯迦爾對這件事的認知讓他十分高興，為此，他不能不把雷亞斯伸手就抱了起來，就像是在抱一個小嬰兒一樣。

“喂！”被公主抱了的前戰神對這個動作并沒有什麽贊同的地方，他捶了下路斯迦爾，“把我放下來！這太難看了！”

“沒關系。”路斯迦爾卻不覺得哪裏難看了，而且……雷亞斯一直長得很好看，這一點沒人能夠否認——精靈本身就長得無可挑剔，而半精靈也一樣，何況本身擁有人族特征就特別符合神魔的特點。

最初，諾蘭德沒有人族以外的其他種族，在第一次的聖戰之後，其他種族才出現，有人說那是從神秘的空間裂縫裏出來的種族，也有人說那些其他種族是異教徒，但實際上，其他種族最初也是人族……他們得到了創世神的祝福改變了外貌，獲得了力量，為的就是能參加戰鬥，從普通的凡人，變成有特殊能力的一群人——精靈的敏捷與魔法，矮人的力量，耶缇的力量跟速度，獸人的力量跟體魄，都比人族強，而他們的祖先，用自己人類的身份換取了這些，變成了另外一種無可挑剔的種族。

所以，無論神魔，都樂意用人族的軀殼，這也是為什麽路斯迦爾最初用了那個耶缇的軀殼之後就任由雷亞斯殺了他的緣故。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通往魔域的那個入口——這是正經八百的一扇大門，門口沒有把守，也不需要任何人做看守，因為這裏是魔域大門。正常人是不會願意進去的，走進這扇門就代表了有去無回，除非進門的不是凡人。

但是神，又怎麽會随随便便去魔域？

正如路斯迦爾不願意去神域一樣，神也不樂意去魔域，那是完全與他們屬性相克的地方，正如一只跳角羚不可能喜歡滿是大嘴怪的森林一樣，他們誰都不樂意去那種與自己差太多的地方，尤其是……滿地都是危險的時候。

“會有惡魔出來吃了我嗎？”雷亞斯把一只手往前伸了伸，門的方向，冰冷刺骨。

“不會。”路斯迦爾給他保證，“我會先吃了他們。”

雷亞斯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整個魔域裏最饑餓的就是路斯迦爾了，只要他不會餓得來吃了他，那麽就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

Advertisement

其實雷亞斯也不是非要來到魔域不可——在人間呆着，一直不被人告白，他可以保證自己活得比誰都久。

但是，他也知道，人間對他來說太過危險了。

想一想蘇瑞爾缇娜跟撒西吉爾他們制造出來的那個阿美莉卡——制造出一個那樣的怪胎一定要殺死很多神，神本身就不多，他們其中還有一部分是雷亞斯在人間尋找到的凡人提升出來的，而要制造一個純粹的神族……就得殺了這些人掠奪他們的心核跟神魂，把他們變成食物……哦，父神在上！他難道這輩子都得跟“吃貨”這個物種密不可分了嗎？！

他的那兩個哥哥、姐姐，他們需要得到一個戰神，而阿美莉卡因此被他們創造了出來……如果他們發現了他而不是僅僅因為阿美莉卡天生的危機感的話……那簡直就是災難。

雷亞斯一點兒不想見到那種災難，所以他決定躲到魔域裏來。

跨過那道門，魔域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

這裏其實跟人間……或者說跟神域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天空是紅色的，空氣中透着冰冷，腳下的土地也是紅得發黑，随處可見的是凝結成塊的血……真的沒多大區別，甚至還有集市，也有熱鬧非凡的狂歡——當然，狂歡的內容比較讓人的胃部不怎麽舒服。

“我會下令。”路斯迦爾看了一眼在廣場中央的狂歡，“讓他們在不顯眼的地方做這個。”

“算了，他們的生活習慣而已。”雷亞斯捂着嘴，強忍着胃裏翻滾的胃酸，“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他确實需要休息。

路斯迦爾點了點頭，抱起無法再對他的公主抱提出抗議的雷亞斯，飛了起來——他展開了身後的翅膀，那是象征着魔王的血紅色的羽翼。

當羽翼舒展開，所夾帶的狂風就能摧毀諾蘭德最高的山峰——在《諸神記事》裏，有關于這羽翼的描述，寫得驚悚而又逼真，但實際上，這玩意就是用來飛的。正如神身上的光之羽翼，有人說那玩意展開之後能治療疾病又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實際上那玩意只能用來飛！而且，凡人根本看不見這翅膀，除非他們死了，否則他們看見的只是影子。

哦，那一雙雙的翅膀！

雷亞斯忽然覺得晚上他們可以嘗試下鳥翅膀的食用方法——烤雞翅，炸雞翅，紅燒雞翅……好吧，雖然諾蘭德沒有雞這種物種，但是會飛的鳥卻不少，而且……他覺得之所以沒有雞就是因為還沒馴養的緣故。

也許他可以開個飼養場？當然，不能在魔域裏開，這裏的……生态環境不太合适。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一棟大大的城堡裏。這可不是普通的城堡，至少雷亞斯知道，三萬年前這棟城堡就存在了，一直到現在，它仍然存在着……也不知道這城堡是不是能堅挺地在他再次摧殘中活下來……要知道，建築物還是有年限的。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路斯迦爾握着他的手，帶着他參觀這個屬于他的地方。

“哦。”雷亞斯被這句話吓了一跳，“好，我們是兄弟！”他豪邁地拍了拍路斯迦爾，假裝自己對那句話毫不在意，并且順利地用另一種解讀去看待它——該死的路斯迦爾，難道不知道再多說一句就會害死他嗎？哦，當然……當然！也許是他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

路斯迦爾按住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長得真的很快。”好像只有一天不見，雷亞斯就長了有一歲……或者兩歲？！

“該死的，別這麽說這個話題！”雷亞斯還沒照過鏡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會慢慢向那個路斯迦爾靠攏的……該死的，他不想呼啦一下就長大了，這不符合生理學特征！“想一想晚上我們吃什麽……你看我們溜達一天了，該餓了，你想吃什麽？哦，對了，我不該問你！我想吃翅膀，絕對好吃……好吧，不用你貢獻你的翅膀，我對紅色的翅膀不感興趣——抓幾只鳥來怎麽樣？十只……或者二十只？鳥肉我們可以炖蘑菇吃！”

果然，一提起吃，路斯迦爾就把想要跟雷亞斯說的話忘了，瞬間兩眼放光地直點頭——食物，這可真是個好點子，他喜歡吃小鳥炖蘑菇，那簡直鮮美得讓人忘乎所以！

每當吃食物的時候，路斯迦爾都想要去神域把吃剩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湯汁什麽的甩撒西吉爾一臉——當神好是好，但是再好也不如有可口的食物好！愚蠢的神族，連吃東西都沒有品位，真是讓人同情。

但是路斯迦爾忍住了。他不能讓神族那些人知道雷亞斯——雷亞斯能吸收掉戰神的記憶，這就證明他不是普通的一個半精靈，所以他不能讓他被神族找到，絕對不能，何況他身上還有戰神的那把兵器，沒有一個神不想要得到那個的，他不能讓他的專屬男孩兒冒險。

很好，雷亞斯已經成專屬廚師升官成了專屬男孩兒了。

找來他的管家索比亞，路斯迦爾對他下達命令：“照顧好他，對他就像是對我一樣尊敬。”他把雷亞斯拉到自己懷裏，讓索比亞看好這個“他”是誰，“記住了。”

“主人，他只是個凡人！”索比亞尖叫起來，“您怎麽能這樣禮遇一個凡人？”

“索比亞，你太過傲慢了。”路斯迦爾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勾了勾，索比亞馬上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或者，把你吃掉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哦，不！主人……您不能這樣對我……不能吃掉我！”索比亞跪倒在地哀嚎着，“我會對他如同對您一樣尊敬，我會服從他的一切指令——主人，請原諒您的仆人……”

所以說，只要老老實實的聽話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了，真是個愚蠢的“傲慢”。雷亞斯挑了挑眉，沒說什麽。

聽從于路斯迦爾的最直接的惡魔幾乎都在他的城堡裏——傲慢、貪婪、暴怒、暴食、懶惰、嫉妒以及銀欲，他們是路斯迦爾最為得力的住手，而同樣的，他們也過于愚蠢了，至少，在他們本性跟形勢面前，很難認清形勢而縮回他們的本性。

索比亞是傲慢，他也的确傲慢。

當然了，除了這七個，還有很多古怪的惡魔，但是路斯迦爾很少見他們——這七個就足夠讓他頭疼的了，更別說那些為了争奪地盤或者靈魂就能把自己撕碎的真·蠢貨了，他可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管這些家夥，他們又不能給他提供充足的食物。

一想到食物，路斯迦爾的眼睛就不自覺地往雷亞斯身上看——這小家夥是他的食物提供者，是他充足的後勤保障，沒有他的話，他該怎麽讓自己保持良好的狀态？！

“要很多鳥！”雷亞斯看了他一眼，讓他把剛剛湧上來想要說出口的感動都吞回了肚子他只能消失在原地，再回來的時候就帶着好幾打的鳥，而且連毛都拔淨了。

“你真是個聰明的家夥，路斯迦爾！”雷亞斯拿出寶劍，把鳥翅膀都卸了下來——開始準備晚餐，他要做一頓豐盛的大餐來慶祝自己終于脫離了人間。